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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漫长的一天(七)

一道说不清是爆炸还是喷发的光芒过后,乌尔邦感觉自己好似被银灰色的光柱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切,看到光芒包裹着自己沉入泥土之中,看到周围位置的一切物质被悄无声息的挤压开来。

泥土、草木、根茎、烟尘、都在光芒中飘动,而后和他一同跌入在那道光柱砸出的大洞之中。

一瞬间,乌尔邦感到了那种真正意义上时空颠倒,思考与视觉都在同一时刻便的缓慢了起来,空间与距离的差距变得琢磨不清。

光柱的内外,就如同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甚至是不同的时空。

而随着一阵剧痛从后背从来,乌尔邦终于回到了烟尘缭绕的现实世界中。

乌尔邦挣扎着从灰尘中爬起,第一时间,没有看四周的环境,没有警惕可能存在的敌人,没有去寻找消失的梅洛,而是……

在大口的呕吐着,似乎是要把自己胃与胆囊一同吐出来才会罢休。

乌尔邦半跪在地上,四肢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心脏的跳动已经达到了极限的水平,汗水已经开始从脊背蔓延到了全身。

他在害怕,没有任何理由的在害怕,而直接的原因,就是刚刚在光柱之中的段说不清楚的时间里,他好像和一个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描述的存在……站在一起!

乌尔邦真的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描述自己的现在的状态,那个刚刚和他一起站在光柱的存在,就好像是撇了一眼自己这个无知的闯入者。乌尔邦可以感受到,那就是一个轻微不过,甚至是没有任何敌意的眼神,但结果却是……在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下,他已经没办法站起双腿了!

乌尔邦死命的抱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狼狈过,但此刻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敢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的环境,不敢移动自己的身躯,甚至不敢想自己的是否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之中。

年轻的猎魔人,就如同鸵鸟一般,将自己的头埋在石板与自己的呕吐物中,好像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一般。

但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逃避而改变,乌尔邦的身体下,是被光柱撞击后变得松散的石板,以及即将崩塌的建筑。

随着一声巨响,已经情绪失控的乌尔邦与碎石泥土一起被重重的砸入了再下一层的空间中。

恍惚之间,乌尔邦好像看到了梅洛向着正在跌落的自己身出了手臂,而四周却依旧是碎石泥土倾泻而下。

又一次剧痛传来,乌尔邦被砸在一汪清水之中,随着水漫入肺部,剧烈的窒息感朝着乌尔邦袭来。

************

梅洛趴在大坑前,右拳重重的砸在石板上。

“乌尔邦……”梅洛死死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里流下来,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现在绝对不是悲伤的时候。

但不自觉的,梅洛的眼角还是湿润了。

梅洛非常喜欢这个来自金雀花的同龄人,在与乌尔邦不到半个月的相处里,乌尔邦渊博的学识总能给他带来不少的趣闻。

乌尔邦与梅洛,两人的友谊并非来自同一天立下誓言加入猎魔人,而是因为在梅洛带着污渍走出誓言厅的那个黎明,是薇克丝走到他的身前,为他擦拭脸部,是乌尔邦没有嫌弃他身上的臭气熏天,过来抱住了已经站不稳的梅洛。

这个世界上最为伤感的事情是什么?你的战友刚刚倒下,而你的敌人步步紧逼。

就在梅洛的身后,几乎断了一条手臂,被伤到了喉骨的茱莉亚,一步步的走向了梅洛。

猎魔人战场的残酷,第一次展现在了梅洛的面前,你来不及为刚刚倒下的战友哀悼,来不及擦拭眼泪抚平悲伤,下一刻就必须要拿起手中的武器准备好厮杀。

身穿重甲,茱莉亚前进的步伐自然瞒不过梅洛,从深不见底的大坑旁爬起,梅洛又一次的握紧了短剑。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起身的一瞬间,梅洛思绪飘荡了半分,他好像清楚的记忆起了一次与爷爷的谈话。

那是他见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冬天,梅洛被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战场,在一个最近距离的地方感受到了死亡。

