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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韵和狮然两个人都没有御剑飞行的水平,一路靠双脚走路,吃喝皆靠二人半吊子的厨艺,跋山涉水,吃了些苦头,还好都“身体好”,连续走了一个月也没怎么疲劳。
旅途中海韵从狮然口中知道了很多仙界的常识和历史,对仙岛更加的好奇。
这一日,琉璃海海域。
一个青年、一个少年,站在普门仙院山门前。
青年身着黄色长衫,样貌普通,神态激动。他身材矮瘦,头发枯黄,但整齐地挽了一个发髻,束了一支和黄衫搭配的发冠,余发散在背上,手持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紫檀佛珠快速地拨动着,可见他的心情的确很激动。这正是狮然。
再看那白衣少年,也就是海韵,身材挺拔,比黄衫青年高了半个头,面容俊朗,英气勃勃,明眸皓齿,开心地咧嘴笑着。
他还是那身短衫布鞋,裤腿卷至膝盖,露出修长的小腿,赶路一个月,并没有脏乱。袖子随意地卷起,白皙的手臂上缠着几圈白玉佛珠。他不会挽发髻,只把头顶碍事的头发用炮制灵草的方法编了,再用绑人参的红绳一系,全体披在身后,倒也帅气。
“巨了兄,这里就是琉璃仙山吗?”海韵看着一座大石,上刻“琉璃海普门仙院”七个大字,转头问狮然道。随着他的动作,额前的两一绺碎发连同两根俏皮的红绳随风而动,白色短打巧妙的展示了他结实的少年身材,英姿飒爽。
狮然看着眼前精致的少年,摇头道:“还不是呢,琉璃仙山是一座岛,我们现在在陆地上,往前再走一段才是琉璃海岸。”
海韵道:“那我们继续走吧。”
狮然点头道:“好。”
狮然又道:“早就听说仙岛三月就开始传符报名了,现在是六月,我们来得已经迟了,估计好些修士已经来报道了,我们得快去登记处报名。”
……
两人精神奕奕地朝着一处挂着“考生登记处”草棚走去,这棚子是临时支起来的,每次到了招生季都会在岸边山门前设立一个考生登记处,登记好考生的姓名、生辰、种族、来处,然后由专人带进岛去安排住处。
狮然略带拘谨,恭敬地朝那登记的年长管事问道:“这位前辈有礼了,可否告知这次共来了多少考生?”
那门人听到狮然的称呼,笑了,道:“小道友不必多礼,在下张顺一,人族,四十六岁,是上一届预备仙班的毕业学员,负责在此接待前来报名的考生。因为正玄年间的战乱,耽误了仙院这些年的招生,所以我们那届只有一个两年制的预备班,没有正式班。因此这次的考生是往年的几倍,我看看啊……”
说着,张顺一拉开一个卷轴,这卷轴只有手指粗细,竟写了那么多东西。张顺一道:“嗯,从三月开始报名,六月开始报道,到现在报名的有四千多人,报道的有六千多人。加上我们这一届的预备仙班毕业学员四十五人中有三十六人也要报考。”
张顺一嘀嘀咕咕说完,海韵和狮然已经被打击得一脸颓废。
狮然叹气道:“啊~这么多人,还有本院的三十六人要升学,那我们还有机会吗?”
张顺一道:“的确是竞争很大,本届应该会多收一些,毕竟上届因为战乱只有一个预备仙班嘛。听说仙院此次有打算收两个正式仙班,三个预备仙班。每个仙班总有三四十人吧。你们机会还是多的。”张顺一已经读过预备仙班,如果考不进正式仙班,他只能回去做散修了。可见仙岛竞争还是很大的,不只是新来的考生有担忧,老门生也是有压力的。
海韵听了懵懂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没有修炼过,来见识一下已经很好了,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就四处看看游玩一番。
然而狮然听了张顺一这顿安慰反而更灰心了,他丧个脸道:“六千多人,只录取一两百人。其中还有老学员三十六人。这……”
张顺一打断了狮然的垂头丧气,道:“不知二位道友想报哪个班?”
海韵问道:“顺一师兄说的是预备仙班和正式仙班吗?”
