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6年上海3月23日下午两点
塔伦·埃伯顿一行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世纪新途总部,在肖刚的安排下,饶有兴趣的观看了集团的宣传展示。安顿好埃伯顿,回到办公室的肖刚如芒刺在背,“这位新任的中方联合调查组组长到底是谁”,这是眼下肖刚最关注的问题。过去的十六个小时,肖刚通过多种渠道打探均一无所获。由于未来的调查事关集团的发展,在这个牵一发动全身的时刻肖刚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主席,会议十五分钟后就开始了,埃伯顿已结束参观正在前往会场。”会务秘书通过同步视讯向肖刚汇报准备的情况。
“知道了,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吗?”
“已经全部就位。”
“该上场了!”肖刚有种临战的感觉,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世纪新途在上海证券所鸣锣上市前。
“联合调查组来了吗?”
“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的新组长也来了?”
“来了,正在和孔院交流。”
肖刚从视讯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不禁一惊,急匆匆地向会场走去。
看到肖刚来了,会场里很多人起身向他点头致意,肖刚没顾得上回礼,他迅速扫视人群,寻找着孔祥继,他想知道这位新任的调查组组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卫国,真的是你?”肖刚惊讶万分。
“你好,肖主席,我们又见面了!怎么,不欢迎?”
“哪里,当然欢迎,而且要热烈欢迎!”肖刚的表情这时有些僵硬。身边的孔祥继急忙向他介绍:“肖刚,这位是新任的调查组组长,怎么,你们认识?”
“我们当然认识,原来你就是新任调查组组长,可以呀!”肖刚向秦卫国伸出了手。当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时,秦卫国微笑着回答:“让肖主席意外了,不知道肖主席听到这个消失是高兴还是失望?”
“当然是高兴了,天大的喜事,虽然在我的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今后,还请秦组长多指导,有很多问题需要向您请教。”肖刚的语气瞬间变得谦和,不再盛气凌人。
“请教谈不上,如果有能帮到主席的,我还是愿意效劳的!”
站在肖刚和秦卫国身边,孔祥继虽然一直插不上嘴,但他并不在乎。每当遇到这样的场合,孔祥继总是能躲则躲。尤其是面对这些名利场上的诱惑,他向来免疫。作为世纪新途的首席科学家,他更关心联合国调查组此行的目的,他很清楚会晤后,将召开听证会,许多敏感问题,自己都将是被质询的焦点,他必须有强大的心理准备,而且要集中所有注意力。
正在三人交谈的时候,埃伯顿等人进入会场,中方人员鼓掌表示欢迎。肖刚向埃伯顿一一介绍了中方联合调查组的成员和与会的世纪新途的代表,接着由埃伯顿向与会的中方代表介绍了联合国调查组的各位调查人员。在三方代表相互熟悉后,会晤正式开始。
埃伯顿首先发言,向中方说明此行的目的、日程计划和需要世纪新途加以配合的方面,与昨天会晤时提交给世纪新途的行程不同,埃伯顿缩短了调查的时间。肖刚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就在埃伯顿发言时,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秦卫国的身上。之前这个人一直身居幕后,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舞台的中央。这个变化释放了哪些信号?秦卫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与张一鸣的行动有没有关联?虽然刚才与秦卫国的交流时间很短,他的话却给肖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是愿意效劳的”不同于“愿意效劳”,虽然听不出弦外之音,但从说话的语气中却能感受到秦卫国的不满。他对什么不满?当务之急是找到答案。
埃伯顿的发言持续了25分钟,接着两个调查组进行了短暂交流,一致同意立即召开红边重启问题的专项听证会。
听证会由埃伯顿主持,世纪新途有四位高管和两位董事会成员将接受问询。在三个小时的漫长听证中,因为很多问题相互关联,调查组要求世纪新途的高管即便结束问询也不能离场。
