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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阿乞

一群行尸个个面色发青,腐臭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林间。它们步履僵硬,从身体里发出恐怖的咯咯声从四面八方聚集上来。

雪麒麟被觅风安抚后情绪稳定了下来,看到这一大波的行尸竟也面无表情,和它背上的主人一样气定神闲,优哉游哉。

觅风的右手五指在雪麒麟的背上轻点了几下,随即他朝四周轻轻挥动了一下右臂,一阵凛冽的寒风从他宽大柔软的袖间飞出,似一片刀光剑影在林间掠过。地上的行尸随即纷纷倒下,尸身完整,却一动不动,再也不能爬起。

远处的行尸未受到这阵寒风的影响,继续涌了上来。它们没有知觉,没有意识,全凭某种力量的驱使前进着。

觅风慢慢睁开如墨双眸,看了远处的大地一眼。随后他覆手为掌,从掌间生出一股柔和的冷风袭向地面。满地的落叶被迅速卷起,在空中翻飞跳跃,夹裹着行尸阻止了它们的前进。

突然空中亮起一片闪着白光的晶莹玉石,觅风平摊着手掌,那片玉石便缓缓飘落下来,稳稳落入他的掌心。

觅风紧盯着这片玉石看了几眼,他对这片玉石包含的灵力太熟悉了。其中似有一道白衣身影,在对着他嫣然一笑。

正如当年那一笑,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觅风本只是世间的一缕清风,在天地之间四处缥缈。一次,他经过天池的时候,天神之女正在天池旁翩翩起舞。她白色的裙袂随着身姿的摆动轻盈地展开,天池里盛开着白色的莲花,衬得她愈发冰清玉润、不染纤尘。

觅风被天神之女绝世的容颜吸引,忍不住轻轻上前,掠过莲花,轻点几颗水珠。带着香气和水气在天神之女周围轻抚着,扬起她的衣袖,与之伴舞。

此后,觅风便留在了天池旁。或许是沾染了天神之女的灵气,抑或是他在天池中的莲花间修炼成效。在他来到天地间的一千年那日,他终于修成神体,拥有了神魂和灵气,成为了风之神。

“觅寻天地,安之若风。你以后就叫觅风好了。”元凌粲粲一笑道。

觅风握紧手心的玉石,用自身的灵力将它沾染的污浊之气净化干净。他眸中闪过一丝清冷,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下等的鬼祟。”

他掌心的剔透玉石正是血灵珠碎片,由于它蕴含的灵力太过强大,附近还未腐烂的尸体借着它的力量尸变,成为能够活动的行尸。

行尸无自我意识,只渴望更强大的灵力和力量。它们在地下感知到觅风和雪麒麟身上的灵力,才钻了出来。

雪麒麟感知到四周的鬼祟气息在渐渐消散,不等吩咐,遂迈开步子缓缓向前行去。身后的行尸纷纭地杂乱倒下,不多时便全都掩埋在厚厚的落叶之下。

漆黑的林间只剩雪麒麟四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它行了半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雾霭沉沉,除了参天的树木和满地的落叶,就是深邃不见底的黑夜。

觅风目不斜视,轻抚了一下雪麒麟的雪白鬃毛,低声道:“阿雪,走吧。”

及至天明,东方露出几分淡淡的鱼肚白亮光,太阳还未升起,大地已经慢慢苏醒。雪麒麟慢悠悠地出了树林,它背上的觅风像刚睡醒一般,用慵懒惺忪的声音缓缓道:“跟了一晚上,出来吧。”

雪麒麟先顿了足,转过身来看着前方,晨曦中的树林静谧姣好,落满树叶的地面上除了许多树木的阴影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形从一棵大树后面延伸出来。

雪麒麟在地上摩了两下前掌,准备去大树后面探个究竟。觅风制止了它,轻声道:“阿雪,让她自己出来。”

过了半晌,从那棵树干的后面探出一个七八岁女孩的脸孔,她蓬乱的头发上斜扎了一个小辫子,白皙的脸蛋上全是脏垢,一身粗布衣裳也是又脏又破。

她眨了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对着空气咧着嘴笑道:“阿牛哥哥,我找到你了!”

觅风看了她一眼,眼睛大而无神,原来是个双目失明的孩子。他淡淡地回道:“你认错人了。阿雪,走吧。”

雪麒麟闻声转身走开了,小女孩继续跟在后面。昨晚雪麒麟的步伐缓慢,小女孩才能跟了一路没被落下。

这时已是天明,雪麒麟有些口渴便加快了脚速。小女孩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也不说话,前方的脚步声远了她就小跑着,摔着了也不哭,笑着爬起来又跟了上去。

日上竿头的时候,雪麒麟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觅风提着衣摆轻轻一掠从它背上飞了下来,来到了小女孩的眼前。轻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阿乞。”小女孩弯眼一笑,“不过他们都叫我小乞丐。只有阿牛哥哥一人叫我是阿乞。”

“为何一人在乱葬岗?”

阿乞不懂乱葬岗是什么地方,依旧笑着答道:“阿牛哥哥带我去那里玩捉迷藏,说找到他才能回家。我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昨晚听见你的声音,和阿牛哥哥的声音很像。我以为是他,就跟了上来。可你走得好快,我始终赶不上你。”

在乱葬岗玩捉迷藏。觅风玩弄似的回味着这句话,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家在哪里?”

阿乞立马回答:“在千州城。”

“具体住址?”

阿乞为难地摇摇头,不知作何回答了。觅风摆摆衣袖,微风下一头青丝被晓风微微扬起,一缕细碎的头发挡在眼前衬得俊逸的脸愈发仙气飘飘。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小乞丐罢了,怎会有家。她的阿牛哥哥把她带到这荒郊外的乱葬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阿乞见对方一直不发声,怕他就这么走了,急忙道:“你能带我去千州城找阿牛哥哥吗?我记得他的声音。”

觅风一笑:“找到他又如何?”

阿乞失明后听力极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笑意,也跟着笑了:“阿牛哥哥是我的亲人,找到他才能找到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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