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经过考核,方氏终于认可了三人的努力,结束了这十来天的仪态训练,正式开始了新课教学。
方氏拟了个课程安排,分别抄了一份给三人,只见上面满满的写着诗文、习字、画画、女红、乐器、围棋等等课程,章姐儿看着都眼晕,怀疑自己要是都学会了岂不是可以考状元了,不过这中间每学十天是可以休息一天的,碰到节日也是可以休息的,到和哥哥们在族学里休息时间一样,这个章姐儿也还是挺喜欢的。
由于三人都有了一定的识字基础和诗词方面的认识,方氏首先从《诗经》中着手,《诗经》中许多字章姐儿是真的不认识,读起来比较吃力,不过边上还有个香姐儿和自己一样吃力,因此方氏教得也慢,章姐儿也勉强能跟上进度。
女红到是章姐儿最感兴趣的一课,不过有兴趣是一回事,自己绣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可女红却不是由方氏亲自来教,而是方氏房里的韩妈妈,曾师承于松江顾绣,据方氏的说法是很有名的。章姐儿听了很疑惑,因为自己在前世只听过中国四大名绣中的苏绣、湘绣、蜀绣和粤绣,却从来没听过顾绣,难道是失传了的绣法?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多少古代的文明奇技到了后来不是都失传了的,现在自己能学到前世里都学不到的绣法也算是有缘分了。(后来问了母亲夏氏才知道顾绣的名气在当时确实比苏绣还要大,很多苏绣女都称自己学的是顾绣,其实两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女红课是在方氏绣房的隔壁耳房里上课的,不但是三位小姐,跟来伺候的三个丫鬟也要一起学习,因为以后小姐的嫁妆或是身上的衣物用品都需要丫鬟帮忙绣的,因此也一起学习。
第一次学绣花首先难到章姐儿的不是别的居然是穿针。松江顾绣的绣针与其它绣针相比要细短得多,针眼也是非常的狭小,没有一点功夫和耐心是很难穿过去的,章姐儿拈着那牛毛一般大的针费了很大的工夫也没穿过去,一直到眼睛都看花了,还是没穿过去,最后只好在丫鬟翠琴的帮助下才将绣线穿上。
韩妈妈给每个人都发了个绣花绷子和一快白细棉布,上面已经用炭笔简单的画了图样了,现在就是在棉布上用齐针针法按图样刺绣。
“齐针”,又叫“平针”、“直针”,是顾绣中最基础的针法,它以针线平行或斜向地刺绣在绣布上,起针和落针均位于纹样边缘,要求要针脚排列紧密,绣面匀称平整,不重叠,不露底色。
韩妈妈是早得了方氏训诫的,知道几位小姐学习这个只为了以后能有个拿得出手的绣活,并不是象绣娘一样要靠这个吃饭,因此不象自己当年学习那样需要学会最复杂的刺绣针法,只需要以后能绣得出自己的嫁妆就行了
学习的六人中,只有章姐儿是毫无基础的,莹姐儿和香姐儿都跟随自己母亲和姨娘学过简单的刺绣,几个丫鬟多多少少都自己补过衣服、绣过手帕什么的,章姐儿却无论在前世或今世都没拈过绣花针的,因此在绣的时候扎手扎得最多,不过听韩妈妈说,她当年学绣花的时候哪天不扎个几百上千下的,这还是少的。可这牛毛针轻轻扎一下虽不出血,可还是很疼的。
绣了半个多时辰下来,章姐儿是手疼脖子也酸了,好容易等到休息了,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正想打个哈欠,结果被走进来的方氏看了个真着,眼睛一瞪,马上站起来,给方氏请安。
丫鬟翠琴还是很有眼色的,给方氏请安后,问自己可不可以帮章姐儿揉揉脖子,毕竟自己家小姐还小。方氏看了一眼在旁边惴惴不安的章姐儿点头答应了。
翠琴领命给章姐儿轻轻揉捻起脖子来,舒服得章姐儿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暗叹到有丫鬟伺候的小姐待遇真是不错。
玉珠一看,马上也依样画葫芦要帮莹姐儿揉起来。
香姐儿到没要凤仙来揉,她主动拿着自己的绣品给方氏来看,请她指点自己一二。
方氏拿起一看,还算不错,香姐儿在家跟随姨娘学了一年多的刺绣,虽学的不是顾绣这样的名绣,但是简单绣个帕子、缝个荷包都可以做得到。因此,简单的绣朵花对她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