灰白色的大地上到处的死人,从山坡往下望去,层层叠叠,无穷无尽,血液顺着陡峭的山坡流淌,最后在山脚下积聚如河。

爷孙两人,就这样坐在山上,低着头看着战场。

“看到了吗?这就是战场,在战争开始后,山野到平原之间只会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士兵的嘶吼,在战争结束后,从天空到大地之间只会有一种颜色,那就是士兵的鲜血。”老人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孙子,轻轻地将他搂在怀里,“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

“他们说,父亲就死在这里。”孩子将头死死的埋入老人的胸口,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想看看,父亲为了什么而死。”

“如果通俗的来说,小托尼是在骑兵战中被长矛刺中钢甲的护喉而死,如果在深层次一点来看,他是死于这场战争。”老人哈了口气,“战争啊,总是这样,从我年轻的时候就没停过,今天是某个领主叛乱,明天是某个地区受袭,后天又要到国外去争夺土地,每天都有向小托尼这样的年轻人死去。”

“父亲为什么要来这里?”

“灰暗堡的侯爵叛乱,杀戮无辜的农夫,劫掠商队,杀害国王的税务官,卡佩王宫下令史蒂夫公爵前来镇压,作为王室册封的军事贵族,我们也必须来。”老人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单有你的父亲,还有我的弟弟卡托,你的兄长,鲱鱼家族一共带来了两千名士兵,七位族人,为的就是尽到家族的义务。”

老人摸着孩子的头,颤颤巍巍的说道:“你的父亲死于一个月前,但他成功的突袭彻底消灭了灰暗堡所有的骑兵,得益于此,我们终于可以将叛军的势力挤压到桥头堡一带,彻底掌握了主动权。我的弟弟死于半个月前,他在混战中杀死了“灰暗王”乔佛里,斩下了敌方的战旗,将叛军除了灰暗堡以外的所有据点全部拔除。”

“你们马上要攻打灰暗堡了,是吗?”

“是啊,史蒂夫公爵的最后一次劝降失败了,乔佛里的儿子杀死了前去谈判的人员,甚至对我们发动了一次夜袭。”老人指了指山坡上的尸体,“前天夜里,你的兄长就是在这里,带着一个百人队与千余叛军交战。幸好,及时赶到的奔狼骑士救下了他,但也从战俘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坏消息,失去了这批战士后,灰暗堡还有两千人之多,而储存的食物可以吃上两年。”

“必须要强攻了啊。”老人叹息道:“史蒂夫公爵明白,必须在一个月内解决这一次的叛乱,战事如果拖的越久,越来越多别有用心的人会开始蠢蠢欲动,所以我们几个老头子最后下定了决心,就在明天晚上,彻底解决掉这些不知死后的叛国者!”

“你会去吗?”小梅洛怯生生的问道。

“鲱鱼家族必须要一个人扛着旗帜走到队伍的最前方。”老人回答道:“因为我不希望是我的侄子或是外甥去,所以我希望是我去。攻城战,尤其是攻打灰暗堡这种庞然大物,除了拿人命往里面填,实在是没有取巧的办法,如果我死了,那么家族对于王室的责任也算是完成了。”

“父亲死了。”梅洛小声的抗议着。

“我知道,是我亲手背回他的遗骨,为他净面,为他缝合咽喉的缺口。”

“我害怕,害怕你也会死。”梅洛小声的啜泣着:“父亲死了……我真的不想你也一样。”

“我知道,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悲伤,去哭泣,去害怕了,事到如今,唯有舍命向前。在灰水平原,如果因为我的悲愤而放跑了叛军残余的骑兵,那么你父亲的牺牲就白费了,在船桥要塞,如果因为我的流泪的时间,导致已经摇摇欲坠的要塞被叛军守住,那么我弟弟的牺牲也白费了。如果最终我因为害怕,导致没有拿下灰暗堡,那么他们所有人的牺牲都会白费!”老人拉起小梅洛的脸庞,对着他说道:“我第一次参加战斗,是一场你们这一代人难以想象的战斗,我的父亲和大哥举起旗帜,带领骑兵冲向敌阵,战死!我的二哥作为步兵指挥坚守战线,战死!那一天,除了我年幼的弟弟和母亲,每一个鲱鱼家族的男人都在流血,我看到父兄冲入敌阵,看到二哥战死眼前,但我依旧挥舞手中的战锤没有停歇,因为我如果输了,他们的牺牲就是毫无意义的!当我被从尸体里拖出来时,我满身是血的接过了家族城堡的钥匙与父亲的旗帜,仅有的百名士兵跪倒在我的身旁,告诉我已经自动成为了鲱鱼家族的主人。”

“这就是战场,哪怕亲人倒下,你也来不及哀悼,来不及擦拭眼泪,抚平悲伤,只要敌人一息尚存,那么你就要保证自己握紧长剑!”

