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侍女点燃灯芯,把府内照的灯火通明。
柳州舟没有像往常那样前往偏厅吃饭。
孟寒月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饭桌面前,迟迟不动筷子。
这十二寒冬,食物本就凉的快,饭菜被反复撤下去好几次又送新的上来。
翠箩皱眉:“公子,该用膳了,这已经是第三轮了。”
……
无人作答,翠萝只好给旁边的侍女使眼色再撤下去。
“不用再上了。”孟寒月道。
缓缓起身,招呼身边的侍女:“把膳食送去云居。”后离开。
翠萝握紧成拳,送去云居,云居住着不就两人么。
云居处,柳州舟趴在窗边无精打采,松遥左动动花瓶右动动床帘。
他又不敢打扰柳州舟,只得心里长叹一口气,这早就到饭点了,就算她自己不饿,也该问问我啊!!
心心念念,必有回应,很快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柳州舟斜眼瞅他一眼,又当做没听见,继续趴着。
松遥欲哭无泪,看来今晚是找不到饭吃了。
他捂着肚子四仰八叉的在柳州舟的床沿上躺下,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刚刚闭上眼,门外咚咚响了两声。
松遥可没力气回应了,柳州舟还是跟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
紧接着又咚咚响了两声,侍女悦耳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柳姑娘,公子让我们来给您送点吃的。”
松遥翻身就是一个爬起冲向门。
话音刚落,一扇强风拂脸,把门外的侍女吓了一跳,急忙用手遮面,饭菜也跟着落地。
松遥迅速伸手接住,刚好在离地一拳的距离接的稳稳当当。
屏住呼吸,慢慢起身,好,放松。
“好姑娘,手可要拿稳啊!还好没洒。”
那侍女羞脸跑开。松遥关上门。
“前辈,吃饭了。”
柳州舟“嗯”了一声,动都不动一下,松遥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搓搓手,一顿狼吞虎咽。
接着门外发出一声巨响,孟寒月从外面把门差点踢烂,惊的松遥一口馒头卡在喉咙口下不去,菜都从筷子上飞了出去。
柳州舟总算是有点动静了,不明的看他,怒气又上来了,吼道:“你不会敲门吗?”
孟寒月理所当然的坐下,直视柳州舟面无表情道:“云居是我的我敲什么门。”后又转向松遥,“他怎么在这?”
松遥愣住,无辜的望向柳州舟。
好的无用,他自救。
嬉皮笑脸的尬笑:“嘿嘿嘿,孟前辈,我本不应该在这,只是这云居实在太难走了,无奈之下,我才跟着前辈到了这儿…”
“出门左拐最后一间房,赶紧滚。”
“好嘞!”
松怂人端着饭菜一溜烟的功夫没了人影。
柳州舟嘲讽一声:“谁又惹您了。”
孟寒月起身,走到柳州舟面前,直视她。
柳州舟心一空,扭过头,孟寒月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来。
柳州舟实在是不理解他什么意思,把他的手甩开,问他:“你干嘛这样。”
孟寒月眸如星辰,似要看穿她,良久,才开口。
“你的秘密真多。”
柳州舟一愣,不懂他的话。
转眼间,人已经出了门,她想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虽然有秘密,可不及你。
天刚亮了个白灰,松遥便睡醒了,这他家的床,睡上去还真有些不习惯。
穿好衣服想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一想,没有柳州舟带着他也走不出去啊?
索性还是想去找柳州舟得了,不知道这时她醒了没有。
可人家根本一晚上没睡,窗子开的多大一眼就能望见。
松遥走到窗子边往里望去,柳州舟还是坐在昨天哪个位置一动不动。
这就奇了怪了,昨天刚刚见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咋就成这样了。
回头一想,好像孟寒月也怪怪的,难不成是真吵架了?
嗨!这小夫妻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还别扭上了,真的是做作!看来还得看他的!
昂首挺胸,往里走。
清清嗓子,小心翼翼的拉起柳州舟的衣袖,道:“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吃早饭啊?”
真是要一口馒头撑死你!吃吃吃!
好一会儿,柳州舟才叹了口气:“走吧。”
耶!出云居咯!
到了偏厅,孟寒月已经在用早饭了,柳州舟越看越气,又想一个转身离开,还好松遥会看脸色,急忙把她拉住。
“哎别别别!咱们还是去吃点吧啊?”推搡着把柳州舟推了过去。
孟寒月看也不看她一眼,这人刚坐下,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昨晚没睡好么?”
柳州舟“嗯”了一声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送。
旁边松遥已啃了半个了。
这顿没有气氛的早膳没有进行多久,被门外又一位不速之客打断。
侍女有条有理的赶来,俯身在孟寒月耳边说了两句话,随后孟寒月放下碗筷便走了。
柳州舟疑惑,也跟着出去,松遥急忙喝了口粥又拿了个馒头跟上去。
前厅中,一少女身穿单薄,发髻散乱,神色慌张的跪在孟寒月跟前说些什么。
柳州舟走近,这才听清。
“求术师救救奴家吧!求您了…”
孟寒月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两袖清风不沾春水,该说他是脱了世俗,还是该说他没有人情味。
“照你所说,既然有妖,你来找我又有何用,我只是区区一个幻术师,又不能除妖,这事你该往大佛金光寺去。”
柳州舟一个白眼,连鬼都怕他装什么啊,不想帮忙就直接拒绝啊。
松遥啃着馒头迟迟跟来,一见那女人,皱眉道:“诶?这不是温夫人吗?”
“你认识她?”柳州舟回头。
“这是沈太守的小妾啊,她嫁进去的时候我还去凑过热闹呢…”
“既然是太守的妾室,那跑这儿来干嘛?”
松遥摇头,跟着柳州舟往孟寒月身边走。
柳州舟先是把温雪从地上扶起来,再将她扶在一旁坐下。
孟寒月扶额,这又是要多管闲事了。
“温夫人。”柳州舟道。
温雪惊道:“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柳州舟笑道:“并不是我认识你,是我这朋友认识你,你与太守成亲那日,他还去瞧过。”
温雪脸色突变,一张绝好的容貌吓得惨白,柳州舟蹙眉,看向松遥。
松遥又是一个摇头,怎么这提到太守她反应这么大?
柳州舟小心翼翼的寻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温雪突然抱头浑身颤抖:“有妖啊!是妖怪啊!”
“妖怪?什么妖怪?”松遥搭腔。
“全是!全是妖怪!沈岁宴是妖!那个女人也是妖!!她们都死了!!”
柳州舟一惊,看向孟寒月。
他瞥眼,与柳州舟对上视线。
后无奈,不愿的走到温雪身前,在她的额心中间点了一点。
下一秒,温雪便昏倒在了桌子上。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柳州舟想来心惊胆战,她可是才见过这沈太守娶亲的场面。
“这事,都放着好久了,这桩事最好还是不要管,牵扯甚广,且没那么好对付。”
“那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如果是真的,他得害多少人啊!那些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孟寒月扶额:“那是广陵的事。”
“他都已经娶到京城来了!”
“管不着!”
这句话,孟寒月没说出来,只要有柳州舟在,他怕是脱不开这件事,就算他不管,估计柳州舟自己也要去送死,真是难办。
“等她醒了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