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过了李娟,陶仁溜回巡检司官邸翻阅这几天的公文,不宽不窄的房间里只有陶仁和牟金龟两人。房间很安静,只有陶仁翻动纸张的声音,牟金龟肃立一旁,神色平淡。
“金龟啊,界域壁外的传送阵构建好了吗。”陶仁突然停下翻动文书问到。那个传送阵对高阳天域关系甚大。
“好了,少爷,接下来将由近卫军守备。”牟金龟垂首道。但是陶仁还是察觉到了语气中的一点点不对,而且他印象中近卫军似乎指的是那一支从不离开高阳天域本土的军队,除非是在特定人物有危险的情况下,显然,陶仁就是特定人物之一。
“出事了吗。”放下文书站了起来。
牟金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腰际摸出一块晶莹的石头递给陶仁,“界域壁外驻军拦截的情报,我巡检司巡检使在巡检过程中遭到不明身份组织袭杀,伤亡近半,现已封锁界域,正在布置隔绝法阵,并已经向天域请求神祇支援。”
接过石头的陶仁瞬间皱起眉头,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悦道:“为什么越过我向天域汇报?”空气忽然变得扭曲,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是瞬息后陶仁便解除了这种压迫的气氛,“是老爷子叫你这么做的吧。”面无表情。
如释重负的牟金龟倒在地上,颤抖地说:“是。是老爷子的命令。”
“救援的神祇安排的是谁?”
“大少爷的消息是影王子应召了,应该是影公过来。”牟金龟顺了顺气道。
陶仁抬头看看天花板,略带疲惫地说:“还好,影公比较好说话。”
陶仁顿了顿,“影公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在闭关吧,那应该来不了那么快,统计伤亡名单,做好善后,近卫军接管后让他们整理袭击者的情报,我去会会他们。”
“小少爷,老爷子不......”牟金龟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陶仁制止。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数万载年岁都白活了。”这是牟金龟第一次听说陶仁的年纪,一脸难以置信。
“我,算了,你当做没听到吧。”陶仁长袖一扫行将离开,走到门口对刚刚回神的牟金龟说,“奇人府找我们合作,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负责官邸的安全。对了,找不到我的话有什么事情先跟影王子讲,商量之后再上报。”说完便大大咧咧走出了房间,一身凌冽气质消散,又化作了那个神秘的少年。
牟金龟神色凝重地消化陶仁话里的信息,数万载的生命,那已经登仙了,原本以为在斩道的关口徘徊,没想到如此强大,而且看起来过于年轻了,是否是一位神祇的子嗣?
对于这名自己时代供奉神祇家的小少爷他真的了解不多,但是明白陶仁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信息,所以牟金龟在天域也不曾打听过陶仁的很多具体情况。
突然,怀里一件镜子样的法宝飞出,散发的灵力掩盖一切气息并将陶仁走出时打开的门关上。
牟金龟见状连忙伏跪在地上:“下官拜见大人。
法宝继续散发灵力,汇集成一个不高不低的人形,“你就是入驻赤霞的巡检司主事?”
牟金龟抬头,只见那人形包裹在一层看不穿的阴影中看得不真切,金龙浮现。
“陶仁下次回来告诉他,影公会晚点来,事情做漂亮点。”
赤瞳官立学堂,生活区,学员宿舍。
作为一所名为学堂实则占地广袤经费直接找国库要并且学员全有官方背景的教学机构,宿舍自然奢华得不行,每个学生都是单人间。
回到宿舍,已经是傍晚,陶仁在街上逛了好久,无奈忘了找牟金龟要钱,因为牟金龟还管着巡检司的财务收支,而身上的契钱十有八九人家不会收,他也不自讨没趣,只得眼巴巴看别人买好吃的自己干看着,好不容易收摊了他才回去。
陶仁也吐槽过这样的配置奢华得不合理,但是其实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修行路上难有几个同路人,大多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倘若羁绊太多也不太好,与其踏入修行界周后才慢慢习惯一个人,不如在感气期就习惯。
躺在松软的床铺上,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忘了自己连晚饭都没吃。
一阵敲门声打扰了陶仁的发呆。“大哥,大哥,我听说你回来了。”来人正是李柘鹿。
翻身下床开了门,神色不悦的陶仁还提溜起墙角的扫把开了门。
“我去,大哥你干嘛呢?”李柘鹿躲过陶仁威慑性的棒击惊出一头冷汗。
“大哥你知道明天的交流赛你要上场吗。”
一脸懵逼的陶仁甚至想打人,“我为什么要上?不是自愿参加吗?”他可不觉得这是偶然。
“是古钟澍教习点名的,”
随即陶仁甩了个白眼,果然结仇了。
“大哥啊,你可得给我们好好长点脸,好好揍一顿那些趾高气昂的家伙。”
陶仁再次懵逼。
“他们啊,在神城飞扬跋扈的,今天报道了放话说随便出一个人就能打我们所有。”
陶仁挑了挑眉,“什么境界啊?绘卷?”