酒窖内,梅洛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向着走来的茱莉亚缓缓走去。

在之前的战斗中,梅洛大概摸清了茱莉亚的可怕之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身披重甲的女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加速到比骑兵冲锋更可怕的速度,急行而来时如同雷霆般迅猛,而如果在这种速度下被正面撞到……

比被一匹快速奔跑的战马撞到好不到哪里去!

梅洛也立刻明白了那身被他嘲笑的铁衣的真正用途,这位女士的快速突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她必须要在自己的身上装备上足够沉重的东西,来适当的调节自己的速度,并且加强自己脆弱身躯的防御。

想到这里,梅洛的内心跌入谷底。恐怖的速度、厚重的盔甲、不可阻挡的冲锋、一触即溃的撞击力,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时,就是一名铁骑!而自己,现在只是拿着短剑的步兵。

茱莉亚抬起手中的细剑,指向梅洛,剑尖随着茱莉亚手指的变化而轻微的颤动。

银光再一次的乍现,一股如同风暴般的气流裹挟着骇人的气势向梅洛撞来,银光以茱莉亚的身躯为核心,利剑为前锋,盔甲为屏障,带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这一次,梅洛手中可没有乌尔邦那种可怕的武器,理智的他也没有硬挡下这一击的想法。

梅洛没有犹豫,回身跳过大坑,然后立刻钻入到一旁的过道内。

双方的战场发生在酒窖的一处宽大过道中,梅洛与乌尔邦跌落的位置,恰后位于地下酒窖的上方,广阔的地下酒窖有明显的人为扩大的痕迹,这恰好为梅洛提供了躲藏的空间。

酒窖的通道蜿蜒曲折,如同迷宫,巨石修建的墙壁铺设在道路的两旁。梅洛不知道这一个转弯后回碰到什么,但他知道,如果继续停留在哪里,那就真的只要死路一条。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与沉闷的撞击声响同时从梅洛的身后传来,将他的内心往更深一层的阴影里拉了一把。

梅洛原有一个打算,他打算看看,这名速度惊人的“铁骑”会不会笔直的冲到他身后的大坑中,然后和她的盔甲一起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可摩擦声,沉闷的碰撞声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速度惊人的茱莉亚也同样有着让人惊讶的反应力,在不到十米的突袭距离中,及时的调整方向,将自己撞在石壁上,进行了减速。

梅洛不敢停留,只有继续向着前方逃离,既然对方的速度可以用在冲击上,那么也一定可以用来追杀。

一路上,梅洛大概的看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乌尔邦一直打算一探究竟的地下酒窖,四周都是打翻在地的木桶,鞋底下都混合着尘土的浓香酒液,以及取酒杆、木箱、玻璃瓶、酒杯等杂物。

看起来,那道光柱带来的巨大震动,几乎传遍了这个蜿蜒曲折的酒窖。

梅洛的身后,他可以清晰的听到“铁骑”追杀而至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的摩擦声从背后传来,他大概可以猜出茱莉亚的移动方式,那就是将盔甲紧贴墙壁,然后加速前行,以此防止撞击在拐道口,而剧烈的摩擦声就是她在贴靠石壁加速时的发出的声音。

如同地狱的催命之音。

梅洛加速的狂奔着,酒液浸湿了他的鞋袜,湿滑了他的脚步,让他不敢跑的太快,一旦跌倒在地,他很可能没有再一次爬起来的机会了。

这一次,作为骑士的梅洛,第一次感受到了步兵的无奈,你的对手是一个钢铁组成的怪物,跑起来的速度是你的十倍,被撞上就是死路一条,当它疯狂的向你袭来时,你的会发现你恐惧的不能握紧手中的武器,只想转身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

可惜,步兵在平原上还有很多很多可以逃生的空间,你大可以不必跑的比战马快,只需要跑的比自己的战友快,而对于梅洛来说……

一道死胡同就可以挡住求生的道路!

