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呢?
流笙村…?还是在哪呢?
绝不可以倒在这里…张老板和凌露肯定还在等着我!
「绢旗!」
我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的骨头麻木到发痛。
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
右边是白色的衣柜,眼前米色天花板上挂着陈旧的吊灯。
我想起来了。
这里是茶馆二楼,是凌露的房间。
「呜啊!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喊那个家伙的名字,明明还没有认识几天来着,真让人火大!」
凌露不满拉扯我身上的被子。
「疼疼疼疼疼…」
「凌露…是你啊」
「什么啊,听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看到你我反而安心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疲惫的感觉一瞬间像流水一样消失无形。
「先喝水还是先吃苹果派?」
凌露从床头拿来了一盘冒着热气金黄色的苹果派。
「特意为我做的?感觉这是你第一次做这个」
「才不是呢,只不过是你醒过来了,本来是给自己吃的,我去叫leader,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是啊,这一趟结束的不明不白,太多话想问张老板了」
「勺子给你,我去叫张老板。记住不许多吃!最多只许吃一半啊!」
「是是,我知道啦…」
盯着盘子上插着勺子的苹果派,我划开了一小块。
「唔…好吃。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
苹果酱汁从金黄色的派中流淌出来,清甜的香味充斥着鼻腔。
「好香的味道,我可以进来吗?」
张老板站在房间前询问凌露。
「可以,不过不可以吃苹果派哦,如果被许月吃掉一半…leader再…」
凌露伸出手指仔细的计算着。
「才不会吃啊」
「才没有吃那么多!」
异口同声的,张老板和我说出了相似的话。
「看起来状态还不错,身体有受伤吗?」
「浑身有点疼,伤口应该没有…张老板,委托…」
「箱子里装的是朱和,而且小绢旗已经带着箱子回到日本了,如果要说的话,这次委托其实很成功」
「回日本…?!我睡过去了几天…我记得后面好像晕过去了…」
「两天,是王希把你带回来的,不过这件事也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委托会有那么危险」
「就是啊…王希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一点动静都没有,浑身都是土屑,还真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凌露坐在床边拿着另一只从楼下取来的勺子和我一起吃着还剩一大半的苹果派。
不过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出发前穿着的衣服,身上也没有像凌露说的浑身土屑,想必是凌露或是张老板从七天宾馆里拿出了平时的衣物帮我换上了吧。
「不至于吧…把我带回七天宾馆不也挺好,我自己醒了回来找你们什么的」
我从床头柜拿过凌露倒的水,润了润有些齁甜的嗓子。
「凌露和我都不可能把那样的你独自扔在七天宾馆吧,这种时候一个人硬撑可没什么意义」
张老板对这番话挥了挥手。
我和凌露同时插到了最后一块苹果派,我松开了勺子,凌露一口把最后一块咽了下去。
「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楼下有什么可以喝的~」
「还没吃够啊…香草粉应该不够了,有时间的话你去买一袋吧,我付钱」
「知道啦。除了香草粉…还想和巧克力…唔,还有慕斯~」
张老板目送凌露离开了二楼,转而又看向了我。
「后背有伤吧,还有手臂。刚刚拿勺子的姿势能看出来」
「啊哈哈哈…不愧是张老板…这种事情没大碍的啦」
「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委托的事最近凌露都不会去接了」
「张老板,我有几个问题」
「尽管说就好」
「我记得我在流笙村从神社上摔下去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张老板看了看我,顿了一下。
明显这个问题让张老板有些不快。
「王希有任务在身,归队解散后才来寻找你,王希在山下的乱林里找到你的,一个人背你回来还真是不容易」
「你是在生王希的气吗?」
「没有生她的气,王希带你回来是分内的事情」
「所以是在生千崎县特案组组长的气?」
「是」
张老板点了点头。
「王希也对这次行动很不满意,受请求协助千崎县特案组还被同级命令是谁都不会舒服吧」
「这种事…想象中特案组会是纪律严明的警署下属组织呢」
「大部分城市是这样的,不过也会有像千崎县这样的例外。单从地位来说,特案组不在警署的直接管辖区域内,但是经费和行动调度又受警署的指挥。特案组的成员由警署上级机关选拔,也可以单独由特案组组长审核通过。这导致警署虽然能在部分方面控制特案组的行动权,但特案组的人员选拔并不会经过警署,偏远地区就可能会出现特案组成员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
「那还真挺麻烦的」
「不过还好,平成市有王希这样精明能干又在与警署关系上处理的非常完美的组长,警署和上级部门会很安心的」
张老板站了起来,收走了我手中的盘子。
「王希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真的能行吗」
「这就是她的才华所在啊,大学毕业后的一年就加入了特案组,并且进入特案组就是组长,现在才二十四,年龄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
张老板叹了口气。
「克克,张老板已经三十岁了哇」
「你这家伙…算了…都这样了,你好好休息,要是想回你自己的住处回去就是了」
年龄对于一个中年男子总归是一个想到就会头疼的问题。
