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一次机会
而她也的确符合这样的条件，先不说她是恒心集团总裁的原配夫人，光她是左汐夜的母亲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或许是被我开门的声音惊醒，坐在床上的人身子微微颤了颤。
“伯母，你好，我是欧阳纤。”站在她身后，我微微欠了欠身，虽然她看不到，可是她是我爱的人母亲，所以我要给她相当的尊重。
“欧阳纤。”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她的声音听上去如清泉般让人舒畅，对于这些陌生的妇人，我竟头一次兴起了喜欢的感觉。
“是的，伯母。”我轻笑出声，原来左汐夜的妈妈也是这么的温和呢。
她背对着我轻轻摆摆手，示意我过去，迈开脚，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边，我想我一早就该相信，既然能生出左汐夜那样美得不像人的儿子，那么母亲也差不到哪里去。
虽然沉睡了十年，可是在她的脸上却丝毫找不到岁月留下的残酷的痕迹，依然风华绝代得令人感叹，她应该跟妈咪是同一种类型的吧，妈咪也是沉睡了六年后才苏醒的。
妈咪是被爹地终生不逾的爱感动得醒过来的，那么，伯母的苏醒是因为骨肉连心吗？
然后，我们都不在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站着。
虽然，我还是没有明白她要见我的目的，但我也没有问，我深信，如果她想让我知道，那么她一定会告诉我。
可是，看着床上安静得如同洋娃娃般安静的妇人，心底却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但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给我的感觉，就像……翼？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个女人是左汐夜的妈妈啊，她怎么可能像翼呢，我想我一定是最近失眠，所以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小时候每次一进家门就会给我讲他与那个女孩的事情。”当我快要睡着时，她又重新开口了。
那个女孩？是那个住在夜心里十多年的女生吗？
想到这里，心还是一阵阵的痛呢。
原来，连伯母都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了呢。
“其实夜是私生子，从小没有父亲，只有我在他身边，被伙伴嘲笑，被周围的人看不起，还经常被小混混欺负，他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见我没有说话，她继续道。
而我已经怔在原地，私生子？
冷漠的他，热情的他，皱眉的他，原来所有表面上的东西，都是他抗拒自己命运的一种方式呢？
那样的左汐夜，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呢。
左胸口的那个地方却更加痛了，左汐夜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他冷漠的外表完全遮盖住，他出不来，而我也进不去。
是啊，那个城堡永远只有他心里那个公主才有资格拥有吧。
想起他左肩上刻着的那两个字，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迅速将我浸染。最真挚的爱不会随着岁月的移动而褪色，反而会更加香淳吧。
就像夜对那个公主的爱。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有资格拥有呢。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天，他拿着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回来，说要加工。”说到这里，伯母的脸上出现了明亮的笑容，那笑容让人舒畅而安心。
“我当时吓坏了，还以为他偷了人家的东西，后来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女孩的，他说他要让上面两个相互依靠的指环紧紧的相扣着，就像恋人的手一样紧紧牵着对方。”是我看错了，听错了吧，为什么伯母的脸上那种表情……
“而旁边有两颗钻石雕刻而成的心型，看得出来，那是一条经过精雕细琢的钻石项链。”听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反应。
钻石雕刻成的心型？
钻石项链？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汐夜有加工过一条两个指环相扣在一起的心型钻石项链？
脑海里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没有感觉到我的反应，伯母又继续说。“他花了两天时间才将那条项链完美的转形，他几乎不吃不睡，就为了那条项链，小小的他就已经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了吧，后来我才知道，那条项链叫天使之吻，而那个女孩叫欧阳纤。”
嘣！
我感觉自己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里奔跑，风不断的从耳边呼啸而过，我不敢回头，因为后面似乎有很可怕的东西在追我。
像死神的召唤，他们总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出现，然后在一瞬间便夺走你的心跳。呵，多讽刺的比喻，没有翼的时光里，我就是这样忐忑不安的度过的。
可是，我不怕，因为翼一定会在我身边，牵住我的小手，给我最坚实的温暖，他会冲着我微笑，我专属的林氏笑容。
可是，翼在哪里？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不在我身边呢。
他说他是我的王子，一个骑着黑马来迎接我的英俊少年。
他说我是他今生唯一的公主，就算只有短暂的生命，却仍会永远缩放在他生命里的女生。
他说他会永远守护我。
他说……
他说什么呢，我听不到，或许他从来什么承诺都没有给过我。
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梦里，总是能听到遥远的呼唤，那么急切却又模糊不清，我听不到，也看不到。
只能由着心不断的向那个方向奔跑，却永远都到不了，那个除了遥远什么都没有的远方。
“夜小时候也叫夜吗？”我呆呆的问。眼睛看着远方始终没有移动过。
不是的，他怎么可能是他？
我从小喜欢的那个人叫林玄翼。
他从来不曾骗过我的，可是，眼前这个在暴露在阳光下的谎言却让我灰了心。连伯母都知道那个女孩叫欧阳纤，这个世界上叫欧阳纤的女生何其多，可是，那个在翼心里的欧阳纤就只有一个吧。
他一定知道我就是，他一定知道的。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呢？
当我是傻瓜吗？
明明就在我身边，明明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翼，可是，他从来不曾告诉我，从来没有！
十年……
我欧阳纤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让他来骗呢？
眼泪汇流成河，我呆在原地，久久忘了反应。
“丫头，你知道我姓什么吗？”伯母突然转过头来，我看到一张绝美的脸，她的脸就像钻石一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得令人窒息。
这样完美又温柔的女人，左斩竟然不要，我想除非他傻了。
我摇摇头。
遥远的记忆里，我与翼的接触仅限于秘密花园而已。他从来不曾提起他的家，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他妈妈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翼是孤儿，可是，眼前的事实告诉我，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我姓林，双木林。”她的声音如同最和熙的阳光，飘过来，带着无限温暖在不经意间给人最致命的一击。
我猛的向后退，不敢承认我听到的事实。
