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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灵隐寺济颠

大殿后面,广亮快把吃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他吐得有气无力,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从水缸里舀了好几瓢的凉水,把嘴巴漱了好多回,广亮还是感觉没有弄干净似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经历的那件恶劣的事情,这个胖和尚就忍不住胃里面不断翻腾,脑袋不停地发晕。

“人呢?人跑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才弄干净了自己,广亮气呼呼冲地到了大雄宝殿。

他很想要找李修缘算账,很想像老方丈那样,再把这个读书人痛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不清回话了:“广亮师父,那个读书人刚才疯了,跑掉了。”

广亮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老方丈元空:“师父,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实在想不通,元空长老究竟跟那个读书人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广亮心头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自己总不能跟一个疯子计较吧。

再说了,那个疯书生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自己上哪儿找去。

正这样想着呢,广亮就瞧见李修缘歪歪斜斜地进来了。刚才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修缘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让人不敢认了。

之前,李修缘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分文雅的小公子哥儿。

可现在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的鞋也甩掉了,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破了。

李修缘歪着嘴,斜着眼睛,嘴里面一个劲儿“嘿嘿嘿”地傻笑着,让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傻子、疯子。

原来,李修缘被老方丈打了三下,一下子就开了灵窍,记起了前世。

他想起来自己是佛祖的大弟子降龙罗汉、迦叶尊者,也恢复了无边的发力。

“上一辈子,我是佛法无边的迦叶尊者,法相庄严。世人都敬我畏我,顶礼膜拜我,从来都不敢轻易靠近我,自然就越来越疏远我了。”

李修缘跑出灵隐寺的时候,嘴里面这样嘀嘀咕咕:“所以,这一世,我不能再那样总是依仗着身份,端着架子了。我应该放下一切,走到最贫苦的老百姓中间去,和他们打成一片,去了解他们的疾苦,去真心实意地为他们做好事!”

小罗汉想明白了一切,就故意把自己弄得又脏又乱、疯疯傻傻的。

这样一来,哪怕是最贫苦的老百姓,也不会拿他当外人了。

广亮一瞧小罗汉这模样,就瞪着眼睛愣住了,大声叫道:“师父不好了,这个读书人讹上咱们灵隐寺了!”

不清小和尚也傻眼了,“人家肯定要咱们养一辈子了。”

不明小和尚也说:“咱得给人家养老送终。”

小罗汉不理他们说什么,一路歪歪拐拐地走过来,在老方丈元空的面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就算是拜师了。

元空老方丈睁开了眼睛,“你以后就叫道济,留在灵隐寺吧。”

“什么道济,我看是济疯子!”不清小声嘀咕。

“明明是疯和尚!”不明跟着附和。

“叫他济颠不错!”广亮觉得这样称呼更文雅一些,能显示自己比较有文化。

就这样,小罗汉道济就在灵隐寺里住了下来。

他是为了积累功德、劝化众生而来的,在外面经常帮助老百姓,做一些好事,大家都尊称他为“济公”,或者“济公活佛”。

在灵隐寺里,小罗汉如果瞧见哪个小和尚不好好念经,偷偷地藏钱,他就偷了,去分给穷人。要是发现哪个小和尚不好好干活,偷偷买了一件新衣服,他就拿去当了,把钱也分给穷人。

小罗汉又喜欢喝酒,喜欢吃肉。

和尚们以为他把那些东西都换了酒肉,就跟他不对付,经常找他麻烦。

在灵隐寺,最看不惯济公的,就是胖和尚广亮了。

广亮是监寺,除了老方丈之外,所有和尚都要听他的话。济公因为不听他的,广亮的心里就很不乐意。

“我应该先礼后兵!”

广亮这样打算着,“我先找济颠谈谈,他要是不听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广亮走到了大碑楼里,来到济公睡觉的地方,见济公正吃着鸡腿喝着酒呢。

“道济师弟,你这样可不行呀!”

广亮在济公身边蹲下来,把自己鼻子贴近济公手里的鸡腿,闻味儿解馋,“我们是和尚,应该吃素,不能喝酒吃肉。这可是佛祖留下来的规矩,我们都是佛祖的弟子,都应该无条件地遵守,你可不能例外啊!”

“呃——”

济公打了一个酒嗝。

广亮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咦?杏花村的汾酒?!”

济公乐了,“广亮师兄,看来你平时没少偷偷下山喝酒呀,连酒名都能闻出来。”

广亮一脸的尴尬,“谁说的?我从来都没沾过一滴酒,没偷吃过一块肉,没贪过一两银子,我更没有做过一次娶媳妇儿的梦。你可不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啊!”

“广亮师兄,我只是说你没少偷喝酒,你怎么把自己偷吃肉、贪银子、做梦娶媳妇儿的事情都说出来啦?”济公忍不住笑了。

广亮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吓出一身冷汗,“哎呀,我怎么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啦?!”

“道济师弟,现在说的是你,你可不要转移话题啊!”广亮连忙倒打一耙,扯住济公手里的鸡腿不放,当做证据。

济公懒洋洋地说了四句话:

“佛祖留下诗一首,

我人修心他修口。

他人修口不修心,

为我修心不修口。”

这几句话,济公是用来指点广亮的。

他想告诉广亮,不能光是嘴上说得好听,也不能光是记得嘴上的规矩,做人最关键的还是要修心。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时常想着去帮助别人,比只是耍口才、说漂亮话、不喝酒吃肉,要好的多。

“广亮师兄,你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济公问。

广亮自信地点了点头,“当然能听懂了,太简单了。不就是绕口令嘛!”

济公没好气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理他。

这广亮实在是没救了,自己明明吃的是根胡萝卜,广亮给看成了鸡腿;自己明明喝的是山泉水,广亮给闻成了美酒。

这位胖和尚平时话说得好听,事情做得漂亮。

可他心里面想的,都是一些美酒呀、肥肉呀、金钱呀、漂亮媳妇儿啊!

作为一个和尚,从来都不往正地方想。

济公恢复了记忆,有了无上的法力,别人心里面要是想着酒、想着肉,看济公的时候,就会看成他是在喝酒、吃肉。

广亮见济公不搭理自己了,就很生气地离开了。

“好济颠,你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他一边走一边暗想,“我可是你的监寺师兄呀!”

“你躺着我蹲着,你吃着我看着,你喝酒我流口水,你一次也不把鸡腿、美酒礼让我一下。好济颠,你真是太不会来事儿了啊!既然你不听我的话,又不尊重我,那就别怪我拿灵隐寺的清规戒律来惩罚你了。”

出了大碑楼,广亮马上就叫来了弟子不清不明。

“你们两个这些天,要好好给我盯着济颠,只要他胆敢犯一丁点儿差错,你们就赶紧来告诉我。”

广亮吩咐两个小和尚,“我一定要抓住他的把柄,从重处理,把济颠给赶出灵隐寺。”

小和尚不清不明一起点头,立刻跑去监视济公了。

可是,小和尚们还没来得及抓住济公的把柄呢,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广亮差一点儿没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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