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翼帝国西部,月魂殿第七殿所在处,巡逻的士兵神情严肃,宛如大战在即,许多穿着月魂殿黑色制式长衣的人进进出出,或满头大汗,或小心翼翼,而第七殿广场中央,一名同样制式长衣的中年男子肃然而立,不同的是,他的衣服是如血一般的鲜红。
他面色悲苦,视线看向东方,又仿佛游离与世界之外。在他身后,默默站着许多黑色长衣的人,他们那带着狂热的目光注视着那道仿佛定格的身影,静静等待着。
一阵微风不知从哪吹来,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引得广场上一阵骚动,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骚动也随之扩大,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抚过广场,万籁俱寂。
哗——
所有人单膝跪地,以手抚胸,男子血色的双眸缓缓扫过。
“魂引,开始了。”
佑怔怔的看着梦兽肆虐的小城,直到伦斯拉着他的手往外跑才反应过来,向着城主府冲去。路上许多人和他们两个一样,向着城主府的方向逃去,由于福利院与城主府相邻,很快到达目的地,说是城主府,其实与一个小型城堡一般,就是为应对此时的情形,城主府外,守夜卫队环绕四周,防止有梦兽袭击,而卫队之间则留有空隙,接引居民入城避难,入口还有专门人员检查避难人员是否被梦寐寄生,检查方式是通过一扇门,叫做检测门,门上有一轮洁白的圆月,如果被寄生,圆月就会变成血红色,而那个人则会被卫队当场杀死,反正被寄生了,也活不了,不如死的痛快。
只是这次……
“佑…佑哥,怎么会…会有这…这么多…多的人被杀死?”伦斯的手拉着佑的胳膊,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颤抖,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别怕,我们一起进去。”其实佑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次被寄生的人太多了,甚至看到了一个熟人——杂货店老板,佑平时在杂货店做个小工,搬运部分货物,所以别看佑才十四岁,力气可是不小,这也是他敢于帮伦斯出头的原因。
佑路过杂货店老板尸体时,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种子,这是他在用店内物品不断尝试,除了父母留给自己的护身符外,唯一能带进那个神秘空间的物品了——石阳花,听说是哪怕在石头上也能长出面向太阳的花。
在看到老板的尸体时,他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震惊、痛苦,与无法相信。是的,普通人被寄生的概率极低,因为精神力太弱,无法为梦魇凝聚身体提供魂力,按照经验来说,被寄生的大部分是做过梦的却未能成功觉醒的人,而这次有太多的普通人死亡。佑经历过多次兽潮袭城,甚至连城破逃往其它城都有过,也没有见有如此多的平民死亡。
“这次,好像不一样啊。”佑默默想着,带着伦斯排到一扇门后。
佑带着伦斯静静的跟在队伍后面,期间有零星几只成型的梦魇袭击,被卫队合力轻松拿下,有些小队的平民出现了几个被寄生者,而那刚刚击杀梦魇的长枪又毫不犹豫的刺穿他们的身体,随意丢在那一堆尸体上,地面上血迹蜿蜒,空气仿佛更加刺鼻了。
快到佑两人了,伦斯颤抖的更厉害了,佑甚至可以听见他牙齿打架的声音,还好,他们这一部分人没什么问题,很快就轮到伦斯,小黑炭哆嗦着走了过去,圆月亮起又暗淡,没有问题。
佑走了进去,牙白柔和的光芒从那轮圆月上投下,笼罩佑的全身。
“没事还不快走?”值守的人员看见光芒消失,圆月没有变化,代表着没有被寄生,而这小子却迟迟楞着不动,出声提醒,毕竟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呢。
“哦……哦……”佑如梦初醒,忙离开检测门,带着一脸焦急的伦斯前往大厅。在其身后,门上那轮圆月光泽渐渐褪去,露出玉石般的材质。
“去,魂力用尽了么?”值守的人看了看,对其后排队的大声道:“这扇门魂力用尽,换门检测!”
排队的人嘟囔两句,便向其它队伍走去。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加上刚才罢工的检测门,今天已经有三扇门因魂力用尽而被带去补充魂力。
佑带着一脸庆幸的伦斯来到大厅,昏黄的烛光将环境映照的有些陈旧,大厅由三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石柱呈品状分布,构建出一个能容纳近六百人的空间。佑环顾四周,只有两百人左右,他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和伦斯一起躺了下去。
“哥,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呢?这些怪物是不是发疯了,我以为我们也要死,我好怕……”耳边是伦斯的喃喃自语,佑却在想进入检测门时的事。
当被光芒笼罩时,佑的视线所及却变为黑色,仿佛又来到那个黑暗的世界,耳边传来熟悉的轰鸣声,可这次的声音却那么震撼,就像一道响雷在耳边炸开,震得佑一时失去思考的能力,呆立在原地。
“……佑哥,我们会死么?”伦斯的话打断了佑的思考,死,没有觉醒的人在梦兽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也不是卫队那些吸收魂晶,得到部分力量的人,平民如草芥,毫无价值。因此,每年觉醒的日子都会盛大无比,这是一个直接翻身的捷径,这一天,也被称为“觉醒节”。
“我们很可能会死的,说不定在哪次梦兽袭击中,就像我们的父母一样。”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里想想,佑摸了摸伦斯的头,道:“卫队会保护我们的,没事的,好好休息一会吧。”伦斯点点头,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佑则握着脖子上挂着的木牌,上面简陋的线条刻画出一个太阳,这是在以前逃亡时,给佑做的护身符,希望以后的生活充满阳光,可以保护佑一生平安。结果,佑的父母没能到达下一城,在一个梦兽袭击的夜晚死去,那一年,佑八岁。佑现在已经记不清父母的面容,只有这个一直陪伴着他,他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木牌的另一面,也算是奢求保护吧,佑扯了扯嘴角,看着不断有惊慌的人进入昏暗的大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