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令马亮等人大吃一惊。他们还没回过神，车内再次刺出一剑。这剑直接刺穿了马亮身旁那人的小腹，紧接着车内传来一声娇喝：“我要替我爹爹报仇！”这是方清盈的声音。她随即跳出马车，抽出刺穿面前这人身体的长剑，向马亮刺去。马亮惊呼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一人冲上前来，抬刀挡下方清盈这一剑，然后用力一推，方清盈接连退后几步。方清盈刚站稳身子，那人又向她挥出一刀。方清盈慌乱之中抬刀挡下，但这刀力道极大，方清盈挡下后，双臂向下一沉，眼看这刀就快碰到她的鼻子了，她强忍着没叫出声，咬紧牙关挡下。
不远处的孙柷看见了这番场景，用尽全力推开面前这人的刀，都来不及刺下一刀，连忙奔到方清盈面前那人的背后。他高举着刀，一刀斩下，将那人拿刀的手臂给斩断。那人手臂被斩断，身体向一旁倒去。孙柷也没有立即补上一刀，而是跪在方清盈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没有伤到哪里吧？”方清盈摇了摇头，忽然脸色大变，举剑刺向孙柷的头旁边。孙柷转过头去，那一剑正好贯穿了他身后一个鞑靼人的咽喉。那鞑靼人捂着自己的喉咙，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手指缝隙中流出来。那鞑靼人接连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接着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死去了。
马亮对着曹钦大喊：“车里的不是于璚英！我们被骗了！”
曹钦听了，看向聿炻彻。只见聿炻彻嘴角微微上扬，在他们的去路上。他左刀挡在胸前，右刀藏在身后，原地伫立等待着曹钦等人的前来。曹钦怒火中烧，怒道：“全部给我听着！把这三个人给我杀了！回去抓于璚英！”众人高呼。
孙柷拉起方清盈，和她背靠着背，轻声道：“咱们拖住他们，定不能让他们走回去了。”方清盈点头道：“正好也帮爹爹报仇。”
这时的聿炻彻和曹钦正在酣斗，手持双刀的聿炻彻似乎比拿单刀时有了更多招数，而且尽是杀招。曹钦已经在数十招下处于下风，他瞅准时机，一刀刺出。聿炻彻不慌不忙地右手持刀挡下，左刀向曹钦拦腰直砍。曹钦大惊，连忙收刀格挡。聿炻彻并未就此收手，高举双刀，腾跃而上，双刀齐剁。曹钦抬起刀挡下，无奈这双刀的力道太大，曹钦挡下之后，双腿一曲，直接跪在地上了。从聿炻彻面前的两个方向突然冲出了两个鞑靼人，他们高举着大刀，似乎要为了替曹钦解围。聿炻彻淡然一笑，抬起脚踢向曹钦面门，曹钦被这么一踢身体直接向后倒去。聿炻彻接着挥动双刀，左刀刺右敌，右刀刺左敌。两把刀同时贯穿那两个鞑靼人的身躯后，聿炻彻拔出双刀，向躺在地上的曹钦刺去。曹钦举刀挡下。紧接着冲出四人从不同方位持刀向聿炻彻奔来，聿炻彻瞥了一眼，举起双刀，在头上旋转了几圈，向四面劈出，那四人均被一刀毙命。曹钦趁机向后面爬去，眼下聿炻彻拿了双刀之后确实难对付了许多，他的脑子里却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
大概已经过去了几刻钟，曹钦带领的鞑靼人们被聿炻彻、孙柷和方清盈三人杀的差不多了。
孙柷和方清盈两人背靠着背，已经刺杀了数十个鞑靼人，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敌人的血。但他们已经气喘吁吁，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忽然有一人持刀向前，孙柷失了神似的，向前挥刀驱逐他。方清盈大惊，喊道：“孙哥！”孙柷像是没听见，他身后冲出一人，高举着刀，砍在他的背上，孙柷冷哼一声，转身之际挥刀砍断了身后这人的腰。突然又有一人冲上前来，举刀划伤了孙柷的小腿，孙柷转身一刀斩断了这人的头颅，接着跪倒在地，用刀支撑着自己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方清盈的头发散乱，眼神也渐渐迷茫起来。两个鞑靼人持刀向前，方清盈想要举起剑来，手却无论怎么样也抬不起剑。那两人的刀分别砍在了方清盈的左腿和右腿上，方清盈直接跪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在对孙柷说什么。