“我叫林玄翼，双木林，玄武的玄，羽翼的翼。”十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这样向我介绍着自己，那个一脸明亮笑容的男生，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绝美的少年。
“你的名字好特别，谁给你取的？”我裂开嘴，送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突然出现在我生命的小男生，给了我一个特别的见面仪式。
他的名字很动听。很动听……
听了我的话，他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被乌云遮住，密实得如同最厚重的堡垒，坚固得令人望而生畏……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美得不像人的男生黑着脸也可以如此好看，觉得上天真不公平，一个男生竟将我给比了下去。
我迫切的想要他的回答。
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因为，从那以后，每一次，每一次，只要提到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他总会变得沉默寡言。
这时候的他，让我觉得莫名的悲伤。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总是让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久而久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翼的身份是禁忌。
“所以，左汐夜就是林玄翼对吧。”一字一句，我清楚的吐出了这句话。
可是，那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原来，要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拼凑在一起，需要那么多的勇气。
我一直在等待的人，就在我身边，而我却混然不知。我好恨，恨他的欺骗，恨他的狠心，看到我那么痛苦，他竟从来不曾有告诉我真相的打算。
我恨，恨……
“我一直以为你都知道了。可是，那孩子竟什么都没说，真是难为他了。”伯母叹息着，有着所有母亲拥有的宽大而包容的心怀。
我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絮里，无法自拔。
她突然拉过我的头，从她手心里传来的低温让我瞬间回过神来。记忆里，除了我们四家人里的成员外。我从来不曾如外人如此亲近过。
而她握着我的手时，我竟一点都不想挥开。
这么娴雅而知性的母亲，当她成为植物人时，左汐夜，哦不，林玄翼的心情该是比千刀万剐还要来得更加痛苦些吧。
那时候，他多大呢？
七岁？还是八岁……
那个年龄似乎不该担心太多未来的事情，不该承受太多命运的不公，不该生活在大人的尔虞我诈里的，可是，他遇上了，便要学会坚强，学着独立，学着伪装。
所以，爱笑的翼变成了冷漠而孤独的左汐夜。
那个转变的过程，他要独立承受多少非人的折磨呢？那个时候我在哪里？我也在想着他吗？
可是，我没有在他身边，没有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加油，没有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他，还有我在。
没有说，我的心里一直有他的存在。
她纤细的手指紧握着我的手，像是在传达某种信念，“我知道你们都彼此深爱着对方，丫头，我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好好爱你。”说完，她用一种淡定的眼神看着我，竟让我不知所措起来。
再给一次机会？
可是，我的身体……
我推开她的手，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这样残缺的身体，还有资格再重新来过吗？
她不解的看着我，而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她，“对不起，伯母，我有些不舒服，你好好休息。”我几乎一口气就将这些话说完。
然后在她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间。
靠在冰冷的墙上，我急切的喘气，再给一次机会？
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么，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勾起唇角，我嘲讽的笑了，早就已经注定的生命，要怎么去改写？恐怕就算再大的力量也无法去改变吧。
无力的蹲下身，一个小时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竟无法一下子消化掉，翼……
他不再只是我梦里出现的男生了，他活生生的在我的生命里跳跃着，初吻的归宿者，心灵的寄托者，原来，我生命的发生和演变一直都有他的参与。
他就在我身边，用着只有他懂的眼神看着我，安心而满足。
“我叫左汐夜，记住，你是我的。”初次见面时，他对我这样说，霸道而温柔，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他当时脸上炫目的表情。
因为害怕沦陷，所以才选择了逃避，离开他的视线，我便可以自由的呼吸。有他存在的地方，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沉沦。
那样的感觉使我害怕，莫名的心惊，感觉心已不再是自己的，而是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变化着。
第一次在樱花林时，他救了我，我不得不相信命运有多神奇，它始终随着已经写好的轨迹运行着，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所以，即使在分离十年后的某天，我跟翼还是相遇了。
只是，那时候，他已经不再是林玄翼，而是左汐夜。
“你都知道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从双臂间抬起头，便看到紫颜担心的脸，光线从他的身后斜射过来，他英俊的脸在我面前显得格外深刻。
我点点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在紫颜面前，我不需要伪装，也根本不会伪装，他就是我从小到大最依靠的骑士，虽然，他现在已是别人的王子了。
他走上前，将我一把从地上捞起来。
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我紧紧的偎在紫颜怀里，感觉他温暖的体温，心也不再冰冷。
“有没有好一点？”还是那磁性又温柔的嗓音，紫颜低下头来看倒在他怀里的我。
我不说话，只是更加靠近他，一想到翼现在的安全，我就从心底里冒冷汗。
以前他是左汐夜的时候，我担心他，现在他是翼了，我却更加担心他。我承认，在我心里，还是无法将翼完全抹去，当小时候的翼与现在的左汐夜重叠时，我会不知所措。
“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紫颜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他知道翼在我心里的位置的，他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期待的事就是与翼重新相遇，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他竟只字不提。
“在你被袁梦溪设计的时候，他竟非常熟悉老宅的位置，那时候老大就已经猜到了。”紫颜看着花园的出口，有些叹息。“对不起，纤，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了，只是刚好夜失踪了，我忙晕了，所以……”
我捂住紫颜的唇，不要他说下去，我明白的，他们爱我甚至多于自己的生命，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怪他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