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破屋内席子里的孩子缓缓睁开双眼,心中全是茫然。方才她似乎看到了一柄带着寒光的宝剑刺入了她的心口,但是醒来之后,却在这个鬼地方,最重要的是,她除了那把宝剑,对别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环视四周,泥砌的围墙,房顶几乎没了,破旧的如同风一刮就会吹倒,屋外偶尔传出几声呜咽的风声。月光从小屋顶部的一个巴掌大的窗户上射入,照孩子的眼前,她看清眼自己被裹在一卷破席子里,她挣扎了几下,费力的将手伸了出来。
瘦弱的如同被风一吹就会折断胳膊,透着狰狞的红黑色的鞭印,血痂夹杂着污垢,透出死亡的青灰色。。
孩子身上有许多肉已经腐烂了。流出黄色的水,透出一股浓浓的臭恶,眼中又露出一丝迷茫。孩子试着想把自己的身体从破席子里挪出来,却无果,“身体无法动弹”孩子皱了皱眉,对现在的状况有些不满。最大的动作幅度只限于抬手臂了。
几只乌鸦被惊了一下,忽扇着翅膀。向屋顶飞去,带起层层尘土,乌鸦在他头顶上盘旋,这些乌鸦常年吃死人肉。被养的膘肥体大。猩红的眼珠子紧盯着孩子,透出了浓浓的贪婪。
孩子冷笑一声,本应毫无生气的眼中迸发出慑人的戾气。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眼,浓浓的阴厉之色显得那张污脸平添了几分鬼魅的气息。原本蠢蠢欲动的乌鸦竟然一时不敢接近。黑暗如墨的眼珠动了动,她在心中暗暗骂道,乌鸦又叫了几声。孩子眼中的迷茫马上被狠厉取代。用左手在地面上摸索。受伤更重的右手警惕的微微抬着,一根有着坚韧棱角的树枝触碰到了她的手指。她暗暗紧捏住树枝。
一只僵持已久的乌鸦,终于忍不住食物的诱惑。尖叫一声,向孩俯冲而下。
孩子眼中厉色一闪的。右臂微微抬起。挡住了乌鸦巨大的身体。锋利的爪子在孩子手臂上抓出了更多的血痕。翅膀带出的风和乌鸦肥大身体的撞击力,将孩子推了出去。孩子的身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重重地砸在了墙面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污血。
身体比想象中的还不经用。还是暗暗的叹息了一声。身体的痛苦却让她愈加的清醒了。乌鸦一击不成,在不远处,不死心的看着孩子,伺机而动。
来自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有一些支撑不住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失血过多的孩子终于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刚刚冲上前乌鸦惊喜的叫了一声,贪婪的冲上去,尖尖的啄狠命的向孩子的脖颈叨去,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昏迷的孩子突然动了,长长的啄扎入了孩子细的如图竹竿般的手臂。被死死的卡在了骨缝之间动弹不得。一只尖锐的树枝从乌鸦左眼直直刺入,从右眼穿了出来,它却并未立刻匿名,还在垂死的扑腾着翅膀。
孩子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嗓子如同一团火在燃烧,眼睛也渐渐有些模糊。
需要补充体力,孩子一边想着,一边张口咬向了那只琢还戳在他手臂上的乌鸦的脖颈,随着温热的血液流入孩子口中,孩子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温度,连同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嘴里的乌鸦却失去了动静。
周围的乌鸦似乎被孩子的狠辣吓到,纷纷扑腾着翅膀从破烂的草屋飞走。
周围陌生的情景让孩子眼神透漏出一些迷茫。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三个问题萦绕孩子的大脑。孩子一边抬眼望向四周,一边费力的思索。
自己貌似是个很牛气的人物,应该还是睥睨天下的那种,但为什么落入如此光景呢,自己这是在哪里呢。
忽然一阵哭声打断了孩子的思路。随之而来的是嘈杂的脚步声。
“求求各位大爷心心好。我家小缺就是个痴儿,得罪了小姐也是无意的。她已经死了。求各位大爷让我给小缺收个尸吧”。女人几乎泣不成声,用软弱的声音苦苦哀求着。