就算生活再惬意,也不可能不在意的吧。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也没关系的吧?」
张老板又坐了下来,把盘子放在了凌露的书桌上。
「问吧,是和凌露有关的吗」
张老板预测的一丝不差,既没有认为问题会和已经结束的委托有关,也没有把问题锁定在已经旷课已久的南浪溪。
「嗯…凌露在我出发之后有发生过什么吗?比如不开心什么的」
「这个问题,还是亲自去问她会比较好吧。在你出发之后情绪还蛮稳定的,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吗?」
张老板一副原来是这个问题的表情,又拿着盘子准备离开了。
「是吗…没,没什么」
「不过真有什么可得和我说哦,那孩子的情况还挺特殊的,还有,这个给你」
「这是?」
张老板从身后拿出一张信封,牛皮纸做的信封上用片假名写着大大的【绢旗】两个字。
「小绢旗写的,是对于自己匆忙离开没能顾及你的情况写的道歉信吧,感兴趣的话就拆开看看吧,如果可能的话,你们之后还会再见面的」
「再…见面?」
「呀,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我知道了,之后我准备去一趟毕达物流分部,之后好好休息几天」
「诶,你这个样子能行吗?还有,去那种地方可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受伤,最多也只是手臂和后背的淤青而已,这种程度还是可以行动的,再说了,毕达物流分部又不是没去过,已经去过一次了,那里的人没有那么可怕啦」
张老板摇摇头。
「…随你吧」
「那我走了」
确认下地能够做到最基础的走动之后,我拿着绢旗写的信,与张老板告别后,转而乘坐电车前往东四街区。
临走前念兰瑠谙留下了一个像是请求又像约定的话题——把在流笙村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如果涉及到自身利益,大可不必为难。
正是因为如此约定,我才同意将这个要求作为附加条件了解千崎县的过往。
结果很不幸,尽管在毕达物流分部了解到如此详尽的资料,这些情报却在流笙村没能发挥什么作用,甚至说整场任务的主角根本不属于我也不为过,因为整个行动完完全全是由特案组主导执行的。
情报明明没派上用场却要付出酬薪,我确确实实的反感去做这样的事情。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要依照约定跟念兰瑠谙聊聊流笙村的情况,好像也不错。
从室外进入室内,毕达物流分部在这个季节依然来着空调,穿上长袖也未免有些冷。
「请问您是来取快递的吗?」
坐在前台处理单据的接待员听到声音抬起头。
「不,我是来找人的」
「毕达物流没有找人服务…」
「叶,你去楼上核对今天的快递收据」
「是」
念兰瑠谙从穿着西装的接待员身后走廊里走了出来,依然是上次见面的妆容,没有任何变化。念兰瑠谙拍了拍接待员的手臂,接待员点头前往二楼。
「里面说吧」
我点了点头,跟随念兰瑠谙走进里面的会客室。
会客室空无一人,似乎缺少了了什么一样。
「泠原没有来?」
「泠原不是正式员工,工作日要上学。说起来他也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
我沉默了一下,想到已经多天未去学校,难以这个话题与念兰瑠谙过多讨论。
「喝点什么,这里有清茶还有咖啡」
「不,哪用你费神。直接进入话题吧,之后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就情报来说,流笙村的南岭矿洞被炸毁,在流笙村的正教团体的去向,警署在流笙村做了什么,我要清楚这两点」
「正教团体大概是逃走了,一个是警署常年抓捕的惯犯,还有一个是【百种兵器】的使用者,至于其他的正教成员…我不清楚,在东明启神社逃走的是这二位。至于警署在流笙村做了什么,恕我不能透露」
直觉告诉我,这是不能说的事,也是不可以说的事情。有一种如果说出来将会在未来发生大事的预感。
于是,我对此三缄其口。
念兰瑠谙表示无所谓,面朝档案本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对话基本仅限于在东明启神社的战斗,甚至独立人委托小队和绢旗,也谈之甚少。
对于有必要回避的问题,我几乎是用踢皮球的方法糊弄过去的,类似【我不知道】,【当时我没在现场】之类的话语,不过意外的好用,念兰瑠谙也没有在同一个问题深究下去。
「非常感谢,我了解到很多,自己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最后念兰瑠谙用这样的话作为临别话语。
分明你的表情上可没有这样的感激喔。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
终于结束了,之后回到七天宾馆就可以了吧,以及绢旗的信。
匆匆离开毕达物流分部,回到七天宾馆后,我拆开了一直放在衣服内侧的信。
白色的信封上用片假名写的【绢旗】的名字,拆开后是字数并不多的一张纸。
【致许月:
你看到的这些字的时候已经不是我写的了,明明你帮助了我那么多,很遗憾没能亲笔写一封信交给你。
写封信是我口述通过王希代写的,那时我的肌肉已经没办法做出最基本的反应了,不过还请你仔细读下去。
这次行动,非常感谢,在很多很多方面上。
其实我并没有把握能得到朱和,甚至不清楚来到千崎县到底会面对什么。你丢失的消息我很担心,王希说她会想办法找到你的,那姑且就听她的吧,我相信你是幸运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最后,有关这次委托金的问题。容我在这里许下一个承诺:
如果你以后有缘来到博多,我一定会给你一大笔关于这次行动的委托金。
绢旗】
什么啊,完全搞不懂。
不过有提到博多这个地方,我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那里,这分明就是绢旗的邀请吧。
我躺在床上,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许下一个愿望。
在这之后我要好好休息,然后回到南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