埃伯顿的提问主要围绕红边再次出现的原因,而中方联合调查组关注的却是新出现的红边会不会给进入者带来危害。两个问题虽然都与红边有关,但涵盖的领域不同,前者指向的是临界的系统架构和运行原理,而后者则关联生命支撑系统和豁免条款及法律适用问题,调查指向的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八年前,在上一次接受OHCHR调查时,孔祥继就详细的解释了红边属于系统派生,不是世纪新途人为建造,它最早出现的时间是伴随临界产生。但他一个人的声音却被外界的质疑所淹没,害怕红边的人一直把孔祥继的澄清当作托词。甚至有阴谋论者指出孔祥继是有意在遮掩世纪新途进行的秘密实验,红边就是世纪新途搞秘密研究的特殊平台。
现在埃伯顿把调查的焦点重新集中在红边出现的原因上,不仅是老调重弹,折射出对世纪新途的不信任,更麻烦的是这一次调查,埃伯顿要重新过问十年前的那次知识超负荷扩容实验,在孔祥继心中他很担心李云济的暴露,现在除了宋江平还没有人知道当年实验的成功者还有一人健在,一旦暴露,他和宋江平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孔祥继和宋江平都强烈的意识到这一次来者不善。
肖刚不知道孔祥继和宋江平背后搞的这些大动作,虽然他把集团的名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但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些调查并不能撼动世纪新途。世纪新途的背后不仅有五大国际财团的巨额投入,还凝聚着1000余家科研院所,一万多名世界顶尖科学家的心血。这些努力不是几次调查就能毁掉的,更何况调查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搞垮世纪新途,而是为了临界的健康运转,造福人类。所以,与孔祥继和宋江平不同,面对调查,肖刚并不害怕。肖刚关注秦卫国,不仅因为他是联合调查组组长,还因为他可能掌握着张一鸣的消息,甚至可能掌握李云济和颜毕方的情况。肖刚注意到,从听证会开始到结束,就在其他组员频频发问的时候,坐在主宾席的秦卫国却始终一言不发,他听得很认真,不时的进行着记录。秦卫国的表现使肖刚坚信他一定掌握自己需要的答案。
肖刚曾把希望放在了内部调查上,让人恼火的是,就在早上,从萧红的行动汇报中肖刚得知:两个行动组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不仅颜毕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李云济也不知去向。昨天,肖刚向工程部总监陈子豪询问颜毕方的情况,结果一问三不知。对于颜毕方的辞职,陈子豪没感到有什么特别,甚至陈子豪认为她早该辞职。颜毕方是学医的,无法参与工程部的核心研究,由于意识同步关系到人身安全,世纪新途一般都将与医科相关的研究外包给独立医学机构或大学科研院院所,在工程部,颜毕方就像一个边缘人物无所事事、可有可无。在陈子豪眼中她就像一只寄生虫。让陈子豪奇怪的是:一个基层研究员的辞职为什么会引起集团主席的关注,他没敢多问,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利用开会的间隙,肖刚把秦卫国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应该是53年落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铁陨石吧!”秦卫国指着肖刚展架上的一块石头说道。
“领导好眼力呀!”
“在集团主席的办公室里摆这个,你恐怕是第一个吧!”
“不怕您笑话,最早摆这个是为了纪念我的初中班主任,他是教语文的,因为我酷爱数学,总是偏科,找我谈了几次都不见成效,气得大骂我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北京参加拍卖会的时候一看到这块石头就让我想起了他的这个评价,要是没有当年的执着,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成就!所以,就买下来放在了这里。”
“如果照你的这个说法,你现在也可以摆在你老师的展架上了!”听到秦卫国的评价,肖刚哈哈大笑起来。
“来,喝茶”肖刚为秦卫国斟上了一杯茶。
“你恐怕不仅仅请我喝茶吧,想知道什么?直说吧!”秦卫国开门见山。
“您和张一鸣还有联系吗?”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他?”
“毕竟他是从我这里离开的,也是我推荐的,虽然他是您的学生,但也曾是我的部下吗!”
“这倒也是,你算是他从警官大学到世纪新途的贵人。”
“您才是他的伯乐,我充其量算个中间商。”
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肖刚并不着急,好事多磨,只要能从秦卫国口中套出一点信息就能帮助肖刚解开心中的疑虑。
“十年前,你们的那次实验有个人被你们忽略了。”听到秦卫国的话肖刚收起了脸上的微笑。
“你说的是李云济?”
