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盯着柯子墨的眼睛,没有从中看出谎言的味道,苦笑道:
“也是,就当额外的病假了。”
柯子墨守在一旁,帮着因为空间传送而无法起身的沈舒填写着一张纸表格。
借助玛雅搜索到的信息资料,柯子墨轻松地完善了沈舒的身份信息,让龙脉负责后续工作的成员不会遇到障碍。
将填好的表格交给来巡查的龙脉医师之后,柯子墨正要起身离开,却被沈舒叫住:
“我出院之前,楼里的东西还会在吗?”
柯子墨秉持着不泄露龙脉任务的原则,反问道:
“如果你害怕的话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
躺在床上的沈舒双手交叉,视线落在头顶的灯上,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
“谁不是来讨生活的呢?
“如果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又幸运地能养活家里人,更恰巧不用为今后发愁,谁不想去做呢?
“没人喜欢每天加班到半夜十二点,没人喜欢休息日的时候还会被一个个紧急项目叫回公司,没人喜欢三餐吃着冷掉的盒饭,没人喜欢每天都顶着黑眼圈连女朋友都要等家里人安排相亲,没人喜欢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还要给新人擦屁股……
“我没地方可去。”
病房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铮!”
忽然柯子墨弹出一枚硬币,用手将其遮盖住,突兀地说道:
“你猜它是字面还是花面?”
沈舒侧过头,脸上写着疑惑。
他搞不清这位救过自己的人脑子是不是中病毒了。
“字面。”沈舒随意选了一个。
柯子墨缓缓撤开挡住硬币的手,露出了被遮盖住的精美花纹。
“你看,你说的话并不总是对的。”柯子墨翻动手掌,不知将硬币藏到了哪里,“概率论里不相信‘零’的存在,所以也请怀疑未来。”
话音刚落,柯子墨衣物和面庞的轮廓就变得模糊,连带着周围的光线都微微扭曲。
下一刻,柯子墨凭空出现在沈舒工作的写字楼,四周“恰巧”没人目睹这奇异的一幕。
按照玛雅解析出的大楼结构图以及龙脉提供的超凡现象报告,柯子墨寻找到了一间偏僻的杂物间。
柯子墨的身影突然有一瞬微小错位,他旋即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划动,勾勒出眼睛一般的轨迹。
伴随着柯子墨手指的运动,杂物间的门上浮现出一枚竖立的独眼,随后又仿佛幻觉一样消散。
这是柯子墨听过十四讲解神术的原理之后萌发的灵感。
随着多次运用神术,他与神性的适应程度愈发提高,不仅神术的威力逐渐增强,并且可以对神术做出一定范围的修改。
他根据星河的【神术——星空之视】对【神术——感知】加以改造,令其能够以标记的形式停留在某个物体上,不再依托柯子墨的主动释放。
但是失去了柯子墨的维持,“标记”的感知范围大幅缩小,仅能覆盖半径十米的空间。
不过由于神术只会被同样具有神性的代行者侦测到,所以这是极为隐蔽的一种侦察方法。
“我这不能算创造神术,顶多属于衍生出了一种用法。”柯子墨检查了一遍神术的效果后推测道。
“玛雅,我们走。”
然而预期的传送却并未出现。
“玛雅,睡着了?”
“哦,抱歉,刚才走神了。”
……
凯西右手托着脸颊,歪着头凝望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籍。
其中多为各种语言的参考书,以及不同文化的解读。
忽然,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令发呆的凯西浑身一颤。
“凯西,今天有工作。”
游离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凯西连忙起身,看着背后比自己矮两头的“人”。
那个“人”由白纸拼接而成,没有内容物,仅仅构建出了轮廓。
这是奥瓦族总部派来保护凯西的超凡种,他的超凡能力是操控一定范围内的物体。
虽然他的战斗能力不及天生适合战斗的奥瓦族,但是由于隐蔽性较强,便被派遣来暗中保护凯西。
“杰拉德先生,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凯西尽管挂上了职业的微笑,但眉毛微不可察地一皱。
杰拉德操控着凯西房间中的钢笔,在构成纸人的白纸上飞快地书写。
纸张和钢笔的舞蹈持续了两三分钟,随后那些写满了单词的A4纸按照顺序落至凯西的桌面上。
失去了作为凭依的纸人,杰拉德的声音无法再从隔壁传来,他控制钢笔在纸张的空白部分写道:
“这是一些必备的资料,全部属于可公开的范围,不必销毁。
“你需要写一份完整的报道,要求都在上面。
“下次安全审查在周一,别忘了空出时间。”
随后那支钢笔便如同失去了灵魂,栽倒在了桌子上。
凯西看着足有一厘米厚的资料,面色僵硬地坐回转椅上。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被窗外的鸟语和车鸣吸引,右手再次撑起下巴,颇有兴致地望着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许久之后,她突然回过神来,打开了摆在面前的电脑。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凯西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抿了一口,接着流畅地掏出手机浏览着未读消息。
她的表情时不时发生变化,口中偶尔漏出笑声。
电脑屏幕的光芒悄然熄灭,手机上视频的亮光在凯西的镜片上闪耀。
照进屋中的光线逐渐倾斜,明媚的阳光慢慢变得橙黄。
忽然凯西听到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挪动转椅凑到窗边,看着疲惫的杰克被自己的母亲招呼住,嘴角微微上翘。
“估计昨天晚上又通宵了吧,下次应该把他主机也收了。”
就在她低下头,想要解锁手机屏幕的时候,背后响起的一道声音令她脊背发寒。
“凯西,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个报道的截止日期是明天。”
紧接着,纸张摩擦的声音传来,凯西哪怕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这是纸人正在崩解。
凯西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卷出一个又一个圈。
她推开窗户,对着楼下正和杰克闲聊的母亲喊道;
“妈!晚上我不吃饭了,有个紧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