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赵彪从未讲过他的经历,话非常少,但却是内秀其中,永远都是行动大于言语。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是一声不吭,一路同行。
虽然话很少,但聂琰仍旧能感受到无声的温暖。
聂琰走在城镇中,沿街都是叫卖的商贩,聂琰本来能忍住,但此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大师兄,我饿了,我想吃面。”
“吃,吃大碗的,两碗够么?”大师兄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一碗就够了,谢谢大师兄。”聂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们师兄弟,不用那么客气,要多吃点,才有力气走路。”坐在一家羊肉面馆里,两大碗面一端上来,大师兄便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给聂琰。
热气腾腾的羊肉面,上面有整片的羊肉和香葱,一口下去,好吃的简直要哭了。
聂琰一碗下肚便出了汗,伸手抹了抹嘴巴,大师兄付过钱,两人便踏上归途。
夜晚经过一个树木不太茂密的山,在背阳的山坡上,有一片巨大的草地,大师兄嘴里叼根草,躺在草地上,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望着星空发呆。聂琰也转头望着星空,此时月隐星现,无数的星辰,在暗夜的幕布上烨烨生辉。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大师兄突然吟出一句诗词。聂琰知道,大师兄恨不得现在便能回到家里。
聂琰望着星空,脑袋里一片空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均匀了。大师兄则释放出气势来,山上无论飞禽走兽,皆不敢靠近。唯有虫鸣声,窸窸窣窣。
聂琰翻了个身,蜷着身子,宛若在母胎中那般,呼吸一次比一次慢且悠长。到了最后,完全听不到呼吸的声音,仿佛真的如婴儿在母胎中。
这一刻,无天无地,无我无他。聂琰置身天地之中,但他自己仿佛也是一方天地,此时他的意志,便是这方天地的道,俯瞰芸芸众生。所有众生的运行轨迹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自起点到终点。尽管有些没有按照运行的轨迹走,但曲曲折折的到最后还是归于虚无。聂琰悟了。此时由自己,联想到所处的天地,是否也是如此,但意志快要接近天道的时候,突然发现无法接近了,自己所看的前年,像是一张网,又像是一个鸿沟,阻止他的意志。在反复试了数次以后,只得原路返回。
此时天道仿佛发现了什么,夜空中的星辰被遮住了光芒,漆黑如墨。偶尔有几丝闪电划过夜空。这时候,天空出现如同极光样的光芒,轻柔的拂过大地,当那光拂过聂琰,却被聂琰体内的金色光辉挡了一下。聂琰此时的意识已经回来,只是沉寂在识海里,识海微波粼粼,中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直到识海干涸。
识海的上空此时一丁点的金光闪烁,一个迷你版的聂琰赤身裸体的漂浮在半空,紧闭双眼,似乎是睡着了。突然,睫毛动了一下,当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无尽的元气汇聚在迷你版聂琰的周身。聂琰从未像现在这样自在过,如果说以前的聂琰,用眼睛望着自己的躯体,而感到意识被困在体内,无法挣脱束缚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就是身处自由之中,无论九天十地,上凌霄,下黄泉,只要实力足够,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这时,丹田与识海相呼应,元气律动与万物皆合,缩小版的聂琰,便是躯壳的主宰,引导着元气运行大周天。一个周天运行完毕,神识化作的身体越来越凝实。神识所动,即身体所动。
周围的元气如漩涡般流入聂琰的身体,到丹田的时候,丹田里的金色元气如同护卫,将天地元气中其他的东西摒除,然后压缩,最后成为一丝丝的金色元气,再流向奇经八脉。
聂琰的意识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但根据身体传来的气势,竟然是在突破境界,结丹境界一重,二重,三重!气势仍旧在节节攀升。
大师兄赵彪此时从梦中醒来,感受到旁边的波动,看着聂琰蜷缩在地上,但气势却丝毫不弱。好像是在修炼,梦中也能修炼?真是个怪人。于是坐了起来,手中掐诀,与聂琰护法,防止突破境界的时候被打扰。
聂琰此时正处于紧要关头,成败在此一举。此时眉心中的老人却说道:“发力突破,冲入神动境界。”然后将神藏内的鸿蒙元气引入丹田里,此时丹田却不像最初的那种油锅浇水般沸腾,而是很轻易的便接纳了进去。一切仿佛水到渠成般。就在这时,聂琰终于迎来了曙光,一夜之间,连续突破三个小境界,从结丹境界,直达神动境界。此时聂琰的身子虽然在躺着,并且还闭着眼。但是感受到的周围的一切却是如此的清晰。小到掠食的昆虫,被风拂过的小草,从叶片上掉落入泥的露珠以及传来细碎的声音。这时候,一声呼噜声传来,聂琰的神识循声而去,只见大师兄盘膝而坐,左手在丹田处,右手掐诀,脑袋低垂,双眼微闭,呼噜声一声紧一声慢。聂琰感激的看着大师兄,知道他在为自己护法,但是白天一直赶路,精力消耗过度,护法的时候太困了,所以才打起了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赵彪的脸上,他猛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正在掐诀的右手,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向睡着的聂琰看去,此时聂琰睡觉的地方,除了被压倒一片的青草外,哪里还有人。
赵彪瞬间清醒了过来,迅速起身四下看去,竟然都不见人,难不成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自己正在修炼的小师弟被走兽叼了去?师弟修炼才入门,又没有历练中的打斗经验,若是被走兽叼走,恐怕真的九死一生了。想到这里,冷汗都出来了。
于是双手环成喇叭状喊到:“师弟,师弟你在哪?”
聂琰则是抱着一堆柴向着大师兄走去,不紧不慢的应着:“我在这呢,怎么啦?”
大师兄拍拍胸口,这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