梅洛无力的跌坐在一道石壁前,这里就是酒窖的尽头,身前是一道厚重的钢制大门,身旁两侧是排列的满满当当的数十桶美酒,而身后,是疯狂的追杀者。

“呵……呵哈哈哈。”梅洛将头靠着了身旁的酒桶上,无力的笑着,像是一个陷入绝望的疯子。

摩擦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一样来到梅洛的耳边,十秒?二十秒?还是半刻钟?梅洛不想知道追杀者来到的时间,反正都是差不多的。

颓废的跌坐在地,梅洛看着身前的酒桶,很是宽大,上面的标签上书写圣约联盟帝国的文字,他不认识,但想来以吉尔莫.米科尔森男爵的财富,应该是好酒。

梅洛笑着起身,用短剑撬起了一个木桶的密封盖子,随手从身旁拿起一根最长的取酒杆,伸到巨大的桶内,直接从巨桶的底层捞起一些酒液。

“白兰地吗?看起来我今天运气好极了。”梅洛闻着熟悉的酒香,将酒液一饮而尽。

“当我作为骑士驰骋沙场时,我以为骑士是荣耀、勇气、坚定的象征。”梅洛看着身前的一人高酒桶,一尺宽的酒桶,喃喃自语着:“可我今天发现,那些处于战线最前列的步兵们,才是勇气的代表,他们手握长矛,所面对的是狂奔急袭的钢铁骑士,胯下裹挟着尘土与风暴的战马,身上是钢铁打造的利矛与坚铠……”

不知为何,梅洛想起了誓言密室的那一夜,那群出现在自己幻觉中,身披黑衫的猎魔人,踏步向前,直面一切。

数年前,当梅洛正式成为骑士的那一天,兄长加兰.鲱鱼询问自己:“你作为骑士的依凭是什么?那匹价值不菲的战马?那套造甲大师精心制作的铠甲?还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宽大的城堡与富饶的庄园?告诉我,梅洛,作为一名骑士,你的依凭是什么?”

梅洛用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出一句话,向是自己回答着自己的问题:“直到旗帜折断,骑士战死!”

茱莉亚转过最后的一处过道,身上的盔甲已经出现了多处的磨痕,一只手臂和护喉上的甲片也彻底脱落。但她却显得兴奋异常,她记得这条道路,一条尽头是铁闸门的死路!

强忍着喉骨与手臂的剧痛,茱莉亚缓步前行着,她想看着这个年轻猎魔人在疯狂与绝望之间慢慢的死去。

而拐角处,梅洛已经在等待着她了。

茱莉亚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来错了地方,找错了人。

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梅洛背靠着铁门,手中是一面……盾牌?

如果不是喉骨的伤口,茱莉亚真的很想放声大笑,这个被她逼入绝境的猎魔人,临死之际居然拿起了一块半米宽的酒桶木盖当作盾牌,煞有其事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茱莉亚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多么希望现在自己可以说话啊,这样她就可以用极其尖酸刻薄的语音去嘲弄这个逃入死胡同中的绝望老鼠。

梅洛眯起双眼,双手抬起了手中的盾牌,摆出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想杀我?那就来吧!

茱莉亚收敛笑意,抬起了手中的细剑,在高速冲锋的情况下,她的每一次撞击都有不亚于战马速度与力量,下一次的冲锋之后,地下就只会留下梅洛支离破碎的遗骨。

梅洛深吸一口气,紧紧的将身体贴紧“盾牌”,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茱莉亚身上,他明白一个道理,他的机会没有第二次,一点点的犹豫与胆怯都会害死自己。

骑兵一次冲锋没有建功,可以骑着马离开战场寻找下次机会,而对于步兵而言,胆怯的后退只能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如同之前一样的银色光芒显现到了梅洛眼前,这一次,他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看的清晰,到了决死的一刻,梅洛的思绪变得无比的平静,五感也变得敏锐异常。他看清了“铁骑”的运动方式,看清了冲击而来气流、尘土、钢铁怪物。

看清了钢铁怪物护喉处裸露的肌肤!

