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猛然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举目所望是一轮圆月,他此刻身处一个露天洞**,滴答滴答的水声在空旷的山洞内溅出一道道回音。
“我没死?刚才那是梦?”江玄坐起身,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头脑中经过短暂的空白后,一切记忆都开始复苏。
长孙簌身中风烙毒,在诸怀的攻击下脚裸承受不住冲击断裂,导致风烙毒顺着筋脉蔓延至全身。最后,在诸怀的追杀下,他们两人不得不跳崖寻求一线生机,但在这之前,诸怀释放的极具穿透力的圣气光束洞穿了两人的胸口。
想到这,江玄抬手按在胸膛上,皮肤完好无损,没有结疤也没有伤痕。但他的衣服上,却是一前一后多出两个大洞。彰显着诸怀的那一次攻击的真实性。
江玄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头像是生锈了一般啪啪作响,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点疼痛,且圣临迹内圣气充裕,完全是巅峰水准。
“睡一觉就能恢复成这样?这也太迅猛了吧?咦?”江玄撑起身体,手指却触碰到不规则的凹凸纹路,江玄低头,只见岩石地面上镌刻着一道鲜红的符文,颜色说是血红也不为过。
符文古老神秘,哪怕现在的江玄也看不懂。江玄眉头挑了挑,圣临迹扩散出一圈圣气光晕覆盖古老符文,但探查许久后,种种迹象表明,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符文。
“对了,簌儿!”江玄摇了摇头,将符文抛在脑后,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想起在跳崖前就奄奄一息的长孙簌,而且诸怀那道圣气光束也穿透了她!
江玄蹭的一下起身,圣气感知瞬间扩散到最大。同时眼睛也在往四周环顾,说起来江玄心里对长孙簌抱着愧疚的,话说得那么重,她在危险时刻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来对他抵挡攻击。那个傻女人,风烙毒是闹着玩的吗?
“长孙簌,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就整天出去风花雪月,让你死不瞑目!”焦急之下的江玄眼眶泛红,大声地吼出这句话。他的心此时很痛,长孙簌在他心里已经是很重要的一环,他此生只认定长孙簌一人,如果长孙簌发生意外,他不敢肯定自己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状态。
忽然,在一处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那是一道细微的吟呻,江玄心头一喜,至少这不是最坏的结果。
长孙簌倒在山洞内一处黑暗的角落,她的情况就没有江玄这么乐观,胸口一个空洞刚刚开始结疤,胜雪的衣袍被染红一大片。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秀气的眉头紧紧锁皱。最让人痛惜的是左脚的脚裸,已经臃肿了一大圈,若不及时纠正,恐怕情况还会更糟。
“簌儿!”江玄蹲下,心痛的呼喊一声,随手圣气纹路攀上手掌,江玄伸出两根手指按住长孙簌眉心的圣迹印。用最精纯的圣气注入伤痕累累的躯体。
“我说过,有我在,你想死都死不了!”江玄看着愈合速度明显加快的各个伤口,暗暗松了口气。
圣气滋润持续很久,长孙簌紧皱的眉头开始舒缓。这期间,江玄也用圣气感知将长孙簌体内的情况大致扫了一眼,不得不感叹他们两人的命大层度。
长孙簌体内的风烙毒全部都被某种力量压回脚裸部位,若江玄猜的没错,那是融入了圣牧彼岸的神圣血脉开始捍卫她的身体。血脉之力本就可以在一定层度上护体,再加上圣牧彼岸这一味世间独一无二的灵药,饶是风烙毒都只能被压制,但也仅仅做到压制,至于解毒,那根本就是妄想。
胸口的伤势可是说走了大运,当时那道圣气光束,距离长孙簌的心脏只有短短几寸,如果诸怀当时手偏了一下,如今恐怕神仙来都救不了她了。
“嗯!”
