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彼岸佛光
好歹还有个会讲人话的!她顺嘴附和着:“就是嘛!你看人家多有涵养啊!”
霍政戡强压心中的怒火,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好了,别怕,你说吧。记住,千万不可以说谎啊!不然……呵呵……”对方色迷迷的朝她上下打量着……
妈呀,这个“假斯文”想干嘛?本以为他是个好人,原来比那个更可怕……她下意识地护住胸口,脊背发麻。
“快说!不然我现在就要动手了。差点忘了,不只是我,是我们两个!”剑眉一挑,凑到她面前威胁着,自认为这“色鬼”一角他演得还不错。
其实用不着她多说,只凭她这身绫罗绸缎,就基本可以推测出曾经发生了什么。那个关于羯人的故事,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兄弟俩互视一眼,只等着心中的想法被她亲口证实了……
前途茫茫,极夜无边。一路跌撞,仿佛是在来回绕圈。
“见鬼!走来走去还在这里,这些石头怎么都一个样!”霍政衡不住的埋怨,满心沮丧。
“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鬼打墙?”霍政戡扭头朝弟弟看了看。
“非也!据《俱舍颂疏》上说:这余孤地狱时时不定,处处不定,对于我等这般游荡的孤魂来说,犹如天罗地网。”石遂讲话向来有引经据典的习惯。
“找不到路就先歇歇吧,那么多废话干嘛?别忘了你们身后还跟着两位女士呢!”秋芷晴龇牙咧嘴地跟在段嫣然身后抱怨。
“芷晴妹妹,歇不得。被阎王的鬼差抓到,大家都会没命的。”段嫣然揽过她的肩膀,低声奉劝着。
“是啊,嫣然……不,芷晴,再累也得忍一忍。”走在最前面的石遂蓦然转回身,“呵……要朕背你么?”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个助跑跳,扒在他宽阔的背上。
霍氏兄弟看了看任劳任怨的石遂,又互相看了一眼。霍政衡抢先开口说:“看看人家,你还差得远!”
“你差得更远!”霍政戡当仁不让的埋怨。转身看了看身后淡定的女子,尴尬低言:“嫣然,很累吗?要不要……”
“不妨事,你们也走累了。”连忙谢绝对方的好意,笑容温婉。
“嫣然,撑得住吗?千万别累坏了!”霍政衡眼中满是心疼。这女子太懂事,凡事都为别人着想,如此温柔,如此善良……
石遂微微转头,朝趴在背上的小妮子宠溺地张望:“看看人家嫣然,再看看你。呵呵,朕该怎么说你呢?”
“段姐姐可是被你逼死的,难道你都忘了吗?是你石遂没那个好命,活该没有人疼!老天把我给了你,就是让我来惩罚你的,乖乖背着吧,我赖定你了!”也不知从哪儿找来那么多大道理为自己开脱。
“是啊,若是那个嫣然,朕何至于命断亡国!”半开玩笑地说。
“算了吧,想得美!就算她上吊没死,也早被你杖毙庭下了!”她还不了解他吗?
“呵呵……”以笑声认同。这小妮子说得没错,若真是那个“嫣然”,定是满口圣人良言。他心里一烦,一定手起刀落,一早就将她弃尸荒野喂野狗了。
霍政戡看了看石遂背上那个“没心没肺”的,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大贤大德”,老天怎么会这么不长眼呢?非让这么一个千金之躯落入一个妓女的身体!虽然不是妓女,也跟妓女差不多,反正是脱光衣服挣钱的。见鬼!实在太巧合,要是没有他一怒打死那个********,大概还碰不到她呢!遇到一个千八百年前的候门千金,这样离谱的艳遇谁会相信?若知道她有这么曲折的来历,当初怎么会将她送给弟弟呢?真是便宜他了!
对于哥哥纠结的眉头,霍政衡相当敏感。那家伙到底在琢磨什么呢?仿佛跟他有关,刚刚明明看到对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当初急着跟他要这女人,动机并不那么单纯,原本是想挑战哥哥,谁料真被她深深地吸引。初次吻她的那一刻,就发现这朵小花太诱人,与生俱来的清高,唤醒他想要摧残的欲望。他承认,他对待她的手段的确有点残忍……
忽而发现,两侧的男子又在用眼神打架。段嫣然望着前方的一双碧人,黯然伤心:芷晴妹妹好命,那石遂生性残暴却单单对她动了真情。男人是王侯将相或是贩夫走卒,对于女人没什么不同,只要能倾其全心对待自己就好。说来妹妹也算幸运,虽命殒黄泉却有夫君相伴长眠。可她呢?孤魂无主,身边这两个男子全都不是她的夫君?