当双方只剩下了三米的距离,梅洛的右手,拿出了一柄武器。

面对呼啸而过的骑兵,那是步兵手中唯一可以信任的武器。

面对疾驰而的战马,那是唯一可以让它冷静下来的东西。

一柄长矛,矛头是乌尔邦的那把短剑,矛柄是木质的取酒杆。矛尖前指,隐藏于木盾之后,矛尾后坠,抵在铁门之上。

你以为木盾是我无可奈何的防守?那是我绝望之际疯狂的反击啊!梅洛在内心怒吼。

让步兵如何在战场上更好的抵御骑兵的攻击,一直以来是无数军事家思考的课题,而无数年实践来看,沉重的重装长矛手一直是对抗骑兵的中流砥柱。无数把沉重的矛头直指前方,矛尾抵在地上,战马的速度反而会成为致命之处,矛手甚至不需要刺出长矛,只需要握紧手中的矛杆,再加上众军士众志成城,悍勇无畏,便是骑兵最大的克星!

梅洛有长矛吗?没有!那就用布条、短剑、与取酒杆拼凑出一把。

茱莉亚会傻呼呼的撞上显眼的长矛吗?不会!那就用“盾牌”遮挡住自己的杀手锏。

自己有面对与骑兵迎面相向的勇气吗?

梅洛大吼着,将木盾前倾,矛尖在一个相当短的距离显露了出来,一只手控制矛柄,将矛头对准了茱莉亚裸露的喉部。

撞击发生了,木盾在瞬间破碎,简陋的长矛应声折断,一股剧痛从梅洛的手上传来,而后又被巨大的力量推在了铁门上。

强烈的痛苦让梅洛几乎晕厥了过去,双眼也已经模糊了视线,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没有成功,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倒。

随着一滴温热的液体流在脸庞上,梅洛昏暗的视线慢慢的恢复,借住酒窖里的火把,他终于看清了自己与敌人的状态。

茱莉亚死了,梅洛的殊死一搏起了效果,矛尖刺透了没有钢甲护喉保护脖颈,加速下的身体直接撞到了长矛上,从下颌刺入头颅后几乎切下她的头颅。

而梅洛也好不到哪里去,撞击中,他的断掉了左手的三根指骨,头皮上开了条大口子,而胸腹出传来的痛楚说明他的内脏也出了问题。

梅洛在泡在打翻的酒液中,缓缓的用一只完好的手臂将自己支撑起来,从茱莉亚的头颅拔出了长矛。

“向你致敬,勇敢的骑士。”梅洛低声说道。

随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身湿透的衣物,一柄短剑,梅洛向着乌尔邦跌落的大坑处走去。

“我曾经目睹爷爷从高耸入云的灰暗堡塔楼跌落,尸骨无存。”梅洛看着那道黑暗的坑洞,用一只手在洞旁劳作,用短剑、固定酒桶的绳索、木栏制成了一个可以固定的滑绳,“那时的我,年幼无知,孱弱无力,但现在,如果可以,我一定要找到你,乌尔邦。活着,我带你离开,死了,我带着你的遗骸离开。”

用仅有的一只手卡住绳索,梅洛开始了向坑洞出发的旅程。

******************

坑洞下,乌尔邦大口咳出肺部的积水,死狗一样的趴在水潭的边缘上,狼狈不堪。

沉入水底时,窒息带来的死亡恐惧终究让乌尔邦清醒了几分,在水中的奋力挣扎中,乌尔邦又恰好握住了水潭边缘,没有让自己淹死在一处无名水潭中。

用身上仅有的些许力气爬出水潭后,乌尔邦就几乎瘫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希望尽快的恢复自己的体力。

与身材高大且剑术高超的梅洛不同,乌尔邦的身体素质一直算不上太好,剑术也是马虎平常,刚刚一系列的变故中,身体甚至精神都已经崩到了极点。

强撑着站起身,乌尔邦开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需要抓紧时间分析眼前的事物,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是……溶洞?”乌尔邦抬头望去,只觉得来到了一处光怪陆离的异度空间之中,笋石、钟乳、石柱环绕四周,五彩光晕组成的游浮物连接成一体,密布上下,而在乌尔邦的身侧,大大小小数十方水潭遍及溶洞各处。

