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夜小侯爷来了。”去而复返的侍从附耳轻语。
墨客楼从中间隔出五米宽的过道,两边分别坐着男宾女眷,女眷那处,有一层轻纱挡住她们的脸。
男宾倒是没有束缚。
够资格参加宴会的女子少,够资格参加宴会的男子却是一箩筐,左右两边都要遮一个,无论从人数还是才气或者地位而言,遮住女子,才是最恰当的举动。
靖王世子作为宴会的举办者,坐在男宾席的斜上方。
其他人都与他隔了些距离,以显他在宴会的地位。
此时底下文人正互相对着诗词,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痛快,靖王世子听得酣畅淋漓。
这两人一个是年少成名的韩府小少,一位是最近开始名扬汴京的寒门子弟。
虽说韩府与靖王府有些渊源,但真要按才气来讲,出身寒门的沐余兄绝对能拔得头筹。
靖王世子看得十分起劲,恨不得站起身为沐余兄加油。
可谁知身边的侍从突然说出这么扫兴的话,靖王世子不耐烦道:“他?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刻意压了些,避免被其他人听见。
靖王世子不想让夜倾这种纨绔打扰了他们宴会的气氛。
也还好在坐的注意力全放在对诗的两人上,没人来看他们。
侍从声音也低:“先前世子殿下为了不落人口舌,给过这位爷邀请贴,这位爷是拿着邀请贴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夜倾来,合乎情理,若是不让他进来,反而更落人口舌。
“这位爷倒是没说自己要干什么,样子不似生气,应该不是来砸场子的。世子爷,咱们让不让夜倾进来?”侍从补充几句,又连忙追问。
靖王世子想都没想,直接答应:“让他进来。”
反正夜倾是个纨绔,这听不懂那听不懂,来了宴会也是抓瞎,最多给宴会增添几分笑料。
说完,靖王世子继续专注沐余的表现,听他口中能流传千古的诗句,不免心旷神怡。
这样的人才,被他挖掘出来,陛下一定会对他重重有赏。
到那时候,北城的千余良田……
大厅一下静了。
忽如其来的安静让靖王世子从幻想中回了神。
他抬眼。
墨客楼的最中央,立一少年。
少年眉眼冷淡,身姿挺拔,整个人如那雪山之巅苍然的劲松。
他只随意搭了件袍子,却让众人有种这是皇家顶尖绣娘作品的错觉。
这是……
在场的人无不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不应该,那纨绔怎会有这般强大的气场?
可这脸却是和那纨绔一模一样。
“莫道少年顽劣,且看半载一年间,松柏已有性。”
众人中,有人喃喃自语。
似赞叹,说出这样一首诗。
“韩兄所言极是,一句‘松柏已有性’堪称一绝,是全诗中最点睛一笔,好诗好诗!”
不知是墨客楼文人骚客多了些,还是方才韩缪清与沐余之间的对决,都让围观的人下意识地品每一句诗。
“韩兄不愧是年少成名,自幼便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不过如此。”
“这诗既符合少年人的身份,也符合此次殿试的内容,韩兄已经接完了,该沐兄给我们献上一首诗了。”
韩缪清有感而发,作出诗句,按照规矩也合该沐余上场作诗了。
“这……”沐余有些吞吞吐吐。他知道韩缪清这次只是描述了少年本身的特征,他要想胜出可以往大的方面写诗,可他不会啊!
沐余看向靖王世子,“世子殿下,这不符合规矩吧?”
靖王世子再次回神,压根没听清沐余对他说了什么,他直勾勾地看着中间的少年,“青竹,愣着作甚?还不给夜小侯爷赐座。”
侍从青竹立刻引夜倾前往一个角落入座,夜倾神色自若:“世子殿下,本侯爷今天前来,是为了沐余。”
她不动,朗声道。
少年嗓音极佳,温和有礼,仿若冰雪消融,浑身也多了些烟火气。
“为了我?”
沐余惊讶,他实在没想到,这一世成了纨绔的夜哥儿会为了他参加靖王世子的宴会。
要知道,这一世的夜哥儿不学无术,一听读书两字就头疼。
靖王世子依然盯着夜倾,“不知小侯爷找沐余什么事?”
他的眼神有些吓人。
熟知原剧情的夜倾当然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靖王世子身为男主的好友,暗恋女主柳无双,却不敢告诉男主,只能拿天天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原身出气。
靖王世子从不需要亲自动手,他只需要静静看着原身出丑即可。
如果夜倾猜得没错,他这次让她进来,除了维持自己的好名声,还有就是想要看她出丑惹笑话。
结果这次什么都没看到,还让她秀了一场,能开心才怪。
夜倾的唇角轻扬,晃花了躲在轻纱后面小姐们的眼。
她淡淡道:“自然,是想问问沐抄公抄出来的荣耀,用着可踏实?”
夜倾眼尾一扫,锐利的眼神逼得沐余往后踉跄几步,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你……说什么?”
沐余结结巴巴地问。
满座亦哗然。
“夜倾,你不要因为沐余曾对我有过好感就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