长孙簌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江玄不明所以,以为风烙毒又要折腾时,长孙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对极为漂亮的眸子带有几分茫然出现在江玄眼中。
“江玄,咳--”
长孙簌刚欲说话,突然感到喉咙一甜,颇为剧烈地咳嗽一声后,一口稠黏的淤血被咳嗽出来。
淤血被咳出,长孙簌苍白的脸颊也多出几分血色。抬眸看着江玄,长孙簌不由得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你还笑!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江玄却是虎目一瞪,故作严厉地斥喝着长孙簌,只是眼中的怜惜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另一只手取出一块干净的手绢,轻柔地替长孙簌擦拭嘴角的血痕。其实他们两人看上去都很狼狈,江玄这样只能是杯水车薪,但他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你刚才不是说要整天都出去风花雪月吗?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长孙簌嘴角依旧抿着一层笑意,眼中带着几分俏皮,她的伤势如何她已经不用去多想,她只知道,这个时候有江玄陪伴,就足够了。
“额?”江玄听到这话再也无法装出严厉之色了,反倒是一脸尴尬和错愕:“你怎么连这都听到了?如果我知道你能听得到外界的声音,这句话就会永远被我埋在心里。”
“你说什么?”长孙簌眼睛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一只手已经无声息地掐住江玄的腰间。
“我是说我有你一个还爱不完,怎么会去多想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江玄脸色瞬间变得正经起来,长孙簌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松开那只令江玄又爱又恨的手:
“我就说我刚才听出了嘛,我的江玄多老实啊,怎么会说出那么伤风败俗的话呢?”
数十分钟后,江玄收回了按在长孙簌眉心的手指。此时长孙簌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圣临迹的恢复能力本就比较出色,再加上长孙簌一身血脉,所以即便后者在这般虚弱的状态下,也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恢复。
但接下来,才是最棘手的。江玄能帮助长孙簌愈合皮外伤,但骨折却有心无力,这必须要手动治疗,把错位的骨头纠正回去。
“簌儿…”
“我知道,你来吧。”长孙簌支撑起身体,虽然风烙毒受到了压制,但依旧盘踞在她的脚裸,稍微动一下,那就是揪心的痛苦。但这些长孙簌都没表现出来,她不能让江玄为她分心,长痛不如短痛。
“你,忍一忍就好。”江玄暗地叹口气,他又怎会不知道长孙簌的想法?这个姑娘可真是太善良了。
江玄手指抹过嵌玉环,从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纱布,以及一根毛巾。江玄把毛巾裹成条状递给长孙簌:“你的脚裸骨头错位太久,等会可能会很痛。实在忍不了可别咬嘴唇,要是要破皮了你可就相当于破相了。这块毛巾就交给你了。”
“这点痛我还忍得了。”长孙簌撇了撇嘴,似乎被江玄小看了让她心头有点不服气,但还是接下毛巾。
“你就吹牛吧,刚刚动一下你的身体都在颤抖,还说你忍得了。到时候你太痛苦我可能就下不去手。”江玄白了长孙簌一眼,这位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被江玄说出心中所想,长孙簌俏脸一阵发红,只好将毛巾含在嘴中。江玄手指在长孙簌的长靴上点了点,这双流苏长靴便化作粉末飘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脱下来那该多疼啊,江玄不说,心里却舍不得让长孙簌多承受一分疼痛,哪怕一分也不行!
粉末飘散后,随之露出的是长孙簌臃肿的脚裸和雪白的玉足。虽说脚裸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但长孙簌的玉足仍然没受多大影响。纤纤玉足,果然人美连脚都这么好看。
“看够了吗?”这时候突然传来长孙簌含糊不清的话,江玄蓦然回神,发现长孙簌一脸羞怯地嗔视着他。
“哦,我这就开始,你忍着点。”江玄尴尬地笑笑,一双大手握住长孙簌的小脚,手指轻轻按在浮肿的脚裸,而后深吸口气,猛的按动一下。
“嗯!”
长孙簌秀眉紧皱,这一下的疼痛突如其来,让她咬紧含着的毛巾……
秋潢峰外,一道旋转金轮般的圣气之阵悄然在皎洁的月色下绽放,数不胜数的金色光粒子从光阵的纹路上飘起,在银白血色的衬托下犹如一朵高贵的花冠。
圣气之阵中走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正是神弃和澜嘉。
“我能感应到这座山峰上还有战斗痕迹的残留。江玄他们应该就是在这里遭遇不测的。”神弃感应了一下秋潢峰上杂乱的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当初幽冥发动的攻击绝对能轻易摧毁任何山脉,然而北岭山脉却有这么一座山峰独存,这里面定然有文章。当年的永恒月圆之地果真不那么普通。”
“我们快上去吧,我总有预感,这个地方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澜嘉双手紧握,俏脸上显得忧心忡忡。
神弃点点头,正准备说话时,突然抬头望向秋潢峰某处。澜嘉也察觉到了异动。
在哪里,一道极其宏伟凌厉的剑气如同波浪般激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