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神,河神,城隍神大都是人间福禄双全之人死后所化,所以年纪都偏大。
小老儿一身褴褛,蓝色粗布衫上全是布丁,左脚布鞋还破了个洞,大脚指头隐约可见。唯有一头苍然白发梳得还算整齐。
他躬身行拜礼:“小仙水伯拜见水帝,拜见诸位仙家。”
风泽道:“你是此处水神?”
进门时庙前匾额已掉,没看到此庙的庙名,居然是进了自家的门。
水伯道:“正是。”
锦绣打量着水伯,这铜陵山青水旺,河湖众多,按理说这水神庙应该香火鼎盛才是,怎会破成这样。
忍不住问:“水伯,你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地人仇恨成这样?”
水伯一脸委屈,赶紧解释:“仙子此言差矣,小仙自担任水神九百年来,尽职尽责,职责范围内水域太平,水泽平和。这庙之所以破成这样......也正是因为小仙太尽职了。”
“啊?”还有这种说法?三人皆一脸诧异。
水伯呵呵道:“小仙自担任水神以来不断清除水底作恶妖孽,近几年来江河湖泊不守规矩的水怪要么被小仙所囚禁,要么被小仙所斩杀,稍走运些的也已逃去他处。实在有几个太凶狠小仙打不过的,那小仙也不放过,日日去死缠烂打。打不过就跑,第二日再去,反反复复,直到它们扛不住离开此地,才作罢。因此近一百年来此地作恶河妖绝迹,再无一条渔船遭殃,无一人无故溺水。”
青龙吸一口气道:“如此说来,水域太过太平了,这铜陵的人就觉得无需再拜水神庙,就渐渐把你给忘了?”
水伯颔首浅笑,得意之情流露言表:“正是。”
青龙点点头:“哎呀,你这个水神当得有境界。只是......你这地方破烂成这样,连身合适的衣服都没有,就不觉得寒碜吗?此处的山神,地神,花花草草神就没嘲笑过你?”
水伯又呵呵笑笑,一脸的淡泊:“小仙习惯了。”
青龙围着水伯转了个圈,发现水伯的发束居然是草绳编制的,扯起那草绳的一端,正要再调侃,风泽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规规矩矩地站好。
风泽想,这水伯如此重视水域太平,想必对别处的水域应该也很上心。
便问:“水伯,你可知道其它地方还有什么水域不太平吗?”
水伯稍一思忖道:“最不太平的水域当属南海极南毒龙山一带的恶水潭。”
青龙撇撇嘴:“你这不是废话吗,那片穷山恶水,混账东西,天下皆知,还用得着问你?”
风泽朝青龙看了一眼,青龙闭了嘴,禁了声。
风泽又问:“可还有别处?”
水伯虽然只是个小地方的水神,但颇有度量,对青龙的话只是笑笑,又捋着胡须细细想,“听闻银川城前几日出现过水怪作祟。”
“当然,我们就是从那个地方过来的,可还有别处?”青龙还是忍不住插嘴。
水伯又捻捻胡须:“大事大案水帝一定是知道的,这小鱼小虾作祟也无需劳烦水帝出面......其它的容小仙想想......哦,对了。”水伯想到一处赶紧道:“水域不太平的事情确实不多,但是怪事倒有一样。不知水帝是否知晓。”
三人竖起耳朵。风泽道:“你且说来一听。”
水伯拱拱手道:“小仙曾经听闻八百年前,极西的沙漠深处突然多了个大湖,这湖水延伸百里,湖水碧蓝,深不可见,很是奇特。”
青龙感叹:“是挺奇特的,沙漠上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大湖?沙漠的水多是清泉,面积大不了,也深不了。哎......如此奇怪的事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啊?”
水伯沉思片刻道:“八百年前正是毒龙山与海皇之战,当时战状惨烈,谁会在乎一个人迹罕至处的大湖。之后,想必是水帝一直居于宫中静养,这些琐事也就无人提及吧,毕竟这湖也没闹出过什么恶事。而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甚少,小仙也是偶然听闻,当时也觉得颇为奇特,甚至当年还想亲自去查看一下,但职业所在也就不了了之。水帝今日不问小仙,小仙都快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风泽点点头,确实没什么其它选择的话,这个地方倒是可以一去。
当晚几个人在一片鬼火闪烁,野狐悲鸣中勉强凑合了一夜。第二日与水伯道别。
风泽水帝扶着水伯的肩道:“桐陵城水域皆细河小泊,水伯如此人才留在此处着实委屈,不若本君封你为南海水神,主管无极岛至毒龙山一带水域如何?”
众所周知,天下有四海,三海皆繁盛,唯独南海屡屡起祸端,且南海海神更换最为频繁,都是因为南海极南处毒龙山下的恶水潭。上古神兽海皇被镇于此,这海皇怨气极盛,怨气浸入海水,将恶水潭的水熏黑。这黑水能聚怨气、食生灵。
居于海底的水魅族,常常驱使恶水为祸四周。
更要命的是这黑水不仅能吞噬生灵,还能侵蚀仙身,损伤仙灵。仙力低微者触到此水直接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众水官皆道:宁在一条河沟待,不去南海当水神。
上一届的南海水神日日在水帝面前痛哭流涕,声泪俱下。风泽觉得这哭声甚是干扰他弹奏清音琴,遂同意他去了北沧江当江神。如今这南海海神之位一直空缺,仅有一位蛟龙暂代海神。
昨日风泽便看好了水伯,有了这个想法,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将此事提出。
不出风泽所料,众仙都避之不及的凶神恶煞之地,水伯欣然接受,感激涕零,伏地叩拜,感恩水帝的知遇之恩。
与水伯拜别后三人出了水神庙,踏着杂草丛生的山道往山下走。青龙凑到风泽面前:“我们可是要去那极西沙漠处探查湖水?”
风泽目视前方,点点头又摇摇头。
“啊?”青龙敛眉,“风泽你这是何意?”
风泽停下脚步,“不是我们,是我跟锦绣。至于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