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室内,雷蒙德仔细咀嚼着刚刚乌德所说的那句话,一个将人类灵魂进行“转换”的炼金实验室?一种可以将人类灵魂进行“转换”的炼金术?
哪怕是魔法文明最为强势的时代,炼金术依旧被所有人称作为“奇迹之术”,这是一种哪怕是入门的需要极大天赋的技艺,而在达到炼金术十一种法则修行的巅峰后,据说便是开启通往“神灵”的大门。
这一刻,雷蒙德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他大概摸到了一点这个隐藏在伊斯大山脉暗中的势力的影子。
那就是……血肉之种!
因为哪怕是有“奇迹之术”之称的炼金术,也依旧要遵守炼金规则,哪怕是达到巅峰的“转换”也只能将“灵魂”转换为不一样的“灵魂”,却无法改变成另一种物质,就是炼金术的基本原则。
在“唯一之主”的年代里,任何生物都无法从人类身上吸取信仰,曾经的诸神要么如蜜尔一样化为了异种之神,要么如同“疫病之主”一样将人类的肉体扭曲为“疫鼠”一样的生物从而吸取信仰。
但这两种方法所闹出的动静都太大了,人类任何一个强大势力不可能会无视突然出现的异种国家或者某个地区的人类突然变异,所以至今只有“疫病之主”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
但曾经在猎魔人三巨头会议上,一份来自魔法教派的文件让整个猎魔人组织为之恐惧!
根据魔法教派对曾经一些来自魔法女神教会的档案的研究,人类的灵魂可能会被改变,假设日后有某个复苏的血肉之种秘密对人类灵魂进行改造,然后潜伏在人类社会中发展教派并传播信仰会如何!?
而现在,那个由魔法教派提出的假设,很可能会实现了!
一个披着人类外表,灵魂却完全不是人类的新物种,将秘密潜伏在人类的社会里,为邪神的复苏提供养料!
雷蒙德死死的看着乌德,眼神冰冷道:“带我去那个炼金实验室,就现在。”
雅达看着雷蒙德焦虑的神情,向他伸出手去,轻轻的笑道:“那么,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正式站在同一条战线了吧。”
雷蒙德望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女人,将自己的手也递了过去,随着两只手紧紧的握住,猎魔人与“教会”的短暂合作开始了。
雷蒙德与雅达跟随着乌德指引悄悄的离开了冷却池,来到塔楼外底部的一处铁门,乌德指了指这座高达3米的巨型铁闸门说道:“就是这里,我记得这个位置,当初他们押送我去观看“处罚”时就是沿着冷却池的楼梯一路向下,这扇大门后面就是直通那间实验室。”
雷蒙德走上前去,用指甲轻轻的点了点大门,然后感受着指甲处传来的回振,摇了摇头,“估计有厚度有40公分,虽然算不上什么好铁打造,但要想不发出巨大声音的情况下破开太困难了。”
乌德在一旁紧张的说道:“我前两次下去时,都是他们从里面开的门,这一侧的铁门没有任何的开关可以开启。”
雅达也在铁门上仔细的观察着,片刻后说道:“很聪明的做法,外围不加设开关就代表着无法从外面入侵其中,如果想要开门必须要经过里面“主人”的同意,看起来我们的“征途”在第一天就戛然而止了啊。”
雷蒙德摇了摇头,从贴身的衣服包裹里淘出一块紫蓝色石头,然后把它紧紧的贴在铁门上,然后把耳朵也贴上了冰冷的铁门。
雅达看了一眼雷蒙德手中的石头,问道:“魔法萃取过的磁石?你准备靠这东西把铁门吸开?”
雷蒙德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如果你学过机械学,就会知道任何类似的机关门都要有机括或者齿轮的传动才能够运转,而我用磁力影响的也不是大门,而是隐藏在里面的机关系统。现在不要说话,我需要安静,试一下看能不能用磁石的作用把里面的开关齿轮给调整过来。”
雅达玩味的看着正在忙活的雷蒙德,没想到猎魔人还是很有一些特殊的小技巧。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封闭的铁门露出了一丝缝隙。
雷蒙德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这扇铁门虽然厚实,但里面的机括和齿轮应该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磁石很好的捕捉到了开关机括。”
雅达看到通路打开后,回头对躲在最后的乌德说道:“乌德先生,接下来该怎么走?”
乌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里往下一共是多层建筑,具体有多少层我不知道,我只到过一二三层,其中第三层就是那个可怕的炼金实验室了,如果我们要去往那里,必须要从第一二层的“迷宫”穿过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雷蒙德不解的问道:“迷宫?这些人在地下里建了一个迷宫?”
乌德摇了摇头,“迷宫只是那些人的说法,其实应该是一个废弃的矿坑,那些城堡里的人当初修建城堡时从地下开采出了无数的矿物,又从两边的岩壁上凿去了不计其数的岩石,这才修建起了这座城堡。”
雅达玩着从雷蒙德手里要来的磁石,微笑道:“看起来这些人在这里已经谋划了数十年的时间,秘密运送工人进这里,开发矿坑,修建城堡,绑架药剂师,进行残酷的炼金实验,如果说我们在这次任务中不幸的死去,那么如此多的秘密会不会继续埋葬下去?”
