入星空第八十七年,南伽神皇再次亲临西土,与西极天大日如来打了数月,之后,斩杀大日如来,亲率大军以锐不可挡之威,席卷整个西极战场。
在才不到半年的光景中,神族西极天战场损失惨重,学宫一方也亦如此,古影狂鲨景米等熟人先后陨落,入了轮回。
死亡弥漫着整个西极,不再是极乐圣地。
之前的光景中,几人步入了主神,成为可镇一方之将,西极为他们配了兵力,各自为战。
在后来,大军为保留有生力量,决定全线后撤,学宫一脉的部众,则自愿参与了殿后的队伍中。
为了给大部队撤离赢得时间,冬挺身而出,以孟笙神子身份为注,赌了一局。
在西极天领地著名的大渊绝地设伏,背靠大渊,以命搏命。
他想借孟笙名头,打出出奇不意的一战,打乱南伽布局,让南伽对其追杀路线感到怀疑。
大渊边,是众多的大型星域,成葫芦口之形,是个打伏击的兵家圣地。
不过,冬并不觉得南伽之人会如此愚蠢,敌人不会不知这片地域大势,所以,他先择了更前一些的碎星带。
他调来了众多物资,在这片碎星带上埋下层层阵法。
冬阵法无双,一直都是,入了主神级,他阵道的优势越发明显,可惜敌人不会入巨星之域,不然,引动巨星,既是南伽之皇到来,他也不惧。
他的行动,预谋很久,没有其他人提起,悄悄的带着队伍便偏移到了原来的方向。
神子之名在大渊处传开,此时真正的神子孟笙正在一处战场中与人搏命。
之后,他们都动了,快速的解决了战斗,战场都未来得及打扫,便最快的速度向大渊处靠近。
学宫主舰,姜夫子气愤得直拍桌子,冬的想法是不错,可行性也很强,但是,他们这些年轻人,都太敢赌了,完全不知道神子二字,对于南伽而言,意味道什么。
极道群魔殿几人带兵向冬靠近,魏长风是离冬最近的人,但每行一步,都会突然冒出一片又一片的大敌。
许许第一个到的,她来时,冬正以碎星为阵,正面对抗南伽九境神皇,而此时的他,只还过四境之人。
许许到了,与冬对视一笑,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许许来了,许许是五境,与孟笙同一境界,但在战局之中,她的五境,远远比不上冬的四境。
之后,阳也来了,同样五境,煞气燎原,大戟横空,杀得忘乎所以。
到孟笙到时,大渊门前尸横遍野,流血飘橹,无数星辰被荡碎,毁坏的战舰横七竖八,冒着黑烟。
许许战死了,尸骸在虚空中飘着,生机全无。
到死,她紧握手中红鞭,眼神中充满了对冬的爱……
冬跪到在许许遗体之前,大恸,涕泗横流,痛彻心扉,一遍一遍的高声呼唤着许许的名字。
阳也战死了,死时身后灵翼被荡灭,手臂也被断了一只,大凶戟早在这些年的氲养中增长为至强祖器,此时却断成了三截,乱插在一边。
孟隔走来,平静的走,他早已不关心生死,心早已僵化,但此时,他的心仍在搅痛,如被人一刀一刀的割,心在滴血……
他一个人来的,将战舰停在了远远的一边,下了军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让任何一个亲人走进。
他走来,提着诛邪,南伽一众有些发愣,南伽神皇转头看向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没再有动作。
孟笙近了,渡步之间即跨越星空,他在南伽战舰群中穿行,又从南伽神皇边上走过,他看向南伽之皇,又看了看南伽的其他几位神王,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走向冬,将冬扶起,又将远处的阳拉了过来,收了阳的断戟,却没有找到阳的残臂。
冬与之并立,阳与许许的遗体就平放在他们身旁,冬大哭,泪干了,双眸之中流出了鲜血,孟笙仰头望向星空,星河璀璨,亦如此之美,他长叹一声,看向神皇,道:“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神族平淡,点点头,神色看不出一丝悔意,那怕这一战打了数万年,他们亲手杀了神族无数,他们自身也损失了很多人,很多的物资。
南伽神皇道:“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在这大世之中求存。”
孟笙摇头,这些年,他身边离开了太多人,他也想哭,很多时候都想,想像此时的冬一般,哭都崩溃,哭到忘乎所以,哭到泪干,哭到眼中只剩下鲜红的血。
但是,他哭不出来,在朱雀涅槃时,他的人生开始了转变,他的心也开始僵化,百花绽曾让他变回一个正常的人,会哭,会笑,知幸福,也懂人世的辛酸。
百花绽离开后,他的心直接静了,僵化到极点,它还在跳动,却死了。
如今看着之前的挚友离去,他的心又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如同之前一般,撕心裂肺。
他摇头,他不认为神族跟南伽是同样的人,他们确实都在滚滚大世中求存,但神族,从未想过将自己求存的代价强加给其他种族。
神皇不再争辨,有许多东西孟笙现在还不了解,也考虑不到。
