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森在房间里的喃喃自语，只有他自己听到。
他和秦若云从来没同床共枕过，哪怕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也都是将床让给秦若云，他自己睡榻上。
过了一会，谢青森去了书房。
谢湛没多久也过来找他了。
“爹，你明天就要离京了吗？不能再多呆几天么？”谢湛站在书案前，定定地望着谢青森，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舍。
谢青森也看着他。
他的儿子已经洗去怯懦胆小，如今成了京城鼎鼎有名的谢小少爷，周身贵气。
“大宝你过来。”谢青森招招手。
谢湛亦步亦趋到了他面前。
谢青森比了比谢湛的个子，欣慰地道：“比起前年见你时高了不少，爹去了边关，你就是将军府的支柱，要好好护着家人和你姐姐知道吗？”
“爹，我也想跟你去边关。”谢湛在外头一副懂事的模样，可到底还是年纪还小，在亲爹面前依旧是个孩子，也会哭也会闹，“你带我去好不好？”
看到儿子的眼泪，谢青森的心软成一团，他没有取笑儿子，而是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擦掉那些眼泪：“好端端怎么想去边关？边关困苦，生活远远不及京城舒服，而且你去了边关的话，书院那边怎么办？”
“书院没有爹重要。”谢湛撇撇嘴，他是真的想跟亲爹在一块啊。
“可你答应过姐姐要好好念书的。”
“去了边关也可以念书，山长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不你带我去边关一两年好不好？陆师兄不是也要去三城吗？我可以请教他学问。”
“那书院这边怎么办？你可是山长的亲传弟子，你要撂摊子走了，就不怕山长生气吗？”
“他不会生气的，他说要是我能有陆师兄那样的武艺，就让我游学两年了。”
“这……”
谢青森动摇了。
错过了儿女成长那么多年，陪着谢湛长大这个诱惑他难以拒绝。
私心里，他也想好好跟儿子相处一段时间。
“爹，求你了。”聪明的谢湛知道这事有戏，开始搬出撒娇这一招，“带上我吧，我也想去边关看看。山长说只有亲自走过看过，才知道山河多壮丽。”
“行，爹亲自去找魏山长说。”
谢青森同意了。
谢湛抱住谢青森，吧唧在他两边脸颊亲了一大口。
谢青森心花怒放，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就带儿子到边关两年，好练练儿子的心志。
谢青森决定了便立刻让亲随备马，在谢湛的要求下，带上谢湛一起过去。
魏谨言刚好从宫里出来。
听谢湛说想要跟亲爹去边关，魏谨言大手一挥便同意了：“此时有你爹护着去边关正好避开风头，不过这两年你可不能落下功课，到时你回京若是考校不过，定不轻饶。”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好好求学，向陆师兄请教的。”谢湛恭恭敬敬地应下。
谢青森拱手道：“多谢魏相对犬子的关怀和教导！”
“他是我选中的弟子，自然要尽心尽力培养，不然将来不成才，砸的还是我的招牌。你们父子暂且等一下，我收拾些书籍给你们带上。”
“谢谢师父。”
魏谨言起身离开。
谢青森自是知道吕炳章是被魏谨言一网打尽的。
论心机和算计，怕是京城无人能出其左右。
景明帝一直想要将吕炳章弄死，却始终不敢动手，哪像魏谨言，就凭着吕炳章造谢小宁谣言这个机会，一举击败了吕炳章，让丞相党永无翻身之日。
谢湛跟随这样的老师，谢青森倍感安慰。
不消多时，魏谨言就抱着一个大箱子过来，放到谢青森边上的桌子：“这些都是他要在这两年内学完的，有不懂的地方，就让他去请教陆玉衡。”
“谢湛，去了边关不要让我失望！”
“是，师父。”
谢湛一脸严肃地保证。
“时候不早了，你们明天就要出发，我就不送你们了，愿大将军明日一路顺风。”
“多谢魏相，谢某告辞。”
谢湛端端正正地给魏谨言磕了三个响头：“弟子不在京城这两年，望师父好生保重身子。”
“放心吧，师父怕死，会长命百岁的。”魏谨言笑着摸摸他的头。
谢青森亲自抱起那箱书籍带着谢湛离开。
他的府邸还在修缮中，暂时还住在白鹿书院。
次日。
苏晏三人不知道怎么听到了谢湛要跟谢青森去边关的事，连夜收拾了小包袱，在谢青森出发前追到了城门。
“大宝你太不讲义气了，竟然一个人偷偷溜出城。”乔斐然控诉谢湛。
苏晏也不满：“没错，咱们不是兄弟吗？要走就带上我们！”
傅云哲上气不接下气：“还有我！”
“去边关不是闹着玩，那里没有京城的繁华，也没有下人侍候你们，生活远比京城困苦，你们别来闹。”谢湛正色道。
就在这时，他们三个的家人也追了上来，言语间是希望谢青森能带上他们几个的。
既然是经过家里同意，谢青森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带一个和带四个没区别，他大手一挥应了下来。
于是谢湛和苏晏他们几个高高兴兴地跟着谢青森出发前去英阳关。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东宫，谢小宁不由失笑。
她跟影七打赌：“不出三天，肯定闹着回京的。”
“太子妃为何这么笃定？”影七的卖身契已经在谢小宁手上，如今不是暗卫，而是作为贴身女官留在谢小宁身边。
“我爹看着好说话，但是送上门来的苗子，肯定要好好操练的！”这是将帅的通病，尤其看不得自家人弱鸡，“估计会哭，哈哈哈……”
除了谢湛，其他三个可真真是在锦绣膏梁里长大的，苏晏虽是出身将门，但作为小儿子，自幼被娇宠着长大，比起苏楚差了一大截。
军营的操练不是闹着玩，谢小宁不信他们不哭。
遥想当年，毕竟连第一军团的崽子也被她操练得偷偷抹泪的！
“总觉得太子妃在幸灾乐祸！”
“咦，这么明显吗？哈哈哈……”
影七：“……”
就差没在脸上写着他们活该这两个字了。
“太子妃，太子妃……”就在这时，向来一板一眼包总管少见的失态，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皇、皇上下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