孙柷见方清盈受了伤，开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站起身后，不顾身上的刀伤，举起雁翅刀冲到方清盈面前，在乱空中挥舞着刀。他的胸口突然多出来半截大刀，紧接着又多出了第二把、第三把。他的腿上也被大刀贯穿，鲜血四溅。孙柷低下头去，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几柄刀，抬起两只已经变得灰暗的眼睛，茫然地望着方清盈满是血污和雪的脸，嘴角微微扬起，接着垂下头去，刀脱离了他的手，掉在了地上。
方清盈看着孙柷缓缓倒了下去，放声大哭，孙柷身下的积雪也被他尸体中涌出的热血染红。
此时的聿炻彻也已经精疲力尽，脸上多了两三道血痕，长发凌乱，有几根头发贴着他那尽是血污的脸庞。他的双手始终握着双刀，他的身旁尽是鞑靼人的尸体。曹钦身边还有数十个手下，他们见聿炻彻的双刀刀法如此强悍，都不敢向前，便用蒙语问曹钦道：“将军，这人的刀法太厉害，我们……”
曹钦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用蒙语说道：“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人的双刀固然厉害，可是他的守招少得可怜。他一旦使出杀招，便没有了防守的机会。”低声说了两句，那几个人点了点头，均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向聿炻彻冲去，曹钦拖着刀跟在他们身后。
聿炻彻见这些人一拥而上，将双刀高举过头顶，旋转着双刀，劈向四方，将四方的敌人一刀毙命后，面前的三人挺刀直刺聿炻彻。聿炻彻劈出双刀，将那三人的刀斩下，正当他准备用右刀将这三人的头颅砍下来时，不知从何处劈来的一刀将他的左手手臂斩断，他的手臂连同曹钦的那柄宝刀飞了出去，最后掉在了地上。
那一刀正是曹钦砍出来的。曹钦把手里的大刀扔到一旁，拾起地上那柄宝刀，淡淡道：“这刀是我的。”聿炻彻茫然地看着自己断掉的左臂。他突然抬起右刀将这三人的头颅一并砍了下来，接着抬脚踢向曹钦。这一脚突兀至极，曹钦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倒在地。曹钦倒地后迅速跳起，聿炻彻的刀已经就快到自己面前了。曹钦准备抬刀格挡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箭飞过的声音。
“噗！”聿炻彻感觉胸口一痛，低下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根箭。这一箭是从前面射来的。聿炻彻抬眼向前面望去，又是“噗”的一声，右眼一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忽然右眼一阵剧痛，聿炻彻扔掉手里的绣春刀，摸着自己右边的脸，摸到了一根竹制的箭身。他痛苦地嚎叫起来，不断向后移动的腿绊到了一具尸体，身体向后摔去，压在了一具尸体的身上。
曹钦转过头向后望去，发现身后站着的是被逯杲派去的众锦衣卫。他们来了。其中一人驾马向曹钦奔来，说道：“曹都督，真对不住，我们险些晚了。”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聿炻彻，道：“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就被这奸贼得逞了。”
聿炻彻的右眼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用还能看见光明的左眼看着天空，方才打斗的时候还是昏暗的天空，现在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听见远处的婉儿在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天空中也似乎逐渐浮现出婉儿的脸。他想抬起右手去摸摸天空中婉儿的脸颊，但右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渐渐的，仅存在他左眼的光明也消失殆尽。最后，聿炻彻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暗，没有一点声音。
曹钦看着聿炻彻那黯淡无光的左眼，道：“回去我让逯杲指挥使，升你的官。”那锦衣卫大喜，连忙行礼道：“多谢曹都督！”曹钦没有理会他，他的眼睛始终离不开聿炻彻的尸体。他抬眼望去，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方清盈，道：“收拾收拾，赶紧去抓于璚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