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城里遭贼啦,那个江洋大盗冷鸢面将那国库搅得天翻地覆的,连圣上都给惊动了呢。”
“啧,什么狗屁江洋大盗,我看他就是一怂包,都闹进了皇城了,连半根毛都没捞出来,不就是怕秋后算账吗,呸,真怂……”
一间小茶馆里,一胖一瘦的两个醉汉边喝着小酒边聊起应天府前不久发生的冷鸢面大闹皇城一事。
瘦的那个满满心眼的崇拜,能在皇城里来去自如,那该是多么传奇的人物啊!要知道那皇城可是戒备森严,固若金汤,自开国以来从未有人跟冷鸢面一般来去自如。听闻那胖大汉满是不屑的嘲讽,瘦子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哼,冷鸢面纵横江湖,盗取天下珍宝如入无人之境,其偷盗手法奇绝,身形诡异,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只可惜冷鸢面所到之处必有致幻迷香,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那瘦子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住地摇头叹息。
“哎,兄弟,听说那弯月楼的楼主与冷鸢面是生死之交,那楼主放出话来,说那冷鸢面真真是风姿绰约、玉树临风、人面桃花,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呢!”旁边喝着酒的小公子听了胖瘦醉汉的话,忍不住插上一嘴,仿佛自己当真见过那传言中的玉面公子哥似的。
“噗嗤~”昭阳原本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喝茶,听到这时不由得轻笑出声。
那几个侃大山的是当真不知道冷鸢面的真实面目,可是她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冷鸢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那胖瘦二人似乎没听到角落里昭阳的动静,与那小公子又说道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当真?你说的可是传言中有着“大疆国土,十里一桩(暗桩)”之称的弯月楼?”那瘦的露出了满眼的兴奋之色。
“切,什么人面桃花,依我看就是个娘娘腔,那小贼都进了皇城里了,至少也得拿个一两样宝贝给大家伙开开眼啊!这会不仅东西没拿到手,反而引火上身,还落得个全城通缉的下场,啧,真是个草包!”胖大汉依旧满脸的不屑,对冷鸢面没能从皇城里盗出一两件珍宝一事耿耿于怀。
那小公子听了胖大汉的话,连连说了几句“非也非也……”
还未等那小公子继续说下去,那瘦子已经扬起头说道:“哼,冷鸢面可不是一般的鸡鸣狗盗之辈,江湖上虽称他为江洋大盗,可是从未听说真正盗取过什么东西,每回都只是在装满珍宝的库房墙上刻上了个紫鸢面具,留下他曾来过的痕迹罢了。那些被翻乱的地方可是什么东西都没丢,他这不叫怂包,他是真正的盗亦有道为盗而盗,是名副其实的盗圣!”
那瘦子说得情绪高昂热血沸腾,将那胖大汉给活活镇住了。胖大汉张了张嘴,却也无话可说……
昭阳朝着那几人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风姿绰约人面桃花,什么盗亦有道为盗而盗,冷鸢面哪有传言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还世间少有的美男呢,昭阳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水,回味过来之后灿然一笑。是了,被弯月楼掺上一脚,冷鸢面的真面目又怎会被人知晓?
“小二,结账。”昭阳放下银两,不再理会胖瘦二人与那公子哥的吵闹,摘下了帐帽扬长而去。
………………
据说冷鸢面在皇城中悄无声息地“大闹”了一场,国库都被搅得天翻地覆了竟也没有人发现。
一夜过后,皇城里巡夜的金吾羽林十二卫才看到了满地的狼藉以及明晃晃地在墙上刻着的紫鸢面具。
事发后的一大早,圣上亲自前往国库,看见现场满地的凌乱怒不可遏,随后又来人禀报说国库无物被盗走,也无物被损毁,圣上直惊的瞠目结舌。
圣上回过神后大发雷霆,将此次事件视为冷鸢面对皇族威严的挑衅示威。他命宫里的十二卫严加审查,又让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关闭城门,加强守卫,全城搜捕,务必要将那贼人抓捕归案,他要将那贼人千刀万剐要让天下人知道藐视皇权的下场。
可是,这应天府中并没有人见过冷鸢面的真实面目,仅凭一个风姿绰约人面桃花和一个世间难得的美男子的传言那该如何撒网抓捕?禁卫军以及各兵马司指挥使都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最后只得挨家挨户查搜,将城中的美男子和可疑的行人都抓来拷问一番。
与此同时,亲军都尉府内也派遣了素有第一捕头之称的云磊亲自上阵,务必要将冷鸢面缉拿归案。云磊明知毛指挥使是在为难自己,却还是立下了军令状,并且在毛指挥使面前说他云磊一日抓捕不到冷鸢面,便一日不回都尉府。也不知道这曾经的第一捕头是要为自己挣下一口气还是当真不想再回都尉府。
“你小子可以啊,好不容易从太原爬上来,连脚跟子都没站定,这会子立什么军令状啊?”高仕川听说好兄弟竟然在毛指挥使跟前立下了军令状,而且还是缉拿一个没有画像不知身份的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从前我只觉得来到这皇城我就能有一番作为,可惜这皇城虽大却终究没有我的位置。”云磊瞥了高仕川一眼,看着远处高耸的城池,语气淡然,“还不如领了任务,回我的太原大展身手去”
“哦?这么说你知道那小贼是要逃到太原咯?”高仕川在云磊的身旁坐下,抢过云磊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惊叹道:“这酒不错!”
