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另外一个男性牵手,心里的感觉都是复杂的。区别只是程度大小。
哪怕对方是个小孩子。
流水儿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纠结,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手从小怡的手里抽出来,放在了小怡的头顶上摸了摸。
所以自己从小怡妈妈的腿上跳下来实在是明智之举啊。心里一边想,一边转过头来,“还好小怡没有被撞到。”
男人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一下,也蹲了下来,“是叫小流吗?我们一家人真是太感谢你了。中午留下来吃饭吧,记得你家的电话吗?通知一下家里人。另外,下午的时候,我让司机再带着你和小怡再好好去玩,小怡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旁边的小怡皱皱鼻子,“还不是爸爸坏,不带小怡去玩。”
尴尬的笑了笑,“爸爸最近有事嘛。等爸爸忙完了,马上带小怡去玩好不好?”
大概是觉察到了什么,小怡不再追根究底,轻轻点了点头。
感觉到一点儿异样,偏头看去,发现流水儿正皱着眉头看自己。“怎么了,小流?”摸摸自己的脸,有一点儿慌张,“我脸上多了什么东西吗?”
当然有东西。不过不是在脸上,而是在脖子上。虽然清洗过,不过从来基本没有遭受过电子产品摧残视力的流水儿,还是敏锐的看到了一点儿口红印。
看这个男人有点儿慌张的样子,流水儿叹了口气。
“我之前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叔叔,”流水儿继续皱着眉头,“啊,是本城电视台上有看到过,您是绿材家居的周叔叔吧?因为买的很多家具都是绿材的,所以我一直都留有对周叔叔的印象。”
“没想到,您是小怡的爸爸呀。”
周爸爸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皱了皱眉头,又眯了一下眼睛,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轻轻笑了起来,“没想到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小流年纪这么小,记性可真好。”
流水儿羞涩的笑了一下。
···
“小流多吃一点儿,”小怡的妈妈实在是太热情了,流水儿苦恼的想。
每一个女人的唠叨都是男人的噩梦。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差不多已经吃饱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流水儿示意说到。
接着就看到小怡的妈妈露出了一点儿好奇的神色,伸出手来好像也想拍一拍流水儿的肚子。
被一个漂亮阿姨拍拍自己的肚子没什么不好的。
可要是这个阿姨总是对你漏出一点儿仿佛狂热的神色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所以流水儿赶忙下了凳子,问了问厕所在哪边。
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书房里,周叔叔正在打电话,隐约听到“打官司,今天,第三次之类的话。”
今天又打了一场官司啊。流水儿眯了眯眼睛。
···
晚上。
好不容易熬过了囤囤一脸怀疑的问自己为什么刚好在小怡身后,又刚好有个小汽车失控的难关,流水儿又不得不和小心翼翼的和囤囤说,自己想去外面转一圈。
流水儿心里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痛并快乐的感觉?
结果囤囤什么也没问,就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仿佛也知道自己有点儿反常的样子,囤囤拥抱了一下流水儿,低低说了一声,早点儿回来。
流水儿婉然。
···
介城初春的日子还是有点儿冷。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流水儿从的士上下来,看着眼前的灯火通明的小区。
起诉绿材家居的是分水装修公司。绿材家居的主营业务,顾名思义,主要是家具的售卖。而随着介城经济的滑坡,公司的效益正在慢慢走下坡路。分水装修公司看到了机会,试图进入家居市场,走装修家居一条龙的战略。可是绿材家居深耕介城附近的西八县多年,如果要堂堂正正扳倒绿材家居,需要的资金是分水装修公司无法承受的。
所以分水装修公司起诉绿材家居偷工减料,并且成功翻出了当年绿材家居沙发长虫,劣质皮椅的案子。
做到这样的程度,谁家没有干过什么黑心事呢。
而且本来对于绿材家居来讲,就质量之类的事和分水装修公司打官司有着先天优势---毕竟甲醛的根本处理方式只有时间,可是过长的通风时间根本无法满足地产商的资金流转要求。甲醛超标一直都是一个潜在的问题,只是被压下来了而已。
而压下来的手段则更是丑恶。地方越小,人心越恶。
可是唯一的问题在于绿材家居苦于寻找证据。缺乏某些黑色社会团体支持的他们,既找不到证人做证明,也找不到托儿做假证。也不是说他们没法和证人达成什么私下交易,也不是这些黑色社会团体背景有多大。
而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这样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往往是无能而复杂的。
你要举报黑社会,首先需要给警察局的某个传信干事送礼,然后这个干事再把消息传给局长。局长呢,有往往在当地有着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打压黑社会?有点儿为难啊。
那跟法院起诉怎么样?你起诉谁?某个什么什么帮的老大?这有什么,改明儿就能重新选一个出来。
那,跟县长说?县长说,你这个事,有点儿难办啊。心底暗暗的想,监狱那么小,抓了放你家啊?那些孩子的爹妈你去处理啊?
没有什么惊天大阴谋,也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就是不作为。
不过虽然黑社会难处理,处理一家公司还是很容易的。目标明确,组织复杂,只要某个环节倒了,声誉也好,法律也好,只要做成了,就很快会轰的一声倒下。
所以流水儿准备帮一把手。
而至于怎么得知分水装修的老总是住在这个小区的---对于某些黑色气息比较重的人,炫耀永远是他们的本能。不然就没法镇住麾下那些张口问候爹妈的社会人士。
静悄悄的躲在墙后,流水儿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用意识引导着一个窃听器慢慢飞上窗户。由于并不确认这位董事长究竟会在哪里骂娘,所以流水儿控制着窃听器贴在墙上,静静等着。
嗡嗡的声音传来。
“这是刚回来啊。”流水儿心想。“不过更省事了。”
远远的瞅着那个大腹便便的董事长,流水儿控制着窃听器贴在他的后腰上。
这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没有保镖,没有严密的防护,没有监视器。
只有一个还没下车的司机。
所以一切顺利。
静静的坐在一个长椅上,流水儿静静的听着。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