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啊！”大清早的，程啸虎便雷厉风行的考教完连饭都不让其吃一口的程剑雪，考教完之后，程啸虎反复在手中的地图和女儿之间打量着，最后程啸虎又添了一句，“看来小风把你教得不错啊！”
原本还喜气洋洋的程剑雪听到父亲的赞扬被萧临风分去了一半，就事实而言，的确如此，顿时没好气地反驳道：“萧临风他算什么？如果我没有认真地去揣摩，十个萧临风教我也不顶用。”
理不直，气也壮，大概就是指的程剑雪这种情况。
“这下我可以上战场了吧？”程剑雪殷切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我考虑了一下，阿雪，你啊，还是待在军营里多学习学习。现在的你，不适宜上战场。”
程剑雪摇了摇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瞧着程啸虎的神情，知道不是在开玩笑：“父帅，之前你明明说……”
“我之前说的是考虑考虑，现在我是真得考虑过了。而考虑的结果……”程啸虎没有说完，不怀好意的笑容也还没有完全绽放开来，便僵在了脸上——面对已成的事实，程剑雪已经懒得和耍赖的父亲计较，一脚踩上去，又大力地用脚后跟碾了一圈，才气呼呼地一甩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侯爷，好啊！”薛书庭端着盛着稀粥的粗瓷碗，上前来向着程啸虎打招呼，不过等走近了，这位行军司马才发现镇北侯脸色发青，再瞥见程剑雪气呼呼的背影，一下子就把事情猜地大概。薛书庭纠正道，“看来也不是很好呢。”
“书庭，你来了。”程啸虎抬脚，仔细看了一眼被程剑雪踩脏的鞋，不由地苦笑起来，暗暗期待薛书庭可以提出来，这样自己作为镇北侯也可以向自己的下属倒倒苦水。
可惜，薛书庭并不上道，他可不想一大早就陷入到这对父女的破事中，避而不谈：“侯爷，昨天已经把最后一批伤兵送到后方去了。只不过现在，这边……”
程啸虎稍稍有些失望，提及公事，强打起精神：“这就好。至于其他的，书庭，你不要多想。两军对峙，最忌焦躁。”
——
另一边，果然不出萧临风所料，程剑雪找他来帮忙了。不过，听着程剑雪向自己“倾诉”，萧临风丝毫没有幸灾乐祸，或者是被人求助的喜悦，反而是一阵头疼。某种意义上，萧临风还是挺怕麻烦的，而且……
“程剑雪，你假哭也要演得像一点啊，眼泪都不掉一滴，再不济，抹点口水上去也行啊。”萧临风撑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一脸无语地瞧着程剑雪蹩脚的表演。
“恶心！”程剑雪收起自己的表演，扔给萧临风两个字。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都不说话，萧临风无所事事惯了，因此静坐发呆的本事还是有的，相对的，程剑雪可沉不住气，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了：“萧临风，你帮我想个办法呗。”
“程剑雪，你属狗的吧！”没由的，萧临风来了一句。
程剑雪不解，歪着脑袋盯着萧临风，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萧临风叹了一口气：“刚刚还说我‘恶心’，龇牙咧嘴，现在转头又摇起尾巴，求我帮忙了。”
“找打！”程剑雪气急，一个手刀砍在萧临风的臂膀，然后瞧着萧临风的样子，冷哼道，“现在是你在龇牙咧嘴了。”
“不跟你计较。”萧临风捂着手臂，嘟哝道，而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则是“要不是在帐篷内不好施展蝶舞，否则……哎呦，程剑雪，你真是没轻没重的。”，左手抓着右手，不动声色地一松一紧，就是没有当着程剑雪的面揉一揉，萧临风也算是死要面子了。
程剑雪一把抓过来，开始为萧临风揉捏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萧临风：“萧临风，我帮你捏一下，你给我出个主意呗！”
萧临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钻心的痛楚还不是你程剑雪造成的，现在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到底是给谁看啊？不过，现在虽然程剑雪没什么表示，但萧临风总感觉自己的那臂膀已经成为了程剑雪的“人质”了。
萧临风考虑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喂！”
萧临风不理会程剑雪，而程剑雪也睁大了眼睛，在其注视下，萧临风伸出双手捧着程剑雪的脸。
“喂，你要干嘛，别以为我求你帮忙，你就可以吃我豆腐。”程剑雪红着脸，好在萧临风的手捧着她，所以他也看不见脸红不红的，而程剑雪唯一担心的，便是脸红发烫，温度上来了。
而原本想挣脱萧临风的程剑雪，在望见萧临风眼神的一瞬间，便停下来了，因为程剑雪已经被那目光紧紧吸引住了——不是什么所谓的，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窥探便如坠地狱，仅仅是一湖水，清澈到能够窥见湖底，当然也有数不清、看不见的暗流与沟壑。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心思单纯的程剑雪压根就没有读懂那么多——程剑雪在与萧临风对视的那一刻，只感觉到一股忧伤，并不浓郁，却如同跨越了千年的清风，经久不散，或许，即便是散了，仍然能听到他的回响。
好忧伤！好难过！好想安慰他！好想抚平他的伤口！
这是程剑雪那一刻想法，张了张嘴，却有无法说出口。
程剑雪这样的想法，也并非无中生有——早年父亲征战在外，母亲去世，家里只留下弱弟和自己。程剑雪的经历比不上萧临风所遇到的，但这个世界上有比谁更高兴，谁更快乐的，却绝无去比谁更伤心，都是伤心人，谁又比谁的程度深呢？或许只有当两个人都有类似经历的时候，才会产生共鸣吧！
萧临风自然也能从程剑雪的眼神中体会与自己相近的伤怀。
“程剑雪，我问你，你真得准备好上战场了吗？”
感受到萧临风话语中的严肃，程剑雪一反常态，没有立刻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准备好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程剑雪坚定最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