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英尺的高空。
太阳依然是那么毒辣，风还是那么大，今天的高空比昨日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一头龙。
帝焅不在天上，在海上。自从尝过鲨鱼的味道之后它就再也回不去了，树叶什么的完全不符合龙的胃口，还是鱼和海鲜更好吃。顺便说一句帝焅也不是没试过地上的动物，但无论是牛羊还是骆驼，膻气一个比一个重。而食肉动物身上的腥臭味更是让帝焅敬而远之，总之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烹调方法之前，帝焅都不准备再碰陆地上的动物了。
所以帝焅现在正在用地锅煮螃蟹，在一位大法师点燃的火堆旁。
“所以说你来西海是因为你要去南方？”白胡子老头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树枝，他名叫格瓦斯·奥比斯狄安，是隶属于海岸巫师会下辖西海守护协会的副会长，职业等级高达25级的大法师。因为遇到了正在捞螃蟹的帝焅，一人一龙就这么聊了起来。
“还有会迷路的龙？”火也是格瓦斯点起来的，帝焅不会喷火，也不能施法，更没有找到燧石之类点火的道具，如果没有遇到格瓦斯，它就只能吃生螃蟹了。
帝焅打了个哈哈想把自己路痴的属性遮过去，却听格瓦斯继续道：“这么说的话，你好像也不会龙语……难道你是一头智障……我是说龙兽？”
“……你是不是想尝尝螃蟹汤是什么味道？”
“呃……抱歉。”格瓦斯用树叶舀了一勺炖螃蟹的汤，递给帝焅。
帝焅低头看了看，那片比自己的牙齿大不了多少的叶子，还有里面一点点可怜兮兮的热水。法师的脑子都练瓦特了么？
很快，格瓦斯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他干咳了两声，默默地把叶子里的水喝了，皱眉道：“这汤也不好喝啊。”
“通常情况下，我们只吃螃蟹。”帝焅用爪尖捻起一只螃蟹，在常人眼中如头颅一般硕大的帝王蟹，在帝焅的爪子里却比一块钱的硬币还小一点。帝焅将螃蟹递给格瓦斯，格瓦斯道了句谢，抱着螃蟹看了起来。
“看什么，没吃过螃蟹？”
“emmmm……作为一个法师老爷……”剥螃蟹的技能熟练度只有0……
“行了，我知道了。”帝焅双手撑地，如猫儿一般坐在地锅旁边，“我给你演示一下。”说罢，它一伸头，整个大脑袋塞进三米多的地锅里，一口捞起一大堆螃蟹，嘎吱吱嚼了起来。
龙的颅骨形态与人类差距极大，随着记忆里的咀嚼方法，帝焅却总是用不上力，最终只能粗糙地咬两下，然后囫囵吞进去。
“好吃么？”
“不知道。”帝焅本想再去弄个鲨鱼或者鲸啥的，但看到坑里还有许多已经煮好的螃蟹，随即又一口咬了上去。
可依然没什么味道。帝焅心想：得，就当成咸水泡饼干吃吧。
不能嚼，就很痛苦。
大坑，或者说地锅的另一边，格瓦斯也好容易把螃蟹的腿掰下来了，正在一点一点弄蟹肉吃。一人一龙就这么默默地享受自己生命中第一顿自己做的美食，而且都觉得自己做饭的天赋还不错。
半晌，吃掉三只螃蟹蟹腿肉的格瓦斯对趴在坑边玩的帝焅道：“要不你别去南方了，你要去的地方是诸神留给新大陆延展的地盘，现在那里遍布裂隙和空洞，而且新大陆的人类的反抗也很坚决，那里还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也有很多机会。”帝焅看了看这个白胡子老头，他和它刚刚见面时，老头用龙类的吼声冲它吼些什么，在反应过来帝焅貌似不会龙语之后，老头又用通用语问帝焅需不需要帮助——那时候帝焅正在努力地钻木取火，但它连火星子都没见着。所以帝焅对格瓦斯老头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人貌似蠢了一点。
“如果你想要财宝的话……”格瓦斯有些欲言又止。
“嗯？”
“不如你来当我的弟子吧，加入海岸巫师会，等我死了以后我的财富和魔法知识都是你的。”
“还能这样？”帝焅思索了一下，一头龙加入人类的巫师会？那不是会被切成0.75等厚度的薄片被送到无数个研究室里么？或者说被分离成骨骼、肌肉和内脏，被分别装进几个大玻璃瓶子里。想到此处，帝焅打了个寒战，看向格瓦斯的目光便不再那么友善了。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格瓦斯看到帝焅的眼神变来变去，很快就理解了帝焅的想法，他赶忙解释道：“海岸巫师会可不是人类独自占据的自闭排外领域，而是以人类和高等精灵为主导的法师联盟，类似同好会这样！而且我们是不拒绝其他阵营加入的，从天界生物到灵吸怪，无论是巨龙还是魔鬼都能在我们那里做学徒或者雇佣兵。”
