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看在眼里，知道对方在浮想联翩，所以没有打扰。
女子注视着烧灼画，陷入沉思……
青龙注视着女子，心生疑问……
那女子这么健谈，要是想说她自然会说，说半句留半句，那自然是她不想再说。
许久。
女子问青龙：“那么那天你在湖边差点噎死，气也喘不上、龙睛布满血丝，你还记得怎么一回事吗，你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青龙昂起头回忆了一番，道：“一大团肉乎乎的东西，很像一个大肉球。”
女子：“三百多岁了，吃个东西也不会，细嚼慢咽也不会？”
青龙：“平时并不是。”
女子：“一次也能要你命。细细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青龙站起身来，尴尬的嘴巴一咧：“我给你学学啊，讲完了你不许笑话我啊。”
女子：“讲完再说。你没权力提条件。”
自从女子沉思完后，她的言语表情就变的有点冷冰冰。
那是因为思绪从遥远处回来，更加让她郁闷青龙的种种表现，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深深忧虑。
性命从没受到过威胁，所以青龙根本不清楚生命的宝贵，更别说龙身的难得，龙灵的志向。
青龙：“我都叫你姐姐了，说话还冷言冷语。”说完看看女子。
女子：“因为你叫了姐姐，所以我更不能不管不顾。”
青龙词穷。
转念一想，这姐姐神经兮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办法，同在屋檐下，人家做主，还是不要和她硬碰硬了，理论也没什么大用，对方那么能辩，自己要想不吃亏，还是顺从一些好了。
这么一想，青龙反而不那么在乎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龙也一样，其他那些无关紧要了。
……
青龙带着动作开始讲述那天的奇特遭遇：“那天，我正在湖里追一条大鱼，大鱼被我追的游可快了，游着游着它就贴到湖底去了，我追上去正要开口吞它，乍一看，旁边一个大鲜贝，正要开口吞大鲜贝，再一看，旁边一个大肉球。我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唉……本来只是想把球叼嘴里再带回洞里玩的。”
女子忽闪着大眼珠问：“扎下去啃到了吗？”
青龙洋洋自得的叫道：“那还用说，当然啃到了！”
女子轻叹道：“也是，只要瞄得准，狗啃屎这个动作很容易成功的呢，一般时候可都会百试百灵。”
说完她还狠点头的模仿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狗啃屎”。
青龙：“姐姐你骂我，哼！”
女子改口道：“狗啃泥，行了吧？终究你也如愿以偿了啊，这不把大肉球带回洞里了么，藏在咽喉下边，你走哪它跟哪。”
青龙依旧噘着嘴，狗啃泥也不是什么好话吧……两根肉须抽动着，像两条动弹的大蚯蚓。
女子好奇问：“什么样的大肉球？”
青龙：“还没等仔细看，就一口吞进肚子了……嘻嘻。”
啃个东西啃砸了，讲起来难为情啊。
女子催促她：“好好想想，湖里能有什么大肉球，你看错了吧？”
青龙道：“整体看着黑涔涔的，还有几道子白，大概就你的巴掌那么大，嗯，我当时还凑上去闻了闻，腥味很浓，最外面好像是一层薄薄的蟹贝粘液，看着大肉球，都没多想，就给囫囵吞下了，嘿嘿。”
女子轻皱眉头：“不应该啊，蟹贝的粘液，就算是十年八年，也不至于坚硬到能堵塞咽喉，粘液一定只是表面，除非……”
青龙：“除非什么？”
女子：“除非那粘液下还包裹了什么东西……嗯，一定是这样，蟹贝也不会无端分泌粘液，更不会无休止的分泌。肉球可不会卡你咽喉，那个东西可不是肉球那么简单……你现在再试试反刍，也许现在行了呢？”
青龙半信半疑，噎着脖子尝试。
尝试过后。
青龙：“没用，出不来，还在咽喉下方卡着呢。”
女子：“把你的趾爪塞进嘴巴，催吐再试试！”
青龙把右前爪塞进嘴巴，一顿猛掏，自己难受的“咔，咔”几声，直到把胃中鱼虾残渣吐在石台上，依然没用……她看向女子……
她对自己还真下的去爪，掏的时候一点不爪软，对自己够狠的。
女子看到了青龙秉性里的倔强和坚强，这是每条龙骨子里都有的，看来青龙一样具备，只是她懒散百年，需要激发引导罢了。
看着眼角含泪的青龙，心疼的说：“好了妹妹，别掏了吧，看来没用，掏的眼泪都出来了，姐姐心疼。”说着便走过去，用衣袖轻轻擦拭青龙眼角的泪水，那是催吐太难受硬生生给挤出来的。
青龙也识相乖巧的压低了龙头，方便女子擦拭。
而女子的音声也恢复了柔和温暖。
此刻莫名感到刚才掏值了，青龙想着。
她一动不动，享受着姐姐的爱怜。
鼻翼轻轻抽动：这个姐姐还有体香，真是好闻……
女子放下胳膊，关怀道：“不难受了吧？”
青龙面无表情可怜巴巴的摇摇头，没有过分的开心。
她担心如果自己得意忘形一些，这女子可能又会反复无常了。
被关怀的感觉真好！即使是龙，也是同样的认知和感受。
女子后退一步，看着青龙幽怨的小眼神：“弄不出来总不是办法，你会始终有性命之虞，我会很担心，这如何是好？”