张顺一道:“正是,预备仙班简称‘预班’,正式仙班简称‘正班’。预班一般是没有修仙基础的学员,修为低的学员,或是天资不高的学员,授课内容以打基础为主。正班大多是晋升仙体的或是修为中上的学员,只讲四个月的基础法术,接着就讲晋升仙体后的修法,不过也有天赋好但修为不高的学员被录取。”
海韵对修为之类的一知半解,他只接近过老李和狮然这么两个散修,也不知自己的法术是深是浅,故而听完这一串介绍,还是不知道该报哪个仙班。
狮然恭敬地施礼问道:“请问顺一师兄,我二人是散修,不懂得该怎么取舍,可否指点一二?”海韵跟着狮然一起拱手施礼。
顺一谦虚道:“不敢不敢,叫我顺一就好。本届为了弥补上届的损失,这一次担心漏掉了天资好的弟子,因此准许报名的考生预、正兼报,统一考题,最后由仙院的师长们分类录取。”
海韵和狮然立马齐声道:“我们兼报!”
登记完,张顺一对二人道:“二位道友,下个月我也是要和你们一起参加本届的招生考试的。以后说不定我们会是同窗呢。”
海韵笑道:“如果我们能幸运的被录取,那就太好了,多谢顺一师兄指点。”
狮然道:“多亏顺一师兄,我们才知道兼报的好处。”
顺一道:“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每年冬夏两季各有一个月是弟子们出岛历练的时候,近日弟子们都出岛历练了,我留在仙岛做事也是为了增长岛内资历,顺便赚些零用的银钱。二位待会儿随门人进岛安排住宿吧。”
二人道别离去。随着一位一言不发的门人御剑而去,海韵也体会了一把飞在海面上的感觉。云层荡漾,仙剑流光,让海韵兴奋不已,忍不住在仙剑上蹦蹦跳跳,拉着面色苍白的狮然指着海里的游鱼和远处的湖光山色。
狮然第一次飞在天上,不像海韵那么适应,惨白着一张脸,顾不上欣赏什么仙家景象,闭着眼睛道:“知音,这么高这么远,能看到什么啊,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快跳出来了。”如果狮然不是这种恐高的情况,一定会奇怪海韵一个凡人竟然在这么高的地方还能看见海里的鱼。
不久便到了岛上,刚才带他们御剑的那门人竟然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过,海韵在他的仙剑上蹦跶了那么久,居然侧目都没有一下,竺家家风严谨、戒律严明,连小小一个门人都这么一丝不苟。不过海韵第一次来仙家境地,没注意这些,只顾看这仙境去了。狮然虽然细心,却是晕高晕得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琉璃仙岛不愧是琉璃岛,岛内自然风光无不是仙气缭绕,清泉、仙鸟随处可见。建筑黄墙金瓦,大气磅礴,殿堂雄伟,飞檐雕花,精致非常,很有仙家气派。亭台楼阁镶嵌珍宝,华丽却不失端庄,琉璃海仙境果然名不虚传。
岛内有三峰,普门峰、西天峰、东极峰,三峰如云托月般被仙云环绕,悬空托起,置于琉璃海上空。
普门峰为最高,也是主峰,听说仙首们就是住在普门峰顶。西天峰其次,因为地处隐蔽,所以有些女修仙师喜欢在此修行。正式仙班均在普门峰和西天峰两处。东极峰为最东,是外门弟子和预备仙班的所在。
各峰之顶皆地势平坦,殿堂、房舍很多,各有用途,各殿错落有致,每处殿堂的周围都空出了很多很大的空地,应该是仙院学员练习法术的地方。
穿过普门峰,穿过一座肃穆庄严的梵音殿,再穿过一大片房舍,就到了西天峰西边最远的房舍,这一带就是海韵和狮然这一个月居住的地方。普门峰的北寮据说住的是已经晋升仙体的考生,西天峰这边的西寮是没有晋升的考生。
狮然和海韵被分到了不同的房间,狮然是有一百多年修为的大妖,被安排到了西寮第一间。海韵只有十三岁,几乎没有修为,被安排在西寮第十六间。海韵“身体健康”,第一次乘仙剑一点事也没有,而狮然已经晕得七荤八素,海韵搀着狮然来到西寮第一间,让狮然摊在床上。
房内现下没有其他人,海韵打眼瞧了一圈。这西一屋子空间不大,两头有窗,中间仅能容纳八张床,两两床头相对,摆放四排两行,留有过道儿,两张桌子整齐地并列放在挨着门的窗下,上面放满了仙剑法器,还有……碗筷。八张床中的七张已经摆了包袱、衣服,应是有主的,只剩狮然这一张空床位。海韵心中只有两个字:
“拥挤!”