在他们另一侧,另一个庞大的文明“星域”越发的壮大,同样号称与世无争,愿为天下合平而努力,但是,南伽慌了,他们得更强,必须变强,强者,才配拥有话语权。
冬上前,停止了哭泪,双眼通红,脸上仍有血泪流过的痕迹。
冬将孟笙拉到身后,这一战,因他而起,也该由他而终,他已经牵连了两位挚友,不想再将孟笙牵扯进来。
孟笙明白,静静的站在后方,也将许许和阳的遗体带远了些。
冬动手了,南伽之人不会上前,碎星带的阵法己经熄灭,但是他仍旧平静的站在阵前,从一开始,他就想过以命相拼,他绕开了所有人,没想到还是害了他最爱的人和最敬的人。
他动了,手中阵符灵光闪耀,这一幕让人如此的熟悉。
他整个人都化为了能量注入阵符之中,原地只剩下一道虚影,最后,阵符也炸了,整个碎星带都炸了。
在寂静的虚空中形成一个巨大蘑菇云,像是宇宙大爆炸,巨大的能量击荡,侵袭周遭诸星。
巨烈的光刺激着每个人的双眼,点亮了一大片星域,许多人这一生,都看不到如此光明的光明,亮到,世界的一切都为之暗淡。
风暴后,孟笙愣在原地,冬仅存的虚影向他微笑,孟笙心头像是又被扎了一刀,他知道,冬也离开了,以一切为祭,点燃了空间,就像之前在庙堂遗迹时一般,不过这一次,轮回大道幽幽,不知以后还能否重逢,他日再见,你,又可还是你……
当光散去,南伽一方惨失惨烈,但却没有对神皇等这些主要大神造成多大的损伤,九境,真的太强大了。
场中只剩下了孟笙一人,五境巅峰,一人对上了千军万马。
极远处,他的属下欲上前来援,被他一袖打出,那些人连着星舰一起被拍飞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遥远到,连宏大如星海般的大渊,他们也看不到了。
神皇向远处瞧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轻笑,道:“许久未见。”
孟笙摇头,他不理解神皇所言为何,可能他活下去,以后便会明白。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这一战,打了太久,这一役,打得太惨。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可听说过诸天造化神器。”孟笙问。
“有所耳闻,你们的规则所在。”神皇点头,答到,神皇似乎很想斩了他,但是又极有耐心的在听他废话。
“那便好。”孟笙轻言,点点头。
之后,他伸手向神皇一指,没有灵力,没有大道规则,平淡的一指。
神皇笑了,九境之力全如爆发,化为混沌鸿蒙。
孟笙摇头,他曾经听龙筹说过这么一句话:“能用绝对实力碾压的,不用去考虑那些花理胡哨的把戏。”
远天有一道火光传来,像是一道陨星落下,孟笙闭上了眼,又说了一句:“若真有来世,我希望,我还能看到他们。”
火光到了,碾碎了一切,不只是九境神皇,就连孟笙,连同这一片归墟大渊,全被碾碎。
大渊被炸开,疯狂向里面吞噬东西,吸力极强,又快速平息。
“我听闻,西土大渊连通万古,一入其中,便再回不来……”
“我听闻,那人曾在诸天造化神器上留下一道气息……”
“我听闻,诸天造化神器只有一个攻伐之能,一瞬吸干九十九颗大恒星之能,一击可灭一片星云,只是这一击,敌我不分……”
神族一直在说,孟笙是梦的传人,是神族命运的转折,而今他离开了,此时所做的一切,因该算是应了预言了吧……
一日后,平天王来了,看着一地的破碎残骸,看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归墟大渊,心头波涛跌宕,而后离开了。
两日后,魏长风也来了,同样的景象,再寻觅不到一点故人的气息。
魏长风也走了,没有流泪,没有悲疼,他一个人上路,没有带任何的兵力。
他在一外星辰宝地坐关了半月,之后他找错了无数次方向,终于让他追上了南伽正在退兵的大部队,追到南伽星域,疯狂杀戮,半月坐关,不知他做了什么,直接跳到了近九境的层次。
无数大刀随他而起,随他而战,又随他而终。
“你本命不该绝,天都不想你死,可你却一心要来……”
“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人活一世,总得为了些什么。”
平天王亲手送他入的轮回,谁也没想到,南伽一向以谋略闻名的平天王,修为竟强达九境,将他人远远甩在身后,与已逝的南伽神皇站在了同一平台。
魏长风也走了,比他们几人晚了几月,他是笑着离开的,孟笙已经报了仇,而他所做的,只是将属于极道群魔殿的光,再一次在这个世间盛开绽放。
遥记当年风月,青葱轻狂……
创队五极:煞之极阳、冰之极冬、仙之极许许、勇之极魏长风、以及最后梦之极孟笙。
而今,如数战死星空,满门忠烈。
极道群魔殿最后,仅剩下一位已成为神族重要军法师的龙筹。
他的身上,牵扯了太多因果,他很想像魏长风一样无畏的战死,但他不能,他要活着,为神族而活,其他五人而活,也要让这一切的制造者,不得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