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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1

已经26岁的许梧桐,生活和事业似乎成功,但并没有那么出色;似乎并不成功,但确又找不出太大的毛病。三年前,她从A市排名第一的名牌大学毕业,然后选择留在这里工作,只可惜阴差阳错间,她没有走上她原来所规划的、也是父母所期望的事业途径。可能是命运。她进入了宏光影视,做起了影视宣传的工作,这与她所学的传媒专业相符,也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生活上,有一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林院,A市本地人。林院很出色,在人群中着实是一等的人物,个头185以上,相貌身材相当出众,上学的时候就有校草称号,因气质长相与某明星极像,人送外号“小林峰”。此外,A市土著这个身份又额外给他加上了另一个光环。

之所以说这是一个光环,那就不免要说一说A市的背景了。A市在发展和规模上虽比不上北上广,但在全国也是赫赫有名、人人知晓的大城市。尤其是近十几年,随着外来人口的不断涌入,城市资源的不断丰富化,A市的城市规模越来越大。而随着这些发展的,不仅包含节节增高的房价,还有A市土著们那若隐若现的优越感以及越来越高的眼光。因此,大多数人看来,作为外地人的许梧桐能够找到土著林院,而且还是外形、工作和家庭背景都十分出色的林院,实属运气颇佳。外人都看许梧桐外表光鲜,却不知道身为本地人的林院未能免俗,他时不时就流露出来的优越感总是会让梧桐随之悸动,她觉得林院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其实许梧桐本身条件很不错,她长的很漂亮,要不如何能够在当年的小林峰众多迷妹中被“脱颖而出”或被“杀出重围”。之所以说她被,是因为当年她并没有主动去追林院,她只是觉得林院长的帅而已,还没有到迷恋的程度,后来是林院通过他的迷妹认识了她,她能够脱颖而出还是因为林院使出了浑身解数才使迷糊懵懂后知后觉的许梧桐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好了之后,众多迷妹有的忍痛祝福,有的心里不服而乱传流言蜚语。女人啊,总是这样,总是对那些比自己幸运或得到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的人,尤其是同性,有着深深浅浅的敌意。因此,各种传言以愈演愈烈伴随奔走相告的方式传播,这硬硬的将梧桐塑造成为了一个手段高明的心机girl。坊间流传,许梧桐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看上了林院,便将自己伪装成小清新的样子,耍手段故意亲近某迷妹成为闺蜜,从而接近林院,又传许梧桐以怀孕相威胁,让林院给她在A市给她买了房子以及许多值钱的东西……。啧啧,这世界上最深的是果然是大海和人心哪!

梧桐在A市确实有套房子,不过那是毕业之后,父母拿出了一笔钱帮她付首付,买的一套小户型,他们只期望女儿能够有自己的栖身之所,这样不论何时,嫁人与否,都能有自己的空间。房子不大,60多平,地理位置一般,但生活交通都是很便利的。房子走的商贷,30年,现在的月供还是需要她自己承担。因此,许梧桐的失业让她极为恐慌,她的经济压力还是不小的,而她又不愿意再麻烦父母或接受林院的钱。

之前的三年,许梧桐一直在宏光影视工作,这里见证了她从一个初出校园的菜鸟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传媒从业者。她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创意的人,想出的点子总是让人耳目一新,因此她做出的媒体策划案经常能够得到赏识,也总能够收到很好的效果。但从去年开始,许梧桐请假的次数有点多,因为她生病了,很多时候需要静养,这导致她这一年多的绩效很差。纵然她有无尽的才华,缺少了有如金刚钻般的身体,她还是无法完全投身于社会建设中。

2

在3月份的某天,当人力的同事的电话呼到她的分机上,约她到会议室谈谈时,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的那种恐慌与不安全感越来越强烈了。

约她谈话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同事,他有着洁白的牙齿,外面包裹着职业的笑容,这个笑容并没有让梧桐感到温暖,尽管他还关心的问了一些梧桐的近况,身体怎么样啊,工作累吗,注意身体啊,但这样的询问无疑更让她恐慌。

果然,和蔼可亲的男同事轻咳了一声,挺直了一下身体,扶了扶眼镜,继续说:“小许啊,你这个身体一定要多注意啊,不能劳累,你还年轻,现在养不好身体,以后出问题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梧桐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恩,谢谢关心。”

男同事也微笑着:“我们公司啊,是很人性化的,领导们出于对你的身体健康考虑,决定让给你转到其他的岗位,更轻松,便于你休养身体”。

尽管有心理准备,梧桐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终于来了,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安排。尽管心里紧张的很,梧桐还是面带着微笑:“那具体给我安排到什么岗位呢?”

“你也知道,行政部的小李休产假去了,这个岗位就空下来了,领导们的意思呢,是希望你去这个岗位,毕竟,你知道的,行政部的事情虽然事情比较多,但都是小事,不用操心,比较轻松,这样你可以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公司和领导也是完全从你的身体情况出发,为了你好,希望你能理解他们的苦心啊!”

梧桐轻轻笑了。

男同事没有明白这个漂亮女孩的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显不是感激,但又不似乎不是负面情绪,他便又开口:“小许,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向公司反映的。”

梧桐牵动嘴角,说:“好的,不过,可以给我几天考虑吗。”

“当然可以,你一周内答复我就可以了。”

3

谈完话之后,梧桐迷迷糊糊的回到工位。她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完成手头的策划案了。再说,还有什么好继续做的呢,反正都要离开这个岗位了,做的再多不都是还要转案给别人?且不说别人能不能看上你做的东西,就说你做得多了,别人是不是会别扭着给你分点奖金呢!分多,人家不乐意,分少,又拿不出手。所以目前的情况,直接停止手头工作是最好的。而最重要的,现在,都要被人从岗位上轰走了,心得有多大,才能心无旁骛的继续手头工作呢!

