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汗珠挂在顾泽脸上。
他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自己竟然摘不下这果子。而那远方，鸦右已经撑不住展翅飞了起来，大蛇嗬嗬、对空咆哮示威，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调转身体回来。
“去休，难道是因为果子没有成熟，果柄依旧承担输送营养功能，这才无法凭借巨力摘取?”
豁然间，顾泽心里浮现一个猜想：“高级灵物上下连通浑然一体，果实成熟后算是新生个体才会脱离母株，非得有拔树之力，才能硬摘而下？或者像金击子和人参果一样，需要特殊特定手段才能摘得灵果?”
顾泽一边继续努力，一边开动脑筋，但前一种猜想他是一点也不想相信。
所以，只有用出那最强一招了！
顾泽身形缩小，调整到最合适的体积，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法力鼓荡加持，一口咬在那柄上，触感浑似金铁，但他毫不所动，死命磋磨起来。
舌和牙，人身上最锋利的一对组合。此情此景，舌头肯定没有用武之地，那就上牙咬吧！
一下、两下、三下……短短三息时间，顾泽也不知道究竟磨锉多少次，只听咯呲一声牙齿碰撞的声音，顾泽握着果子的手上一轻，一颗果子终于被他摘了下来，而那大蛇也已经发现异常，开足马力游了过来。
如法炮制，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大蛇已经弹起身体，张着真正的血盆大口噬向顾泽。
“笨！”顾泽评价一句，身体一滑一转，绕到树后，直接滑落到第七颗果子处，顾不得腮帮酸软牙齿晃动，老鼠一样继续磋磨起来。
“嘭。”大蛇脑袋撞到树上的瞬间，极其敏捷的侧身环游，而他的身体则在惯性下垂落碰撞树身，接着就见蛇身骨节自头颅开始串串涌动，几乎于瞬间做好调整，尾巴尖竖起刺向顾泽，上方脑袋也已经张开咬来。
顾泽眯起了眼睛，他左手环抱在胸，里面围着四颗果子，这时已经松开牙齿，两只双腿鼓荡用力，啪啦一声踩踏，弹向另外一侧，而在空中，右手使劲一拉，第五颗果子被他攥在手里！
“爷爷走了，不送。”
顾泽轰然落地，大声嘲笑着，沿着悬崖边缘大步飞奔，那蛇啪啦一声再次落地，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没两秒就已经缩短二者之间三分之一距离。
“艹，鸦右那厮飞哪里去了。”顾泽左右环视，愣是不见乌鸦身影，脑子里猛然想到一个可能，“那货不会去摘剩下的果子了吧？”
而这念头转完，大蛇已经再次缩短三分之一距离。
“拼了！”顾泽哪里还敢继续崖边奔行，猛然一跃，跳崖去也。
恶臭腥风在身后猛然响起，大蛇张着嘴巴从他脚下划过。
劲风迎面扑来，顾泽一颗心塞到嗓子眼，脑子里几乎空空如也转不动念头，唯两个字不停转动：“鸦右。”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嘭！”顾泽感觉自己突然砸在一层柔软物体上。
“鸹！”鸦右的惨叫声响彻耳边。
顾泽心中却涌起无穷欢喜，那是知道自己得救不会摔死的喜悦。
但接下来，鸦右却似乎掌握不住平衡一样歪歪扭扭不停翻飞。
顾泽紧紧捂着怀里用命换回来的果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
“鸦右你在干嘛，难道是我砸到了你的翅膀上，受伤了？”他从羽毛中抬起头，大声喊道。
“果子，果子。”鸦右的声音传来。
“什么果子？你再不找地停下，或者飞稳一点，我怀里的果子就要掉了！”顾泽吼道，但他很快想清楚怎么回事，“这厮鸟，真在我逃命的时候去偷果子了，真是捡芝麻丢西瓜的典型！”
“别管那颗了，先飞稳一点，找个地方停下，你看清它掉在什么地方，我们去捡。”顾泽再次喊道。
“摔坏了怎么办？”虽然这样说，鸦右却已经重新稳了下来，紧追着空中坠落的灵果飞去。
没一会，崖底空间下，鸦右宝贝似的用爪子攥起灵果，眼珠转动，嘟囔道：“要不是你那一下砸的我翅膀生疼，灵果怎么会掉？到现在，翅膀还隐隐作痛，需要好好休养。”
顾泽强忍怒气，先用兽皮把五颗灵果包了系在腰间，说道：“快别废话了，我们回去，再商量分果子的事。”
鸦右见状，转动眼珠：“那可得多分我几颗！”
“行了，走。”顾泽已经是不耐烦了。
鸦右知道自己理亏，忙又变大，载了顾泽往一号谷原飞去。
一路上，顾泽浑身戒备，只待鸦右稍有歹意，立即下手反击，只求拼个两败俱伤在所不惜。