果然考生很多啊!
海韵对几乎昏睡过去的狮然道:“巨了,你好好休息。我回自己的房间了。”狮然眼皮也抬不起,扬了扬手,算是送海韵出去。
海韵来到西寮第十六间,门和西一间是一样的,均是淡红色,也均是一副破败模样,跟入岛时看到的金碧辉煌大相径庭。西十六和西一房间内部是一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模一样的格局,然而不是八张床,是十六张床!床跟床之间无一丝缝隙!
西十六的地上满是考生的行囊、仙剑、法器、碗筷,桌子椅子被摞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那角落的墙壁上竟然还有黑漆漆一层发霉状的东西!海韵走进房间,一屋子约有三十多人,感觉到有人进门,刷刷一齐抬头盯着海韵进来,海韵寒毛一竖,嘿嘿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房间了。”说着退到门口,正好看见“西十六”几个朱砂涂成的字,硬着头皮又走了进去。
“嘿嘿,各位道友,好像……我好像……是这个房间的。”海韵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笑道。
一个住在靠近门口那张床位的清秀少年对海韵道:“是了是了,其他的床都是一床两人,我这张只我一人,你应该是跟我一张床的考生。”
海韵:“啊~”难怪一个屋子里坐了这么多人,原来是一床两人啊。海韵慢吞吞的挪了过去,他常在山里水里野玩,玩累了就睡在野外,天大地大,这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小的空间,还是跟别人一起……
那少年修士看出海韵神色,主动道:“我叫大华,是沛州天钟山明觉老人的弟子,人族,佛修,今年十五岁,报考预备仙班。”
海韵一向开朗,又自来熟,从不拘谨,他很快露出笑容,也坐在床上,道:“大华,你今年十五岁,哈哈,太好了,总算遇到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朋友,我字知音,人族,没修,今年十三岁,预、正兼报。”
两人年纪相仿,立刻熟络了起来。大华道:“哦?兼报?”
海韵:“对。我对修为高低不是很懂,于是登记的道友建议说可以兼报。”
大华道:“原来如此,我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师父师兄们在天钟山里修行,是今年三月的时候师父帮我报的名,他老人家要闭关,无暇教导我,让我出来读仙院长长见识,于是给我报了离我们山头最近的仙岛学院两年制的预备仙班。”
海韵诚恳道:“我没有师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跟着一个凶恶的京府老道士做了三年的药童,没有修过什么功法,老道做什么我也偷偷学,他的书房和丹房我也偷偷进。后来老道离去了,让我出来寻找仙缘,于是我就来此了。”
两人都是孤儿,又只差两岁,一见如故。大华道:“知音,我这月初就来此报道了,找前辈们借了些复习用的资料,我们一起看吧。”
海韵初来乍到,根本连仙院考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懂得如何复习准备,大华这一举动让他瞬间高兴不已。海韵道:“多谢多谢,太好了,我正不知该怎么备考呢。大华,我看这房间太拥挤,我们何不到后边山里看书?”
大华道:“我正要去揽月阁附近那片小树林看书呢,这西寮后边的山有仙雾结界,而且这西天峰其他的地方我们考生都进不去,只能在规定范围内活动,不得乱走,否则取消考试资格。我在这住了二十几天了,大多数住在西天峰的考生都在揽月阁里温习,揽月阁附近那一带的树林地势高,人少寂静,适合读书。走,我带你去。”
大华在前带路,海韵在后面摇头晃脑、蹦蹦跳跳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