莹姐儿和章姐儿见了马上也把自己绣的绣品也送上请方氏指教,莹姐儿的也还算好,虽没有绣完,但起码还绣了一朵花,只有叶子没绣了,针脚还算匀称,虽不太平整也还过得去。
章姐儿的可就差远了,不说针脚这些,连一朵花都没绣完,只绣一片花瓣。韩妈妈自然不好说什么的,方氏也念她年纪小第一次拿针,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她多练习练习。章姐儿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姐姐们的,深深感到自己的不足。
方氏要过几个丫鬟的绣品来看,绣得也都比章姐儿的好,不过翠琴比起凤仙、玉珠来也是最差的,只比章姐儿好一点了。
两主仆都被评了个最差,受到了打击,一下都蔫了,无精打采的。章姐儿连翠琴要帮她再揉揉脖子都不要了,只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加油赶上去。
下午散学的时候,方氏交代下次上课是两日后,到时每人都要重新绣一幅绣品来,绣什么到不拘。
回院里的路上,章姐儿叫了翠琴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翠琴也是个好强的,当即表示自己也会好好练习,争取赶上来,绝不给小姐丢脸。这下别说章姐儿,连翠琴也练上了,回到院里干完自己的活就拿着个绣花绷子练起来。
吃过晚饭后,章姐儿见夏氏没事,便缠着夏氏来问绣花有什么速成的好办法,结果被夏氏点了点额头说:“绣花哪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就是要多绣多练,熟能生巧,绣得多了自然好了。傻丫头!”
燮哥儿听说妹妹开始学绣花,便要妹妹做个荷包或者扇套给自己,章姐儿到也想做,不过今天才第一天学,还做不出来,还早着了。
不过既然是要多绣多练习,平时在方氏那三天才学一次刺绣,晚上回来到是有大把时间可以练习,但是房里只点一盏油灯太昏暗了,自己的眼睛可不想就这样被废了。
于是就和夏氏商量,可不可以专门收拾出一间房间来多点几盏灯,晚上做完活的丫鬟都可以过来陪自己一起绣花,反正她们回去有时候也是会点油灯绣花缝衣服什么的,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来,又亮堂不伤眼睛,大家又都有事情做,谁偷懒没偷懒都看得见,算起来也没多费多少油钱了。
夏氏笑了,这小鬼灵精自己绣花还要人陪。不过想想到也是个法子,反正丫鬟婆子晚上回自己房里也是要做一下绣活什么的才睡觉的,现在聚在一起做,多点几盏灯,到也不多费什么油钱,说不定还省了油钱了。
夏氏想定了主意,便吩咐心巧明天一早拿了钥匙开了锁把二楼一间厢房收拾出来,中间摆了桌子,再把油灯、绣花篓子和一些需要的东西都捡出来备着。
自己院里大小丫鬟有十来个,婆子也有五六个,这段时间本来就一直在修改院里所有男人们一年四季的衣服。老爷和少爷们的衣服都是自己和曹妈妈、柳妈妈三个人在修改,其他人的衣服也由余下的几个丫鬟婆子在做,年纪小点几个也在学做鞋子什么的,既然都是在做,不如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多点上几盏油灯,也没那么伤眼睛,做得好不好的还可以互相指点一下。
到了第二天,和曹妈妈、柳妈妈说了这事,等到了晚上,院里不当值的丫鬟婆子都过来一起做绣活,争取早一点把院里男人们的衣服都改完。
一时间,到了晚上,六房院子里有间厢房里灯火明亮,一干丫鬟婆子都聚在一起做绣活,由于夫人、小姐也在一起做,因此也并无人吵嚷和偷懒,反而手艺不好的还能请教象夫人或柳妈妈这样的高手,特别是让几个小丫鬟的技术在短时间得到了不少的提高,章姐儿跟着也很快学会了绣花的一些基本绣法,终于也缝了条还算看得过去的帕子交了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