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江缅和江绪送走后回到亭子里找江绾,他仍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他缓缓开口,语气清冷异常“初儿,今天我第一次,起了杀心。”
我不知道他想杀谁,冷漠的父亲?促成这些的嫡母?亦或是不明是非的朝臣?
公子缓缓开口“孟玮奇,很好,早晚,我要让他加倍奉还。”
这个名字我许多年前听过,公子成年时他便想将自己的异母妹妹嫁给公子,只是被公子婉拒了,从那以后他便处处与公子作对
想来,那一直煽动朝臣举荐公子的人中,必定有他一份
可是他那妹妹前些年已经嫁人了,他还想怎么样?难道非得让他一个妹妹进了公子府才肯罢休?真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那……公子明日……明日……”我实在不想听他怎么伤害自己,但是又想着心里留个底
“初儿,有的事,你不要太过操劳,我会处理好。”
从前听他说他会处理好我只觉得踏实,如今却心惊肉跳的,我不想再看他这种受伤的表情,可我又做不了什么,不单是我,就连江缅他们也没有法子,我实在不懂,为何帝王家的父不像父,子不像子,难道江绾受苦王爷就那么心安吗
那天我再没开口问过江绾任何事,知道了又如何,我又做不了什么,江绾一直面无表情,坐在亭子里直到天黑了才起身回房,我陪着他到了门口,他终于开口“你回去吧,不必跟进来,我换身衣服。”
我从未怀疑过,一直跟在江绾身边的高钰去哪了,我也没注意到,就连鹿鸣也没了踪影,我只是一昧的痛苦,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公子……”看见江绾走进屋子,鹿鸣和高钰从里间走出来
“都准备好了?”
“是。”高钰说到“其实公子不必如此,只要出去吹吹冷风着点风寒也是可以的。”
“你以为,区区风寒就能堵住别人的嘴吗?我要想早点出去,就得狠下心。”鹿鸣服侍江绾解下身上的挂坠,脱下外面的棉衣,只剩下一件穿在里面的单衣“我非得大病一场才行,不病个十天半个月,怎么能引起别人的议论?别人不议论,父王怎么肯安抚我?”
鹿鸣和高钰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一阵寒风瞬间吹过来,江绾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们都出去吧。”说完便朝里走去
平日里用来洗澡的大木桶里放了大半的高钰二人刚才从府里后湖凿出来的冰水,旁边的几个小木桶里也尽是,看着就冒着寒气
江绾深吸一口气,踏入桶中,突如其来的凉意像刀尖一样划过他的皮肤,自己浸泡进去的身体几乎没有知觉了,寒风还不停的吹来,他咬着牙,把另一只脚也迈进来,憋着一口气坐到了桶里,他咬着牙,感觉仿佛无数把小刀在刺向他的身体,就让他无法透过气
恍惚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笑脸“阿绾乖,哥哥喜欢的东西阿绾不要和哥哥争。”
“阿绾不哭,母妃给阿绾呼呼。”
“阿绾认真读书,母妃给阿绾做喜欢的糕点。”
突然这个笑脸泪流满面“阿绾,以后带母妃离开中江好不好?”
“阿绾,母妃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母妃多难便也不算糟。”
江绾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看着浑身湿透的自己“母妃,若你开始便知道是这样的一生,你该有多失望”
“母妃,阿绾不能……不能带你离开你最讨厌的这里了,因为大哥喜欢的,我也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