“不是,炼气五六层。”
点点头,他知道对应的应该是高阳天域的筑基二层,“打不赢。”说着准备关门。
“诶,大哥你别关啊。”
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右肩靠在门框上,左手没离开门,随时可以关。
“大哥您什么境界啊。”
“我说我是神祇你信吗?”说着关上了门,把李柘鹿关在门外。李柘鹿就听不见他的下一句话“是就好了。”
李柘鹿自然不信,但是怎么敲门都无济于事,甚至住在旁边房间的同学都出来警告他了,终于作罢。
陶仁关上门后躺在床上继续发呆。
“怎么演得像一点啊。”
次日清晨,演武场。
被某个大嗓门教习吵醒叫去集合的陶仁一脸不爽,与周围兴奋交流的同学行成鲜明对比,他专门避开李柘鹿躲在人群里。
演武场原本只是一片平地,现在搭起了一座擂台,一众教习跟随学堂的堂主站在擂台上。他们在等各级学生到齐,陶仁在等打完去吃早饭。
为首的老者在人差不多到齐后噼里啪啦讲了一堆,陶仁一个字都没听。在老者有意无意的注视下陶仁装作与我无瓜的样子沉默着。
终于,老者讲完了,无非是些鼓舞学员的话。一旁的男人上前大喝“第一场,一级生陶仁,对阵,二级生刘云。”同时,各教习依次下了擂台。
观众席瞬间炸开了锅。
“刘云?那可是二级生里的大姐啊!怎么可能赢?”
“就是啊,怎么一来就这么强啊,我们怎么打啊?”
相比于一级生,二级生的人群里更多的都是遗憾不是自己,面对一群尚未感气的学弟学妹他们确实有碾压的实力。
然而,缓步走上擂台刘云可一点都不轻松,她已经被透露面对的是个怪物,可能实力已经突破同龄人的极限。教习没透露太多,毕竟,虽然知道陶仁肯定会压制境界但是让一个筑基二层的小屁孩面对一个预估在斩道以上的强大修士连说都是没几个人说自己能行的。在数个知情教习的估计中,陶仁不可能会让自己输,这样就和他之前的表现不符。
另一边陶仁也是愁容满面,怎么演才好呢?
“陶仁。学姐可要手下留情,我修炼已经很努力了”陶仁拱手对刘云行礼。
刘云放下手里攥着的衣边连忙回礼“刘云。”这引起了观众的疑惑。
“怎么刘云看起来有点不对啊。”
“是啊,看起来很拘谨。”
刚才传唤对阵二人的教习并未下台,而是站在一旁。“你二人行礼后便各自分开向两端走,都停下待我下令开始后方可开始,注意下手轻重,只是交流,不可伤人。”观众眼里是对刘云所言,但是知情者都知道这是在警告陶仁。
两人转身分开,陶仁无奈的笑笑,既然这么防着我,干嘛要我出阵啊。
“开始。”还没等两人回身只是停下,那名教习就发令了,陶仁一愣,旋即弯腰提胯横扫右腿,果真刘云在他愣住的时间便急速突进而来,恰好被他横扫的右腿扫开。啧啧,要说这才筑基二层我是不信的。虽然毫无灵力波动,但是至少在三层吧。
被挡开的刘云也不冒进,落地后立即侧移与陶仁对峙。
“哇,看看云儿这矫健的身姿,那速度,无人能及啊。”
“得了吧,不还是没成功吗,说起来这陶仁有点能耐啊,反应还可以。”
对于教习没等陶仁转身就开始二级生见怪不怪了,习以为常,还给一级生讲解“是这样的,传统。”
陶仁见刘云摆出架势,也不托大,也右脚后退侧身而立,双手一前一后成拳在胸口正前。台下的堂主眉毛一挑,低声道“这是放水放了一片海咯。”
然而,两人就那么对峙着,都不动。敌不动我亦不动,两人都是这种心态的时候就看谁先行打破僵局了。台下的观众可站不住了,纷纷与身边的同学讨论这是怎么了。
台上的裁判也觉得尴尬,出声提醒道:“如果找不到破绽可以变势变位引诱对方变势变位,寻找破绽。”然后心里想,缓解尴尬。
刘云闻言缓缓探出一只脚行将移动。没料到陶仁突然迈步上前。这是不合理的情况,所以她其实没有料到。
本能的出拳,明明没有打到陶仁,陶仁却像是刹不住一样撞了上来。陶仁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此时,当事人刘云,场下的观众,场上的裁判都像是正午看到了出来捕食的蝙蝠一样难以置信。他,是怎么撞上去的?他又是怎么倒地的?气氛极其尴尬,特别是已经做好了前去救援准备的裁判,你丫的怎么还撞拳头上了,还晕了?我信你个鬼!
此时寂静中的尴尬,比刚刚两人摆架子不动手更尴尬。
在一群人陷入寂静中的时候,陶仁正洋洋得意,只要我装晕了不就没事了吗,哈哈哈,我可真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