青龙轻声道：“有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不就好了吗？”
女子探头问：“你说什么？”
青龙口吃了：“没，没说什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卡就让它卡着吧，等它卡够了，自然就出来了。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从嘴里请不出来，再要出来就只能是屁股了，我可不会再给面子了！”说完，她把龙尾翘了翘，这是露出屁股恶心喉咙下方的大肉球。
青龙的天真童趣，女子看在眼里，哼一声笑出声来：“龙小鬼大……妹妹，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以后进食可不能太粗心大意了，狼吞虎咽总是不好，吃东西丢了命，得不偿失。说来是笑柄，其实是无知。”
青龙狠狠的点了点头，点的很诚恳，很甘心。
女子又不无担心的道：“百年之久，人域之边，你竟然在这湖中活的好端端的，刚巧有性命之忧，我就从天而降，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呵呵！我还真是没想到，早知道湖里有龙，我哪里还……”
女子话说半句，又没了下文。
青龙又该郁闷了。
青龙尝试的问道：“哪里还什么？”
女子：“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傻，妹妹傻，姐姐也不精，蛮登对吧哈哈？”
果然尝试也没用。
女子背过身又走回石球要盘腿坐下。
青龙在她身后呲牙咧嘴、挤眉弄眼，心里牢骚满腹：能不能把话说全！能不能把话说全！……我青龙正值英年华发，哪天要是神经了，全赖你！全赖你！……
女子盘腿坐下，将衣衫提起，轻轻覆盖了腿膝，双手放在两边膝盖上，恢复了老先生讲学的训教姿态。
青龙这才给出了回应：“蛮登对。两个傻子一碰，嘣一下。”
女子眼露诡秘，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碰，嘣的日子长着呢。提前打个招呼，我头可硬。”
青龙：“我也不软。”
女子鼻尖微微一皱、巧笑道：“言归正传。我给你指出几点问题，认真回答，不可敷衍。”
青龙刚开始点头，女子已经开腔了，似乎她很确定青龙不敢不点头，青龙的言行，被她掌控的牢牢的。
当然，眼下的木偶只能是青龙，女子则是那个提线的高一阶的玩家。
女子：“我前面说起过，龙灵不光能入水潜渊，还会飞腾升天。入水你会，毋庸置疑，潜渊就不好说了，湖水太浅，近处又无大江大河、更无大海深渊，以后有机会吧。你现在给我飞腾一个看看。”
青龙犹豫一下，无言以对，只好敷衍了事：“飞腾不会，不过，我会蹦。”
女子咳了一声，大声道：“蹦的好也可以，不勉强。你的洞穴，说高不过十余丈，洞顶有颗白色凸石，我上次看见了。你试试把它摘下来。应对很宽泛，怎样都可以。”
青龙看看洞顶，又看看女子，心想这是强人所难啊，这我哪上的去，爪下一滑还不得摔死啊。
青龙脑子斗争完，依然没有动作。
女子却焦急的催促：“上呀，愣着干嘛，凸石，摘它下来。磨磨蹭蹭发什么呆呀！”
青龙缓步移动到洞壁下方，“噌”一下跃起，窜了上去。在洞壁凸石上以“之”字形跳跃攀爬。才不过三四丈高，便停下来，扭头瞅着下方的女子。
想想这已经是她上过的最高处了。
女子在下方盯着青龙，见她停下，又极力催促：“吃那么多，三百多岁，青年当壮，筋骨正敏，快点爬，别停下！我还等着夸你呢……”
青龙扭过头看看洞顶，黑漆漆的洞顶，越看越高，越看越遥不可及，越看越觉得难于登天……
青龙还是妥协了。灰溜溜的蹿跳了下来。
站在石台上，头也不抬。
女子：“你不是会蹦吗？一次蹦个一丈远，要不就是半丈高，那也叫蹦？”
青龙正要说话。
女子猛然打断：“别说废话。让你飞腾一个，你告诉我你会蹦！这我也没意见，蹦也蹦的乱七八糟！你捉蛐蛐呢？”
青龙用很细小的声音问道：“什么是蛐蛐？”
女子：“这个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三百多岁了，你都会些什么？擅长什么？尽管列举，洗耳恭听。”
女子说完，一本正经的等待青龙的答复。
青龙不吭声。
女子气息平稳下来：“别不吭声。有什么能耐尽管说出来，龙灵是多么神秘的存在。放心，我不会吹毛求疵。”
青龙吞吞吐吐的：“我会游一点，蹦一点，也会喷点水……”
经女子训斥过后，青龙说话明显留了余地保守许多了。
女子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自己额头，放下手说道：“还是我给你总结一下，你会吃鱼鱼，睡觉觉，玩球球，是也不是？吵闹之时，你还说你是神龙，那么，你神在何处？大声说出来，说给姐姐听！”
女子负手后背，等着青龙作答。
青龙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睛盯着石台，也不作答，心生郁闷：你没来之前，我活的挺好，然后你一来，再这么一说，怎么显得我那么一无是处不可救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