乱石丛中阴风骤起,无数凄厉的冤魂恣行无际。脚下的沙石渐渐变软,幽幽的地火冒出地表的裂隙……
“老天,太邪了!”霍政衡一把拉起身边的“倾国之姿”,爬上一块硕大的岩石。霍政戡被肆虐的岩浆隔在了另一边。
“芷晴,站稳,当心别掉下去!”石遂抱着怀中的爱人,站在另外一块大石头上面。
“石遂……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霍政衡尽量扯开嗓门,顶着阵阵阴风竭力呼喊。
无从回答,他也是头一次来地狱呢!这般怪异的状况他也没见过……
“政戡,你可安好么?”段嫣然顶着风眯起眼睛,大声唤着。
“芷晴……见鬼,嫣然,我没事,别担心我!”很高兴她此时还在牵挂着他呢!
风雷叱咤,浓云压顶而来。狂风怒吼,整个地狱都在剧烈的颤抖……一道闪电,跟着一个闷雷。无数魂魄从地面的裂隙中腾出,在半空中飘荡哀号……
“妈呀……吓死人了,快抱着我!”秋芷晴捂着耳朵,闭起双眼,躲在石遂怀里说。
“芷晴,抓紧,风太大了!”一手护着爱人,一手抽出利剑,紧张地四下张望着。
“嫣然,别怕……抱紧我!”霍政衡用力环住她的身体,低沉安慰着。
“弟弟,照顾好她,拜托你了!”霍政戡对着不远处的两人放声大喊。
一道蓝光乍现于天边,那些魂魄令人头皮发麻的狂叫停止了。蓝光中海市蜃楼般的人影铁青着脸,阴沉沉地呵斥着:“尔等已成阴司之鬼,还想逃出地府吗?本王要你三更死,休想活到天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死簿上早已写得清清楚楚了。逃?哼哼,天网恢恢,尔等能逃出本王的手心吗?”
“这家伙是?”霍政衡脊背发凉,汗毛都树起来了……
“想必是十殿阎王中专司寒冰地狱的二殿楚江王,那日在洪福寺的东殿里见过,还记得吗?”段嫣然思量片刻,声音不住地颤抖着。
“夜叉何在?将秋芷晴锁了!带回寒冰狱,另行发落!”
“得令!”两个长耳突眼,张着血盆大口的家伙,现身地狱之火。
“楚江王是不是弄错了!秋芷晴所犯何罪,要去你那寒冰地狱受极寒之苦呢?”石遂直面阎罗,气宇轩昂地说。
“大胆!何人敢与本王这般放肆?来啊,先给本王收押了!”楚江王怒目圆睁,暴躁地呵斥着。
“朕生前乃是真龙天子,岂是尔等想绑就绑的?”石遂目光轻蔑,不屑地说。
楚江王掐指一算,微微眯起双眼:“啊?你是……赵天子石遂吗?”
“正是寡人!”
“真龙还未上天交旨吗?因何来了地狱呢?”楚江王抱拳施礼,不解地说。人间帝王尽是天界上仙下凡,死后本不归他阴司掌管。
“只因寡人当日投火****,毁了肉身。无奈落入此地,归不得位,升不得天。”除此之外,另有一息私心,找到爱人之后,他实在舍不得离开,“赶问楚江王,秋芷晴她……”
“她生前放荡秽乱,一身许于两男。”
啊?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造下此孽的并非芷晴妹妹,而是她段嫣然!不可以,自己犯下的罪孽怎能牵连妹妹受苦?毅然挣脱霍政衡的怀抱,对着面前的楚江王跪下身说:“阎王明查,与秋妹妹无关,那身许两男的放荡女子是我!”
“嫣然……”霍氏两兄弟同声制止,却来不及了。
“段姐姐!”她对那寒冰地狱早已轻车熟路,就算被抓去,也能轻易逃出来的。
“何人讲话?报上名来!”楚江王浓眉紧锁。
“石赵段氏之女,嫣然。”顺着眉,恭敬的回话。
“段氏之女?”掐指思量,“祸国殃民,当压在须弥山下受地狱之火,!”
“阎王老子,你说的那个不是她,是我!那些杀人放火的事,都是我秋芷晴干的!不关她事,要抓就抓我!”段姐姐一心为她洗脱罪名,她怎么能不讲义气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好事坏事她都一个人承担了。
“芷晴,住口!听到了没有?”石遂极为严肃,板起面孔呵斥到。“此女为寡人之爱妃,朕可以保证没有一个人是她杀的。都是朕做的孽,就请楚江王奏请天庭,处罚石遂好了!”