梧桐的工位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马路和过街天桥。这是一条这个城市的西三环主路,车流量很大。梧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外边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来来回回的人群,大家擦肩而过,却又没有交集。她有时候也会思考,他们都去哪里呢,他们都有故事吗,他们都在奋斗吗,他们孤独吗?这样的思考有时候会让她突然悲伤,有时候确又让她瞬间充满力量。

每当她出神,紧挨她工位的同事林天若就会蹦出来,拍着她的肩膀,活泼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笑话她,“啧啧啧,梧桐,你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了。”接着,她又做个鬼脸,“跟我们说说想的啥呗,是在想林院吗?”

林天若,人送外号“小百科”,是梧桐一个组的同事,爱吃爱玩爱买东西,对周围的吃喝玩乐打卡点无一不熟悉,但她对要着手的东西并不随便,不仅绝对讲究质感和颜值,最重要的,必须是她喜欢的,这点决不商量!另外,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擅长给自己加戏,明显的“戏多”,请注意,此处的“戏多”绝对是一个褒义词。任何情境下,她都有无限的话题和谈资,即使没有她也能给你现刷出一个来,而一旦出现了话题,她就会联系自己丰富的生活经验,发挥无限的想象力,开始妙语连珠,这真真刷高了她的存在感,同事们就笑话她“戏多”,是个“戏精”。如此的好处就是,任何时候,只要有她小百科在,基本不会冷场,任何话题都可以开心的进行下去。在某种程度上,梧桐很喜欢林天若,她的乐天、对自己内心的追随和讲究生活品质的生活态度会让梧桐觉得这样子的人生才值得。

对于林天若不正经的调戏,梧桐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拜托,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哪比得上你知道的网红打卡点多,更没有你的微信表情包多好不好。”小百科把头一扬,骄傲的来一句:“那是,吃喝玩乐我最在行,哼,说哪家店,我都能告诉你它有什么招牌菜以及它们的味道。至于表情包,我对我的表情包可是如数家珍,任何场景下我都能快速锁定合适的!”下一瞬间,她又突然惆怅了了起来,“唉,可惜我的手机都快装不下了,我的表情包啊我可是一个都不舍不得删的……”

瞧,小百科就是这样会带动气氛,有那么一瞬间,梧桐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困难。

“话说小桐桐,问你个问题呗……”

“问吧,难得你这么正经。我这心里都有点紧张…….”梧桐边说还装摸做样的做了一下抹汗的动作。

“嘿嘿,你放心,不问你的私密生活…..,人家可是纯情少女一枚!”

这大言不惭的一句!梧桐还没有来得及怼她,却只听她接着道:“你还不和林院结婚啊,你都多大了,林院多帅啊,还犹豫什么呀,要是我,肯定上赶着追着跑啊!”

“唉,你不了解林院这个人,优点无数,毛病也一大堆,我还想再考察一下。”

“女人啊,总是不知足啊!”小百科叹了这句后,突然抓住了梧桐的胳膊,做可怜状,“小桐桐,要是你不要林院了,可以让给我吗,你知道的,我就缺一个男票了,呜呜呜…..”

许梧桐一下拍掉了她的手,佯装责怪,“你少没正行,追你的都排到五环了,你眼放低一点好-不-好-啊-”,边说着她还把手平放到小百科眼前,然后一点点放下去直到到了地板上。

小百科假装生气,晃着许梧桐肩膀大叫,“小桐桐,你太讨厌了,你这都给我低到哪里去了,哼……”

坐在对面的胡令侠听见她俩的嬉闹,站了起来,“哎呀,你们俩说啥呢,这么热闹!”

“还不是小桐桐,让我眼光低一点,还让我这么低…..”,说完把手放到了地板的位置。

梧桐苦笑,“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

胡令侠开了口,“天若啊,你的眼光还好了,有那么一丢丢高。当年我啊,也是幻想着我的白马王子,可结婚之后,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觉得之前的幻想真的只是幻想啊,你不知道我以前啊,想的可多可好了……”

忘了提一句,胡令侠是位女性同胞,在周围同事中年纪最小,却是已婚,而且早早有了娃。许梧桐不爱和胡令侠说太多话,并不是觉得她坏,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总觉得她太自我,当你跟她随口抱怨几句什么的时候,她会跟你比惨,回复你的话的意思可以总结为“你这有什么惨的呀,我更惨呀,……”。当她跟你抱怨的时候,你给她建议,她回复的意思可以总结为“你这些建议在我这里不实用,我目前的做法已经是最好的、最适合我的了”。在刚认识的时候,梧桐也被她所言说的凄惨身世所打动,觉得她好可怜:生于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把所有的关爱和资源都留给了弟弟;弟弟正还上大学,父母就要给他在县城买房子,非要她出一半的钱;婆婆来帮她看孩子,却有着与她天壤之别的生活习惯和生活观念,她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但时间一长,许梧桐才慢慢发现,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另外,梧桐不爱跟她聊天,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真的太多抱怨,给人的感觉是负能量满满。

所以,当胡令侠开始诉说自己之后,梧桐就听了一会儿,礼貌性的回了几句,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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