气氛凝滞，鸦右闷头疾飞，没一会就回到谷原。
顾泽将果子解开放在地上，鸦右见状也把他爪里那颗丢到一堆。
顾泽眯了眼睛，问道：“鸦右，你为何不把那颗果子直接吞吃？”
“我这不是想着带回来再分嘛？”鸦右转动眼珠，说道。
“姑且信你。”顾泽冷声说道，然后将果子均匀分成两份，推到鸦右面前，又道，“这样分，你可满意？”
鸦右就道：“不满意不满意，灵果是我发现的，你也是我带去的。”
“那这样呢？”顾泽从自己那堆分出一个放到鸦右面前。
“这样还好吧。”鸦右说着，但双眼却不离顾泽面前灵果。
“那我再给你一个，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帮我捕猎谷原中的顶级蛮兽。”顾泽语气冰冷。
“好好好。”鸦右忙不迭的说道，主动伸爪把一颗果子扒拉到自己面前。
顾泽心中怒气再也忍不住，但话到嘴边，语气却只是平淡，说道：“你这货，不按计划来，净会耍小聪明，要是没来得及，这里五颗果子全得报销。以后你再有这种搞不定的发现，不要再来找我帮忙！”
鸦右却慌了神：“别啊，顾泽，咱俩合作，这山里多少灵果弄不来啊！”
顾泽却只是不语，不紧不慢的将自己那颗灵果捡起。
“这样这样，我多给你一颗，咱俩以后继续合作。”鸦右劝道。
“呵呵，我可没第二条命陪你瞎搞。”顾泽斜晲鸦右，极尽鄙视。
鸦右讪讪，嘴上嘟哝：“怎么是瞎搞呢，咱俩合作，互惠互利，多好的事啊。”
“再好的事也没命值钱，你这样瞎搞不按计划执行，怕是下次我就要丧命当场。”顾泽怒道。
鸦右还没转过弯来：“你这不是好好的，啥事都没有吗？”
“哼，这次只是侥幸。”顾泽凝视鸦右，直言道，“我也不讲那些大道理，鸦右，我就直说吧，你这次表现自作主张、谈功近利，一点不靠谱，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鸦右是真的慌神了。
他虽是山神座下使者，却只是最底层的那批，平日里也没多少福利可享，群落里因为不甘屈居另外两只乌鸦之下，一直坚持大家同为神尊使者不该有高下之分，所以遭到排挤。
其后受山神指派帮助息民玄诃部，认识顾泽以来，却处处受到尊捧，而这种精神享受又是在其他那些不知交际不懂人情往来的部落中难以得到。
此刻突然出现信任危机，着实便有些慌乱。
鸦右看了看自己爪下五颗果子，又看了看顾泽那里孤零零一颗，心里十分为难，但要让他说出用灵果致歉之类的话却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要是换个脑子机灵的，为了那山林里更多的灵果，肯定舍得投资维护关系。但鸦右这种小妖，虽然灵智渐开，依旧受到懵懂时习性影响，也就是饿了才去狩寻食物，根本没有储藏以备长远的念头，所以目光短浅，所以对到手的东西就会显出十分贪婪。
顾泽也想到了这点，语气放缓，说道：“鸦右，你也别为难，这山林里是有很多好东西，但不能为了好东西就把命丢掉吧，那得多蠢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嗯嗯。”鸦右应和点头，语气一转，又道，“可是，我一个鸦弄不到的，咱俩配合就能弄到，总不能知道可以轻松获得好东西，却不去弄吧。”
“是啊，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顾泽叹道。
“着啊，就是这么个道理。”鸦右十分惊喜。
“但是，现在我们根本配合不起来，也就不用担心天道惩罚了。”顾泽淡淡说道。
“呃！”鸦右顿时卡壳，片刻，他恼火说道，“顾泽，你要怎么样，我们才能继续合作？”
顾泽心中得意，引导了半天终于算是到了正路，于是眯了眼睛，满是凝重的看着鸦右，说道：“为了山林里更多的宝贝，你如果真的想合作，那就得约法三章！”
鸦右便道：“你说。”
“首先，事前要制定尽可能详细的行动计划，杜绝鲁莽行事。这点，你同意吗？”顾泽竖起一根手指。
“好。”鸦右毫不犹豫。
“其次，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行事，不能自作主张，除非生命受到威胁。没问题吧？”顾泽迅速说道。
“没问题。”鸦右想也不想，果决回答。
“最后，灵果是你发现的，我也是你带去的，摘灵果的时候你也会出力帮忙，所以十成收获中你先占三成。”顾泽说道。
“好好，这个好。”鸦右说道。
“别急。”顾泽又道，“计划我来做，我也会出手，所以我要先占两成，剩下的再平均分配。同意吗？”
鸦右转起了眼珠，勉强说道：“好吧。”
顾泽心里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