秦卫国抿了口茶,没有表示。
“张一鸣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跟踪了这个人,保护着这个人,这个工作他一干就是十年,这是个好小伙子,你没有看走眼!”秦卫国的语速很慢,却牢牢的抓住了肖刚的心。
“十年?这个人现在哪里?张一鸣又在哪里?”肖刚急切的问道。
“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还十年前割舍张一鸣的一份人情,至于其他的,组织纪律不便多说。不过,我要奉劝你,对于这个幸存者请不要打他的主意,他是国家的宝贵财产,我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面对秦卫国的背影,肖刚五味杂陈,“参与世纪新途实验的人什么时候变成国家的财产了!”
“让萧红过来”肖刚告诉秘书。
五分钟后,萧红站在肖刚面前。
“你的行动组现在不用再找颜毕方了,集中全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李云济,但不要惊动他,我想知道他正在做的一切。放下你手中的其他工作,从现在开始就办好这一件事。”
下午4:11分东莞至西安的超高速列车上
穿越四个省,去寻找一个陌生人。颜毕方感觉自己太疯狂了。但真相对人的诱惑太大了。引诱亚当的虽然是蛇,但动力却来自于禁果。
“辋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今义好奇的问。
“辋川是个镇,从地图上看,距离蓝田县应该有15公里远。”李云济解释道。
“是发现了蓝田人的那个地方吗?”
“就是那里!1964年5月,中国科学院在进行田野调查时,在蓝田县发现了一个基本保存完整的中年女性头骨化石,也就是你说的蓝田人。那里还是华胥的故里。”李云济补充道。
“华胥是谁?”
“华胥是伏羲和女娲的母亲,论起来是炎帝和黄帝的直系远祖。”。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去华夏文化的发源地,好期待呀!”
颜毕方和今义并不知道,此时的李云济心事重重。虽然,他凭借着记忆中的国学知识,猜出了谶语中最后一句话所指代的地点,但到达辋川后,又该去哪儿找,没有提示,如同大海捞针。所以,列车离终点越近,他反而越着急。
在视讯的帮助下,李云济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在电子地图里预先对辋川进行了一次模拟考察。辋川面积不大,常住人口也很少。四面青山逶迤、峰峦叠嶂。虽然工业落后,却凭借辋川溶洞每年都能招揽一定的游客(辋川溶洞被道教奉为“七十二福地”的第五十五福地,据传为八仙之一的韩湘子修炼的地方。)。李云济在镇中来回寻找,没有任何收获。离开地图,他一筹莫展。
颜毕方注意到李云济的脸色有些难看,问道:“怎么了,还是没有线索么?”
李云济点头答道:“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没有线索就是再这样找上几遍也是徒劳!”
“别难过,能选这样的地方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颜毕方的一句话却让李云济茅塞顿开。
“是呀,如果不用正常人的思维,藏在哪里最合适?”
他忽然想起地图上有一处没有标示的矿区:794矿,这个神秘的地方隶属于核工业集团。
李云济兴奋的喊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李云济的喊声把颜毕方和今义吓了一跳。
“喊什么,你生怕别人不注意我们,是吗?”今义埋怨道。
“对不起,一高兴忘乎所以了!”
“你有线索了?”颜毕方问道。
“我知道去哪儿找他了!”李云济用手在视讯的地图中一点。
“这儿什么都没有,是块空白区域呀!”今义好奇的问。
“这是个铀矿区,类似军事禁区,所以,不能在地图上标示。”
“你说神秘人住在军事禁区,还是个矿?不会吧!”颜毕方不解的问。
“我知道你恐怕一时间接受不了,我给你解释一下,辋川好歹也算个旅游城市。在这里,远离旅游者就等于远离了麻烦。在矿区,人员相对固定,几百号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都很熟悉,住宅区如果来了陌生人,很快就都能知道了。”
“抱团取暖?”今义疑惑的问
“可以这么说!”
“你说得有道理”颜毕方表示认可。
“那我们一下车就去!”
“恐怕不能这么急!”李云济低声说。
“都明确了地方为什么不能去?还要等什么?”
“你忘了神秘人提醒过你,还有人也在找我?”
今义听到李云济的提醒赶快四下看了看。
“你怕有人跟着我们?”
“不是怕跟踪,而是需要确认一下有没有跟踪?谁在跟踪?”