乌尔邦缓缓漫步在石林之间,眼前震撼的画面让他难以言语,或许没有人会想到,吉尔莫.米科尔森男爵的府邸之下,会是这样一个地下奇观

岩洞幽深狭长,呈现出“s”型的曲折,而乌尔邦在前进的过程中,也不止一次的发现出人工开凿的痕迹。

半晌后,乌尔邦终于来到了神秘岩洞的尽头。

那是一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画面。

曾经在金雀花王国的一位收藏家手中,有一本来自尼罗赫的珍贵泥板,上面用楔形文字、尼罗赫文字、图画、刻绘等手法描绘了一个极度抽象的世界。作为基调的天空与地面的交界模糊不清,四周的空白上用线条勾勒出数个不明形体的跪拜小人,而在泥板的中央,一个分别用黄金、白银、青铜融化后描绘三个重叠一起的巨人图像。

这块泥板,被称为《希神降世图》,是尼罗赫的泥刻者通过艺术形式,描述了神灵在凡世显现的画面。

原本清晰的世界在乌尔邦踏入岩洞尽头的那一刻变得模糊了起来,那是一种接近“真实”的模糊,空间、时间、现实甚至是思维都在同一刻变得混乱不堪。

而在一切的中心,出现了一道让乌尔邦几乎颤抖的身影。

那是一道在混乱世界中依旧保持了清晰的身影,三重不同色彩的光芒笼罩在了她的身上,照耀着她猩红色的甲衣。

神秘身影的造型相当奇特,身着一副凸显出女性柔美感的一体式铠甲,而到了下半身处,却又是如同宫廷侍女般的红色长裙。

乌尔邦看不清楚她的外貌,只能从覆盖在身躯上的甲衣曲线看出是一个女子,盔甲和衣裙,两种各自代表刚冷与柔和的物品在她的身躯上却组合相当完美,就像一抹最艳丽的猩红。

乌尔邦不敢在继续望着“她”,垂下了双眼,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猩红色的身影,就是那个挟持自己与梅洛来到地下的光柱的主人。

而直到这时,低着头的乌尔邦才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离奇的空间中,还有除了自己与这个神祇一样的女人外的第三个人。

时间与空间混乱的夹缝中,猩红色的身影背后,五根手指粗细的铁链绑住了一位年轻的女孩,因为那道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过于夺目,乌尔邦甚至在第一时间里没有发现她。

“要走!”这时乌尔邦此刻唯一的想法。

而那道伟岸的猩红色身影,却好像注意到突然闯入的老鼠一般,向着乌尔邦走开。

“我*****”速来温和的乌尔邦也忍不住的暗骂了一句,你就不能把我当老鼠一样给放了吗?

而随着神秘身影的移动,模糊的世界甚至荡起了层层波澜,道道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跗骨之蛆般的恐惧再一次的如期而至。

乌尔邦背靠在一处石柱上,手中握住了那把火枪,此刻,这时唯一可以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的东西。他紧紧的握住握把,却又没有勇气开出一枪。

“呃……呃呃。”乌尔邦嘴里不停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握着火枪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却迟迟没有扣动下扳机。

如同神祇般的女人抬起头,“看”向了乌尔邦,那是一道极其温和且没有恶意的眼神,而直接导致的结果,却是乌尔邦终于拿不稳了手中的武器。

火枪从乌尔邦手中滑落,连带着自己也无力的跌倒在地。

说起来好笑,乌尔邦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股目光中没有带有任何的敌意,但却始终难以战胜自己那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

当初那副尼罗赫的泥板上,最后一句话写到,“一切凡尘物种,都终将跪倒在神灵的面前!”