“那是,这可是家酿老酒,一般人可喝不到的。”云磊咧着嘴笑了笑。
“快说,你怎么知道冷鸢面会去太原,他这会不是还在城里吗?今天还把李家的库房给偷了个干净。嘿,皇城里也没见丢了什么东西啊,他这会倒是手痒了……”高仕川又灌下一大口酒,砸着嘴巴细细地品着。
“今天?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云磊抢过了酒壶,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酒,不由得心疼得直哆嗦,连忙伸手把酒壶给抢了回来。这酒可是他求了姜家小子好久才求到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两坛而已。
“你那会怕是刚立下军令状呢,喂,别那么小气啊,这酒再分我一点……”高仕川抢了许久没抢到酒壶,只好低声求着,“你看啊,我这不是刚得到消息就来告诉你了吗,好歹给点甜头尝尝啊……”
“会把人家库房给一扫而光的人,你还真觉得那是冷鸢面?”云磊挡下了高仕川抢夺酒壶的手,接着说:“这个神秘莫测的冷鸢面自去年开始,先是翻遍了太原、忻州,吕梁和晋中,而后辗转长治,晋城,一路来到了应天府中皇城之内。他每次都会将那库房翻的凌乱,并且留下一个紫鸢面具的刻痕,却从未听说那些富贵人家丢过什么东西。再者,一整个库房的财物少说也有几大箱珠宝,若非团伙作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将一个库房一扫而空?这样的消息你也信?”
“南城兵马司传来的消息,他们是不会吃饱了撑的拿这事惹恼圣上。”
“‘最是江南冷鸢面,天下谁人不识君?’冷鸢面是江南人士,在流于太原前早已在江湖成名。这人隐秘性颇高,从来都不曾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总是一个人行事……”
“这么看来,你倒是很了解那贼人。”高仕川没能从云磊手中抢过那壶酒,干脆双手抱胸站在了一旁。
“我在太原当差时曾查探了大半年,却连他的身份和长相都不知道。不过李家库房若是当真丢失了一整个库房的财宝,那我敢肯定这作案之人便不可能是我要找的冷鸢面。”云磊白了一眼高仕川,慢悠悠地打开酒壶挑衅般地喝了一口,气得高仕川直跺脚。
“可是那李家库房里明明白白地刻了一个紫鸢面具的,李家的护院可都是被传言中冷鸢面用的致幻迷香给迷晕了的。紫鸢面具加上致幻迷香,除了冷鸢面还能有谁?看来你对那个小贼还不够了解啊。”高仕川满不客气地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气息。
“紫鸢面具?”云磊没有理会他的幸灾乐祸,倒是有些吃惊。
“是啊,冷鸢面的标杆印记,明明白白地刻在那库房的墙上呢。”高仕川见云磊一脸的凝重,他上前拍了拍云磊的肩膀,掩下了满脸的幸灾乐祸,“呐,别说兄弟的不提醒你,你这会赶去还能查到那么一点线索,再晚一步可就没有我们插手的地了。”
亲军都尉府虽然也行使侦查之能,但李家库房所在地属于南城兵马司管辖地带,他们确实不方便出手,所以只能暗查。
“李家库房那事与冷鸢面无关,我敢说他铁定已经在去太原的路上了,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如何?”云磊自信地笑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
高仕川听着酒壶叮当作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立马点头答应。
“走吧,跟我去李家一探究竟”云磊毫不客气地拖着高仕川就往外走去。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拖着我干嘛。”高仕川抱怨了几句,最后实在是拧不过云磊,只好跟他一起去李家宅院。
“你怎么笃定他一定会出现在太原,保不准他会沿着应天府往南走呢。”路刚走到一半,高仕川突然开口。
“他一定会到太原的,因为他要找的东西就在太原之中。”云磊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