“那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主意……”
李云济一行三人在列车站附近找到了一个小的旅游公司,找了一个最近时间的一日游项,目的地是辋川溶洞。
辋川溶洞被誉为西北一大奇观,游览区分“凌云、锡水”两洞。
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10点。由于是周一,游客一般,稀稀落落的向前移动着。
李云济、今义和颜毕方跟在导游的后面,一边走一边听讲解。
唐代大诗人、画家王维曾长期隐居于此,他精心营造的“辋川别墅”和“辋川二十景”,在我国古代园林艺术上可谓独树一帜。洞中的景致不免让人啧啧称奇。
就在今义和颜毕方欣赏景致的时候,李云济寻找不同角度给她们摄像,此时的李云济化身为摄影师为美女们服务着。
从“凌云”出来时,李云济捂着肚子告诉领队:“领队,坏肚子了,我先出去处理一下,在外面等大家。”
四十分钟后,当旅游团的一行人从“锡水”出来时,李云济又和大部队会合了,他冲今义和颜毕方挤挤眼。
领队重新清点了一下人数:“等一下我们原路返回西安市里,有需要上厕所,购买纪念品的我给大家留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就在团队解散后不久,李云济三人钻进了一家小吃店,围坐在一起,李云济低声说:“刚才我把列车上、溶洞里和我离开时的视频做了一下比对,发现了一个人在三个视频中都出现了。”李云济在视频中向今义和颜毕方指了指。
“这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李云济点了点头。
“真有跟踪我们的人。”
“不过这个人应该是昨天中途上车的,因为,在东莞上车的时候,车厢里并没有这个人。”
“所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想办法甩掉他!”今义建议道。
“这样岂不是逼着对方更加隐蔽,我反对”颜毕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但我们不能带着尾巴去794呀!”今义质疑说。
“如果神秘人根本就不怕尾巴呢?”李云济淡淡的说。
“不怕?为什么?”
“从神秘人找你开始,他就知道我们会被跟踪,所以,才提醒你。知道有跟踪却只是提醒而没有告诉你甩掉跟踪的办法,你难道就不奇怪吗?”
李云济的话让今义陷入了思考。
“既然他不怕暴露,为什么还要把自己隐藏在这里?”颜毕方感到不解。
“这说明,794有他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所以……”
“所以我猜测在这里我们依然见不到他,他让我们来这里并不是想要见我们,而是有其他目的。不管这个目的是什么,去一趟就知道了,我想反客为主。”
李云济的话把今义和颜毕方吓了一跳。
“你要怎么做?”
“找到这个尾巴,带着他一起去。”
“你知道尾巴是谁派来的,敌友不分就轻易接触,出危险怎么办?”
“实际上,从长春到北京的时候,尾巴就已经存在了,如果他想伤害我,早动手了!”
“也许在等待时机!”
“也许在等待命令!”今义和颜毕方试着解读,李云济摇着脑袋。
“能知道我价值的人绝不会伤害我,这样做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我是他们的宝贝,保护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伤害我!”
“你现在是知识超负荷扩容实验唯一的幸存者,我相信你的判断。”颜毕方认真的说道。
四十分钟后,李云济回到大巴车上,他主动来到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大哥,这儿有人吗?”
“没有”对方的声音很粗。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辽宁沈阳”
“东北老乡啊!”李云济热情的伸出了手。面对李云济的主动,对方显得非常尴尬,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您也跟了我一路了,总藏着不是办法,不如我们直面相对,既然接下来将一路同行,你看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如何?”李云济的几句话让对方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叫李云济,现在准备去辋川镇,你呢,叫什么?”
“江富春”
“这姓倒是不多见!”
“你说要去辋川镇?”
“对,中间我们下车,我和领队已经说好了。”
“去辋川镇哪里?”
“794矿”
“什么,794!”
李云济看到江富春的表情感觉太奇怪了,他好像对794这个名字特别害怕。
“你知道794?”
李云济在江富春的眼中看到了泪花,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李云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变化。
“74年前,我爷爷就在这个矿上工作,在4.6事故中因为管理责任受到了处分,被调离了。后来带着我的爸爸去了东北的新矿。”
“4.6事故?”
