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人掉进深渊,我没有伸手,在我被人推下去的时候,也就没有人伸手了。
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外溢。
书包里手机不停地震动,我打开书包,翻出手机。
是许未轩的电话。
我努力平复心情,把自己挪到了人行道旁,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接通电话。
“你没事吧。”手机里传来他急切的声音。
“没事。”我回答他。
他那边歌声,喧闹声混杂,偶尔还能传来一阵阵地嬉笑,我这儿只有车来车往,风吹树叶。
“没事就好。”他仿佛是舒了一口气,“到家早点休息。”
按照正常时间,这个时候我肯定是已经到家了,他这样匆忙地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事,又这么确切的知道我没有到家,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却只字不提。
“你知道了,是么?”我握住电话的手都在颤抖,被冯婧打伤的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他沉默。
在他的沉默里,歌声,欢笑声更加清晰地通过电话传入了我的耳朵。
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你忙吧。”不等他回答,我便挂断了电话。
事到如今一切的追问都没有了意义。
他应该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甚至比我知道的还要早。
否则他这段时间也不会天天放学拉着我一块儿回家,不让我住寝室;否则今天上午他离开的时候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这分明就是同情。
对弱者的同情。
可惜啊,我岑果从来都不是弱者。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难得,今天老爸竟然也在家。
“最近怎么天天回家住?”老爸问我,“寝室住不惯么?”
“太冷了,想回家住。”我拉了拉围巾,让它自然地遮住我红肿的脸,并不想让老爸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一切,我是个大女孩了,没有必要让老爸再为这些事情操心。
老爸似乎是发现了我神色异常,伸手拽下了我的围巾。
“受人欺负了?”老爸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我不太自在地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谁敢欺你家宝贝闺女儿。”
老爸从茶几底下拿出药箱,取出碘酒和棉签,笨手笨脚地往我脸上涂抹。
这一瞬间,我真的特别想哭。
疼的。
“果崽。”老爸放下棉签,很认真地看着我,“老爸从小就教你,不要去欺负别人,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家闺女儿可被人欺负。”
“我能自己解决。”我揉了揉有些不适的胳膊,“相信我。”
“我相信我家闺女儿。”老爸收拾好药箱,物归原处,“解决不了的话告诉老爸,老爸帮你解决。”
“嗯。”我点了点头。
我岑果,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也永远不会变成好欺负的。
*
第二天我神色如常地去上学,神色如常地和陶晴打招呼,神色如常地穿过面无表情的众人来到自己的座位前。
许未轩来的比我早,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麻烦起一下,让我进去。”我说。
“你没事吧。”他又问了这个和昨天同样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麻烦起一下,让我进去。”我加重了语气。
“岑果......”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我却不想给他机会。
因为我现在听见他的声音就感到生理性不适,简称恶心。
“麻烦,起来,我要进去。”我重复道。
他缓缓起身,让开了空位。
“谢谢。”我回到座位,礼貌性向他道谢。
我从抽屉里拿出英语书,面无表情地开始早读。
“do you want a friend whom you could tell everything to,lake you deepest feelings and thoughts?”
你想不想拥有一位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朋友?
“or are you afraid that your friend whould laught at you .”
或者你会不会担心你的朋友嘲笑你。
“岑果......”他的语气中又出现了那种我最讨厌而又最受不了的委屈,“你不要这样。”
每每他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就忍不住会心软。
这一次不管用了。
我没有理他,继续读我的书。
“or would not understand what your are going though?”
不理解你现在的困境呢?
“我替她向你道歉。”
“滚。”
这是我和许未轩在高中时期最后的一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