“是这样啊。”帝焅嘴上说着原来如此，脸上却露出十分不信任的表情，人贩子骗小朋友还得用棒棒糖呢，空口白牙就像拉我入会？真当我是面对大波学姐的大一新生？
再说老头你也不是大波学姐啊！你只是个糟老头子啊！
“好吧好吧，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格瓦斯叹了口气，道：“那你如果没能在南方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再来西海岸找我吧。”格瓦斯本想给帝焅一个指路用的魔法物品，却被帝焅拒绝了——这年头小学生都知道GPS不能乱开，何况是这种来路不明的老头子给的路标？哪怕这老头不是尾行怪客，只是个贼，那也受不了啊。
格瓦斯被花式拒绝了一番后，只能叹了口气道：“到西海岸随便一个法师组织提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对了，不要进法师塔，那是法师们的私人领域。”
“嗯，还有么？”
“还有，千万不要听天空之城那些法师的话，天空之城的法师都是骗子！”说到此处，格瓦斯气哼哼地道：“他们竟然告诉我法师应该主点智力，拉开距离用远程法术对轰。”
“……那你呢？”
“当然是力量、耐力对点，基础技能点单手剑精通，双手剑精通，主动技能加格挡、冲锋、旋风斩、暴击，法术技能加一个圣光就够用了！我把我这套升级方案教给好几个学徒了，只不过他们最后都不再跟我学习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卧槽，无情！”帝焅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面前的格瓦斯老头，果然是须发皆白，筋肉虬扎！灰白色的法袍根本藏不住格瓦斯满溢出来的力量感，帝焅甚至觉得这个老头单挑个把炎魔应该没问题！
格瓦斯期待地看着帝焅，希望它回心转意：“所以说你……”
“算了吧，我是天生绝魔体质。”帝焅摇摇头，力量体质对点倒是很和它的心意，不过天生没法施法他也没办法。
等等……加点？
“加点是什么意思？”帝焅问道。
“就是加点啊……属性什么的……”
“属性？”帝焅心道奇怪，这难道是个游戏世界？难道自己不是穿越了，而是意识被疯进某个奇怪的游戏里了？
这一切恐怕都要先到原本的地球上看看再说了。
格瓦斯还想说什么，被帝焅阻止了。帝焅朝格瓦斯道了句别，转身便投向去往南方的天空。
“最后再说一句！”格瓦斯大喊道。
帝焅转过头来看着格瓦斯，格瓦斯赶紧指了个方向道：“南方在那边！你飞错了，那是西北！”
“地……地球是圆的嘛！我……我还想去那边看看风景呢！你这个老头……哼！”
帝焅飞走了，朝着南方。
格瓦斯坐回了坑边，坑里的水已经不再沸腾，他信手捞起一个已经煮透了的螃蟹，用力一掰，连壳带肉塞进了嘴里。蟹壳和格瓦斯的牙齿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再怎么没常识，也不至于连吃都不会。
“应该不是个坏孩子，就是脑子有点傻。”格瓦斯一边说着，一边将另外半边螃蟹递给来者，来者用巨大的龙瞳扫了扫，鼻孔中喷出两道高热的白气，烫的格瓦斯一阵甩手。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从德拉卡那里知道了关于新大陆的消息，然后一路往西北就飞到了这里？”巨龙的喉咙里发出如同人类女性的声音，她口中的德拉卡就是偷袭了帝焅然后被它暴揍了一顿的青年红龙，这位高贵的金龙女士刚刚就躲在幕后，她旁观了格瓦斯和帝焅聊天吃饭的整个过程。
“所以说这个孩子这两天在高空飞行，惹得整个西南和西部海岸鸡飞狗跳，就是因为迷路了？”金龙女士有点想笑，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珠子转了几圈，问格瓦斯道：“该不会，这又是那些天界的闸种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面对金龙女士的担心，格瓦斯却浑不在意，又捞起一只螃蟹大口咬了起来。
“你觉得这跟天界没有关系？”金龙女士又问道。
“我觉得吧，”格瓦斯用一根尖锐的螃蟹腿挠了挠头，“我们这种连微弱神力的神灵都干不过的辣鸡传奇法师就蹲在法师塔里等，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