“据我爷爷讲是井下放炮忘了通风,结果炮烟中毒,后来又有人瞎指挥急着进场抢救,结果导致了12人死亡,其中9人是去抢救的。”
李云济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的坐着。
辋川河从镇中流过,历史上王维能泛舟的水面现在却变成了潺潺细流。福利区大院坐落在辋川镇中。喧闹的市井,没有给李云济带来任何线索。这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居民区和周边无异,与李云济最初想象的矿区大院完全不同。
“这不是我要找的地方!”李云济失望极了。正在四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则贴在角落里的通知引起了李云济的注意,在残损不堪,近乎发白的通知中一段话让李云济眼前一亮。
“……搬迁后,已经做固定资产登记的请及时归还报备……”
“搬迁,这是搬迁后的地方,搬迁之前794的福利区大院在哪里?”
在一些知情者的指点下,李云济等人在G40高速路不远处找到了一处破烂不堪的建筑遗址。只一道围墙却好似两个世界。大墙的这一边时间似乎都被凝固了。枯萎的爬山虎把墙壁包裹在道道藤曼之下。只有焊着794字样的铁质栅栏能让李云济明确自己要找的就是这里。
794矿始建于上世纪70年代,矿洞和福利区一沟相隔,宿舍、商店、招待所、学校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站在废墟前李云济不禁联系起这里昔日的繁华。
就在李云济四人在废墟中穿行时,今义和江富春的视讯忽然间亮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收到了一条讯息。
今义收到是:绛貂逐臣毕方随,绛貂与青韘本为一对。
江富春收到的是:有缘幽篁春又回,富春重回,睹物思人,何为真相。
李云济似乎懂了,却又没懂。
四个人昨天还天各一方,今天却在这里相聚,这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回到谶语中,四句话中除了“逐臣”,现在全部解开了,这四句诗实际上指代的是一些人,每个人都在这段旅程中寻找着自己的过去,解开自己的谜团。就在李云济感慨时,他忽然注意到江富春泪眼婆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中年不惑却如此动情所为何事?
“江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当年我爷爷临终前曾反复说,我没有责任,我尽力了。我爸不愿意提这个,但我总感觉对我爷爷的处理过重了,这件事郁结在他的心中。现在当年事件中的人早已经物是人非。没有办法再去为爷爷平反。很感谢你,能带我回到这里,如果说这就是缘分,谢谢你为我所做的。”
李云济感受到江富春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双手饱含深情。在看一看今义、颜毕方,忽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什么。
“等等,再让我想一想。”
今义、颜毕方和江富春对李云济的突然情绪变化有些无措。他们站在李云济的身边愣愣地看着他,等着他。
“这四句谶语是有原因的,为什么是这几个人,又为什么让这些人聚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每一个人重新梳理自己过往人生中的故事?”
“你说是为什么?”颜毕方问李云济。
“神秘人不是随机选择的我们,而是在组成一个团队。”
“团队?”
“是的,现在这个团队中有两个人进入过红边,有一个人研究过知识超负荷扩容实验,还有一个人……”李云济用手指着江富春,他的话停了。
“为什么派你跟踪我们?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世纪新途工程部的职员,两天前被孔院派到长春执行特别任务,不好意思向大家隐瞒了身份,不过,你说的知识超负荷扩容实验我也参加了,我当时负责脑部回路的监控。”
“孔院?你是孔祥继派来的?”
“是的,我直接向孔院汇报.”
“那在长春的列车上我座位上的快照是你放的?”
“是孔院吩咐我这样做,希望能对你了解大小姐有帮助。”
“大小姐?”
“就是孔令仪。”
“孔院还有一个吩咐就是尽量保证二小姐的安全。”江富春用手指了指今义。
“谢谢你的坦诚,这样看来,我们都和十年前的那次实验有关系,又都和红边有关系,摆明了神秘人就是要通过我们调查十年前和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弄清楚这些对我们自己都是个交待!”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今义问道。
“去上海。”
“上海?回去?”颜毕方的面色有些为难。
“我知道你的处境,但眼下要想了解真相就必须回归原点。既然世纪新途的总部在上海,当年实验架设的位置也是在上海,回到那里我们才能找到答案!很高兴能和大家同行,下面恐怕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李云济伸出手,颜毕方领会了也伸出手放在了李云济的手上,接着是江富春,而今义似乎先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把手放在了上面。
“我数1、2、3,大家一起喊成功,好吗?”几个人纷纷点了点头。
“1、2、3”
“成功”
嘹亮的声音划破了794寂静的傍晚,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