“如此……本王就给上仙个面子,就依上仙的意思……”
霍政戡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看来这“上仙”的事情怎么都好办!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该如何是好,谁来救他的嫣然?
“夜叉何在?还不前去将段氏之女嫣然锁来!”楚江阎罗横眉怒目,朝跪在巨石上的女子厉声大呵。
“楚江王,阴曹地府如今也这么腐败吗?上仙之事就可以通融,可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该找谁说理呢?不怕我会去阎王天子面前投诉你吗?”霍政戡气急败坏的说。
“就凭尔等这般无名小鬼,也想见到五殿包阎王吗?不知深浅的家伙!来啊,将这无主之魂锁了,打入无间道,永世不得解脱!”不知死的货!居然敢顶撞阎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只见两名夜叉应了一声,嘴里耷拉着长舌,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
“政戡……”
“哥哥!”
对面巨石上的一双男女放声呼喊着……
进退之间,忽见一道金光乍现。定睛一看,那亮光正来自对方颈间。金光如闪电般轮转,在霍政戡身前化作一个光圈。叱咤声骤起,一个烈焰交织的“佛手印”如涅盘之凤凰一般飞了出去……
两夜叉顿时化做一缕清烟,瞬间蒸发,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哇噻!那件宝贝果然了不得,简直酷毕了!”秋芷晴扯着石遂的衣袖又叫又跳,开心极了。
“嫣然!”不好意思,他又叫错了。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一时间是很难改掉的。只听石遂低声呵斥:“楚江王在此,不可这般放肆!”
霍政衡终于放下心来,拉起身边的女子安慰着:“嫣然,有了那支降魔杵护着,哥哥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楚江王大惑不解,莫非对面那个也是天界的大罗神仙吗?不然,怎么能将这菩提佛宝带进地狱呢?捻指算来……哎呀,怎么这么乱呢?“判官曹功何在?”焦躁地大喝。
曹功应声现身,手持生死簿,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回禀楚江王,臣翻遍生死簿,根本就找不到此人。”
哦?又是一愣,莫非是灵猴脱生的?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只有这种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的东西是不记录在册的。惹不起,先放着,想想办法再说。转身瞥了一眼霍政衡,接着说:“那个姓霍的……薄上有吗?”
“霍政衡……有!只是……一片模糊,查不出生卒年月。”
天,自己无生年到是可以理解,作为一个私生子,他的户籍档案几乎都是编造的。可这,无卒年……呵呵,看他阎王老子怎么办?
楚江王心存不悦,今日仿佛是中邪了。他堂堂阎罗王来此拿人,就连一个都锁不走吗?望着立于身旁的曹功,怒形于色:“来人,将霍政衡给我锁了。管他有无卒年,来到此地,就归本王管!”
“阎王,你这算什么?随便捏造个罪名,就可以抓人吗?”霍政戡袒护弟弟,抢先开口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生前最善行贿了!可惜死的太寒酸,身无分文,呵呵……”霍政衡无奈自嘲着,“哥哥,阎王锁命,逃不掉的。晴儿……哦,嫣然就交给你了……”深情地忘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宝贝儿,大概要来世再见了……
“政衡……不要,我舍不得!”段嫣然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一放开,对方就没影了。
地火喷涌的裂隙里又现身出两个手持钢叉的厉鬼。腾空而起,吐着长舌……
一片温柔的白光升腾而起,在地狱之中静静地悬浮着。什么?只听一阵悠远的铃声在耳边回响着……
“金刚铃?”石遂怀抱着爱人,惊讶地低喊着。
“什么东西?跟那降魔杵一样厉害吗?”小家伙窝在怀里,眼睛刹时点亮了。
“是的,他们有救了!”石遂大喜,接着说:“此物也属菩提至宝,有惊觉诸尊,警悟有情之功效。”
“也能杀鬼吗?”她只关心这个。
“此物可息灾,却不能降魔。”
“见你的鬼啦!都火烧眉毛了,不能杀鬼,有屁用啊!”白了他一眼,极不耐烦的数落着。
但愿阎王能因此警醒。怀爱惜生吧……
望见那悬浮的白光,两夜叉放下钢叉,止步不前,捧胸悔悟着。楚江王狰狞的面孔也渐渐舒展开来……
天雷巨响,霍政戡胸口的降魔杵再次腾出一只燃烧的凤凰,在金刚铃泛起的白光中翻飞翱翔。大家并不知道金刚铃与降魔杵一起使用时,杵代表阳性,铃代表阴性,暗含阴阳和合之意。
凤飞九天,一声嘶鸣,西方天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