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好吧”傅颂松口气,然后故意带着顾致远兜圈子,私下命人告诉顾荀,让他躲起来。
而在房中的顾荀的经过一夜,也醒了,被傅颂派来的人告知,顾致远来接他,有人拖着顾致远,让他别出来。
顾荀意识昨晚那个人给他清理身体换药,心中忿恨,事情被人知道,就要把那人杀死。都该死…
顾荀没有躲藏,而是直接去了前院。顾致远深深看他一眼,对着傅颂假意笑着,说是告辞。不理会傅颂脸上精彩的表情,就先一步走了,而最让傅颂无法接受的是顾荀竟然跟在顾致远身后离开。
傅颂想不明白顾荀为什么还跟着顾致远走,还要继续受折磨?这小孩知不知道他在帮他啊。气的傅颂吩咐下人将关闭府门,谢绝有人登门。
“贱人,你可让为父好找啊,宴席结束我找遍宫中都没见你,如今学会逃了?还求助外人。”顾致远与皇帝辞行,本来今早就要离开上陵,自从宫宴结束后,怎么也找不到顾荀,还以为他逃了。
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现在就地置办了。派出人去寻找,得知带走他的人是傅颂,就知道事情败露,不能再让他继续活下去。所以亲自登门将顾荀带走,等回去靖城的路上处理了他。
“儿子是文信侯府的人,怎么会抹黑侯府的脸面,此事我什么都没说,请父亲放心。”
“闭嘴。只因你一人耽搁了路程,如今天色只能等到夜晚出城。”他将想要挣开的顾荀击晕,焦急的想趁着夜色遮掩出城与侍卫汇合。
他早上就将回靖城的侍卫提前安置在上陵城外,自己便单独赴皇帝召见,而后紧赶着去束安候府捉顾荀。
若是让陛下发现他此时还在城中逗留,侯府上下罪责难逃。
碰巧夜间宋丞郢办完事,正要回宫的路上,就看见顾致远怀抱个六七岁的孩子,刚想上前打招呼,却也觉得事情不对,顾致远怀中的孩童刚开始挣扎剧烈,而后像是昏到一动不动。他打定主意,没有隐下脚步声,对身后的侍卫交代了些什么,连忙高声唤了句:“文信侯,这时怎么还在城中逗留。”
突然听到声音的顾致远,手下动作僵硬不少,他只能面容温和地对着不远处的宋丞郢回道:“郢王可是刚办完事,白日臣下受圣人召见,这正要携幼子出城。”
听到他的话,宋丞郢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打量被隐在暗处孩童,最后嘴角挂着笑意:“即是小世子,天黑路滑,不如坐本王的轿撵出城。”
“倒是不能叼扰郢王,臣下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如此臣下得赶着城门关闭前,先请告退。”顾致远对着宋丞郢虚行一礼,便怀抱宁郅步履匆忙的走了。
宋丞郢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奉褚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对宋丞郢特地传信告知面上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这郢王乃是晋宣帝庶子,却比嫡出的弟弟太子心机深重。表面为人温和谦逊,深受晋宣帝喜爱。实际却在这宫中举步维艰,各方权势针对他。如今他屈尊降贵来告知关于文信侯的消息,是想让自己帮他做事。
信中内容提到:“文信侯带小世子即将出城,本王派下属暗中跟随,原君若当下追寻为时不晚。”
陷入烛光下的脸庞,埋在隐形之中,此时奉褚的表情让人看的不真切。他将书信放置在一旁,熄灭灯室内陷入寂静的黑暗中,转瞬人影消失不见。
翌日,上陵城外传来消息,说是发生刺杀,留下一地血迹,没见尸体。
初始顾荀受了重伤,他躲过派来的暗杀,有点可惜的是顾致远没死。
顾致远带着他出城时,没来的及与侯府汇合,就被一波神秘人暗杀。
那群人来势汹汹,是要致人死地。目标是自己,本来与顾致远无关,却被自己算计,顾致远没能逃脱,眼还被刺瞎。
用顾致远抵挡一阵,他便逃了,趁着夜色遮掩,穿过林木,自己身形小,不容易被人察觉。
可是身受重伤,那些人沿着血迹就寻他的踪迹,逼至绝境,面对湍流的岷江,顾不得犹豫,他只能往水中跳。
江水深而湍急,一个不似成人的孩童,自是无生还的机会。
世家行商的李敬文,正要回到广陵,只因他的孩子从母体带的喘鸣,四处求医问药,也无法子可以治。为了保他性命,一直养在外庄,如今本家娘子因不能再生,就想着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就算是夭亡也不能死在外面。
他们走的水路,若是去往广陵,只得乘船跨江。
乘了几日船,觉得憋闷的李敬文出来吹风,船划过的水面,波涛潋滟。夜间视物不清晰,他扶上船边的围栏。
就听见“咚”的一声,以为是发生船撞上江中暗礁。他问向仆从:“发生了何事?”