雷蒙德谨慎的看了雅达一眼,似乎听出了她有额外的意思,“你是在劝我原路返回吗?”
雅达轻轻的竖起一根手指,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我们不知道地下两层的矿坑中是否有守卫,我只是建议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背后是由血肉之种在操控着,那么事情的严重性你也更应该知道的,如果我们两个知情者全部死在了这里,那么也许这个黑暗的秘密会一直被隐藏下去。”
雅达指了指乌德,继续劝说道:“你现在可以带上这个累赘离开,然后带着关于“灵魂转换”的情报返回猎魔人去领取你的功勋,我继续执行这个该死的任务,前往迷宫之下的地方去做详细调查。如何?”
雷蒙德笑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不是我去执行这个该死的任务,而是让你这样一位女士孤身前往。”
雅达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会拒绝自己的好意,苦笑道:“别忘了我来自哪里,比起组织松散的猎魔人,守夜人可是一个以铁血法则为基准建立的黑暗机构,对我来说任务的成功即是生命存在的保证,如果没有获得足够的证明,我的上级凭什么相信我真的潜入了古堡进行调查?这就是守夜人与猎魔人最大的不同。
我想以信条与理念作为基本框架的猎魔人,应该不会蛮横到要挟自己的成员参加九死一生的任务吧?”
听到雅达的话,雷蒙德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去拉住乌德。
看着雷蒙德的举动,雅达有些不屑的笑了笑,但内心还是有种诡计得逞的喜悦。
拉上乌德,雷蒙德又返身走到铁门前,单手拉开了大门。
“既然这个任务关系到你的生命,那么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临阵退缩?对吧乌德!”
雷蒙德就这样拉着有苦难言的乌德率先进入铁门,只留下了雅达一脸错愕的留在原地。
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神秘的女人也跟着雷蒙德的脚步走进了黑暗的迷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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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的一处古旧修道院内,衣着整洁的神父库尔斯正在用清水擦拭着摆放在修道院布道台上的十六座圣杯天使雕塑。
这是每一间修道院或是教堂都会从事的工作,按照经文的要求每天清洁一次教堂内所存放的圣物。
按理说这种活计不应该由年事已高的库尔斯来做,但他依旧每天都会第一个从睡梦中醒来,完成清晨的第一次祷告后便来到布道台上擦拭这这些东西,没有一天缺席。
随着一阵空气的轻微流动,库尔斯感受到了有人推开门进入到了教堂,但库尔斯没有回头,只是依旧不紧不慢的完成手中的工作。
站在他背后的来客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老神父的工作。
雅典娜、西亚莱娜、图兰……老人一尊又一尊的将每个捧杯天使像都擦拭完后,重新将这些雕像放回原位,完成这所有的一切后,老人才转身看着来客。
说起来奇怪,明明站在这里苦苦等待了一个沙漏的时间,但来访的年轻人依旧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脸上的表情上依旧是那样恬静。
年轻人从头到尾的看完了老神父工作的过程,在看到熟悉老人完成了最后的一项工作后,年轻人率先开口道:“老师,就在昨天,我接到来自“猎巫人”的通知,即日起带着我所有的嫡系们前往伊斯大山脉去执行对守夜人部队的“支援”。
我知道这代表什么,看起来教会里已经有很多人对毒药女士的独断专行不满了,可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老神父祥和的看着自己的学徒,平静的说道:“孩子,当主将命运降临到每个人身上时,没有人会有选择的余地,也不会有人会预料到事情的下一步发展,但相信你的教父,有时候没有选择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年轻人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教父微笑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今天出发吧。不过我想,从我踏出圣城的第一步开始,就代表着“猎巫人”和“守夜人”彻底决裂了吧,作为“猎巫人”四大监督主教之一的我插手到了守夜人的任务里,我不敢想象毒药女士会是什么的暴怒。”
老神父缓缓的说道:“这就是我让你前往伊斯大山脉前到我这里来的原因,想知道为什么会是你前往执行这个任务吗?
孩子,答案很简单,“猎巫人”和教会里那些厌恶毒药女士的人都希望由根基最浅但实力雄厚的人去,所以像你这样年轻的爆发户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既有足够的实力去试探出“守夜人”的底牌与底线,又不会导致两大组织之间的全面战争,牺牲起来也不会过于的心痛。”
年轻人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不愧是教父啊,一眼就可以看出复杂局面背后的本质,这大概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政治吧,由无数的试探与妥协组成的一副牌局,不过看起来我这个小人物成为了这场赌局的牺牲品,毒药女士或许不敢直接与“猎巫人”全面开启冲突,但作为让守夜人俯首称臣的唯一领袖,毒药女士收拾我这个弃子可太容易了。”
老神父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教子,抬起手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膀,说道:“屋大维,你想不想听听教父的意见,也许老年人的经验之谈可以让你从这场危机中走出。”
屋大维笑了,这才是他的教父啊,以政治谋略而著称的“红衣宰相”库尔斯·让·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