就在乌尔邦颓然的跌倒时,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从背后搂住了他,让他不至于狼狈的倒在地下,而另一只完好的手伸到了乌尔邦的身前,握住了那把火枪。

梅洛举起火枪,正视那个近乎于神的女人,无畏的直指眼前的猩红身影。

与乌尔邦不同,梅洛直接的看到女人的容颜,很漂亮,是他看到过最为美好的容颜,也是他见过最具有威严与神秘的人物,梅洛猜测,这一定是个恐怖的人物啊。

所以梅洛没有迟疑,直接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扳机的轻响结束,浸了水的火枪再没有没有任何响动。

但那道身影,却随之支离破碎般的消散了。

溶洞尽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乌尔邦此刻,被梅洛用一只手抓在怀中,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刚刚被遮挡起来的女孩。

五根锁链依旧束缚着她的四肢与脖子,让她显得楚楚可怜,而身上的衣着,却又是那样的奇异古怪。

一身黑色长裙,一顶黑色王冠。

而后,乌尔邦脱力的昏迷了过去。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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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多年,只能勉强维持自己最基本生活的陆远,一次偶然机会公派出国,结果遭遇飞机意外故障,迫降在了一座孤岛之上。从此告别繁忙压抑的都市生活,开始了赶海,捕鱼,养狗,狩猎,潜水,开荒种粮的孤岛余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人在孤岛,踏浪逍遥!于是,在远离文明的孤岛上,陆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捕鱼赶海,开荒种田,过上了丰衣足食,踏浪逍遥的恣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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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梦昕在浙影表演系读大三的时候,舍友不断花痴同系校草苏盛云。开始的时候唐梦昕并不看好苏盛云,一直拒绝他,慢慢他们成了欢喜冤家。苏盛云有着与他长相不般配的性格,虽然帅却有点贱有点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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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西宁陷入家族的斗争中,自卑沉稳的性格养成,遇见矢泽是她春天的阳光,不料受到苏薇的强烈阻止,前期受苏薇和锦玉的婆媳大战,后期受裘凤的逼迫,沈氏家族的对立和王氏家族的逼婚,让西宁更加陷入黑暗的雾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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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辞始终牢记着网上的一句话,如果不幸穿越遇见个男的,还是重伤的那种,直接埋了就是,千万别捡别救,伤命!可她正挖坑的时候,原本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还对她撒了个娇……罢了罢了,她是大佬,还是做过无数次反派的那种,她怕什么?捡走!若干年后,看着那个男人像是软妹币一样被全家喜欢宠上天,而她这个亲闺女各种狗都嫌……后悔,现在就是特别后悔!网友诚不欺我也!路边的男人,真的不能捡!季白:“妻主大人你说什么?”南辞:“……”糟糕,被抓包了!不慌,微笑:“说你好看!”季白:“哦!那你膝盖怎么又粘搓衣板上去了?”南辞:“条件反射,啊,不是……刺挠,蹭蹭……”憋屈,想她堂堂反派大佬,向来为祸一方的存在,居然也有耙耳朵的一天,说出去谁信啊!『本文非男生子,无过度刻画尊卑剧情,无主线剧情,非爽文无逻辑,想到啥写啥,仅供图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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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F省,安槿初是所有女人艳羡的女人。23岁,她以孤女的身份嫁给娄家三少娄墨琛,得了无数人的羡慕。那一年,她对他情深似海,他对她冷如陌路。25岁,她从豪门少奶奶变成弃妇,独自离开。此时,他对她情根深种,她对他……心死爱绝。背道而驰的那一刻,两人大概谁都没想到,这一生,还能重逢……三年后,安槿初带着萌娃回到F省,如同女王一般:“娄墨琛,我儿子病了,需要你跟我去医院做个骨髓配型!”娄墨琛心如刀绞:“安槿初你做梦吧!你和别人的野种,还想让我救?”酒醒后,直奔酒店,猛敲总统套房的门:“瑾初,瑾初我错了,儿子,我来救你了!”门打开,小萌娃仰着下巴:“娄墨琛,儿子先别叫的这么早。看了配型结果,再说……”
  • 谁不服盘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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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到这对核桃,世界变了,见到什么东西都想盘。远处传来唱腔,好了好了你不要盘了,行了行了别再盘了,不要在盘了你听不懂吗,差不多得了你盘什么盘。你别走啊,让我再盘一会。这个少年,从镜子里走出来,从此一贱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