“回少爷,船撞上了什么东西,已经派人下水查看。您先回客舱里休息吧,奴才在这边关注着。”
“仔细着点,若是船出现了疏漏,耽搁回城的时间,对本家娘子没法交代。”交代好仆从,他就转身进了船舱。
在下水查探的人,慌慌张张的潜出水面。“不好了,水里是个孩子。看样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咋办?”
“船没事吧?”仆从半个身子探出船栏。
“船没事,就是这孩子再耽搁就该没命了。”
“倒霉,怎么会在江里碰着,你先带上来,我去回禀少爷。”船上的仆从对着水里的水夫招手,示意他先上来。而后他脚步匆忙的奔向客舱,到达少爷的门前,他又压下脚步声,轻轻叩门。
“回少爷,船没事,在江里碰着个人。”
“人?可还活着…”隔着舱门,传出来的男声倒显得几分关心。
“是个小孩,若是再耽搁就会死,奴才让水夫把人捞上来了。”
“知道了,你去唤醒随行的医师常颉,派去瞧瞧还有没有救,若是死了,等回到广陵入土安葬。”
听到李敬文的吩咐,仆从暗自啰嗦:“还真是有钱喜欢多管闲事,啧…也不怕人死在船上晦气。”
气息微弱的顾荀,被带回客舱,常颉匆忙赶来,衣衫都未曾来的及穿规整,提着医箱一边吩咐人,给顾荀把湿衣衫解开。
顾荀大概是在水中浸泡的久,身体冰凉僵硬。那留长鬚的常颉刚刚触及脉搏,立即向人讨来温热的酒水,给顾荀用力擦身回温。
先将受伤的头部的,还有腹部酒水消毒,止血包扎。
对准顾荀的穴位施针,一番忙碌下来,常颉就对外面的仆从交待:“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这孩子受伤太重,有在水里浸泡,他若不能挺过今夜,也只能生死有命。”
“那咱们还这么折腾干嘛?不就是一个陌生人,死便死了。今夜劳烦常医师,没什么事您就可以回去歇息。”那仆从进入客舱,将宽厚的棉被盖在顾荀身上,转身对一脸疲惫的医师发着牢骚。
正在整理用具的常颉不由得停下,直起老腰,抬眼打量了昏迷不醒的顾荀,用复杂的语气回复那仆从。
“且不说这个孩子的身份,穿的非富即贵,也不是一般人家,年岁又与李家小少爷相差无几,李少爷救了他,那便是积累善行善举。我今晚就在此守着,用酒水给这孩子擦拭身体,你先下去吧。”
“我说常医师,您要是熬坏了身子,小少爷犯病可怎么办,何至于守着个短命鬼。”
“医者仁心,他既碰到了我,那常某就要对的起祖师爷。只要能救他命,我便无愧于心。”
常颉连忙摇头,表示不赞同那仆从的话。
仆从对此,只觉老头固执己见,他实难理解,巴不得早些回去休息,折腾这么久他确实累了。复退出客舱,顺便还将门带上。
客舱很快就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呲呲声。
“你究竟遭遇到什么,身上新旧伤交替,还能活到现在。小小年纪,唉…苦了你啊,承受所不该承受的痛。”
在他给这孩子治伤,擦拭身体时,他查看出除了新伤,还有多处结痂的刀伤,青紫淤痕,鞭伤灼伤。准确的说这个孩子能在受了重伤在落江里,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活到现在,可能他承受的痛苦比起落江还算不得什么。
经过几次的反复热酒擦身,好不容易顾荀体温回升,天色将亮时,忙碌一宿的常颉,身体疲惫,老腰都直不起来,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守着。
就等顾荀身体高热,等高热挺过去没有惊厥,那他就能捡回一条命。
常颉还没等到顾荀高热,就被外间匆忙的舱门拍打声叫出去。有人过来说,李家小少爷发病,看样子是不行了。
他连忙慌了,强打着精神,跑向李家小少爷所在客舱,果然,李少爷在客舱内抱着小少爷唤着他的名字,小少爷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气,气都喘不上来,整张脸憋成乌紫色。心中暗叫不好,每次李家小少爷发病,他都在旁边侍候。
他赶忙上前,将仆从都赶出去,从李少爷怀中接过人,就用手覆在他的口鼻上,防止他过激喘气导致窒息。
口中的呼吸被人阻断,李家小少爷李郁拼命的抓住常颉的手,眼中血丝遍布。无法呼吸的痛苦,将他憋闷的内脏要炸开。
向来温柔的孩子将常颉的手都抓破。
旁边的李敬文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心痛自家孩子,他也不能干涉常颉,他只能控制住李郁的挣扎的腿,现在能做的是要相信常颉的医术。
“小少爷,听清常某说什么,你就跟这做,这样能保命,先慢慢平复呼吸,不要大口呼气…常某知道你难受,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