孩子眼睛转了转,女人的声音显得很年轻,看看周遭那些明显有些年纪的尸体。难不成我家的小缺是个痴儿指的是自己?孩子黝黑的双眸闪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滚,这里有你这个低贱的凡人说话的份儿吗?”一个粗鲁的声音厉喝道。
“唉,等等啊!”一个公鸭嗓子似乎制止住了粗鲁的声音。有几分下流的说道“这白三娘子之前可是有几分姿色,才会迷的那白三爷被踢出门户。今天一见果然有几分姿色啊。”边说着边淫笑起来。
“你,你们!”妇人似乎被惊吓到了,连哭声都停止了。在公鸭嗓子的骚扰下,竟然期期艾艾的应了下来,声音也透着几分颤抖。
“我,我答应你们,但是可不可以让我先见见我家小缺。”妇人犹豫了半晌,用软弱夹杂着一些羞愧的声音仿佛风一吹都会散去。
“哈哈,没想到一个傻子,活着没什么用,死了倒是多了份妙用。我们个两个怜香惜玉,就先让你去看看,一会儿可要乖乖叫哥哥。”公鸭嗓子油腻的声音响起。
动弹不得的孩子听着远处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心中一阵烦闷,她最讨厌妇人那种无用之人,蝼蚁一般的凡人。
门被推开了,公鸭嗓子想趁机揩油,却被身边壮汉的一声惊叫下了一跳,抬眼望去,就看到一堆尸体之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小的身影竟然没有如同其他尸体一样静静躺着,竟然是坐着的姿势,一只死掉的肥大的乌鸦被死死的咬在了孩子的嘴里,孩子的脸正好被露天的月光照上,黢黑的脸上如同浓墨一般的眼睛透露出彻骨的阴寒,一丝丝鲜血不时从孩子口中的乌鸦脖颈处低落。更添了一丝阴森。
“鬼,鬼,鬼...鬼啊!”公鸭嗓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狠狠的把身边柔弱的妇人推向了屋内,自己转身拔腿就跑。这时壮汉也终于缓过了神儿,尖叫一声,跟着公鸭嗓子一起跑了起来。
“小缺,小缺。”那看起来非常软弱的妇人却好似没有任何畏惧,看着坐起来的孩子,愣了半晌,突然跌跌撞撞的爬向孩子,一把搂在怀里,悲声哭到“我的小缺,你没有死啊,还好还好,你没有死。”
没有感觉到杀气,孩子便并没有躲开,她已经没有任何移动的力气了,但是那紧紧的拥抱勒得她有些窒息,心中腹诽道,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若是你再这么勒着,我就死了,极度缺氧得脑子竟然涌起了一丝丝困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渐渐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艰难的抬起了酸涩的眼皮,努力回想了一下,记起自己仿佛有个不太体面的名字叫-小缺。除此之外,却什么多余的记忆都没有。
“小缺,你醒了!”昏迷前那个聒噪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声音永远带着一丝软弱的哭腔。
“小缺!”孩子厌恶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么恶俗又低能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她的。
孩子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衣服灰白而破旧。虽没有任何装饰。头发却是打理的整洁,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比孩子想象中的年轻了许多。虽然满面泪痕,形容憔悴,却掩不住一张芙蓉玉面,让人不住心生怜惜。
此时,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十余岁的黝黑少年,双手笨拙的捧着一个灰扑扑的碗,又脏又破,制作工艺也着实令人发指。孩子有些茫然,自己为什么能看出一个碗的制作工艺。
“小缺,让哥哥先喂你吃饭,娘来补你的衣裳。”妇人忙从床边让开,手里拿起针线,坐在一边补一件破旧的衣裳,
“妹妹喝粥”,少年憨憨的笑着走向孩子,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灵米,向孩子的嘴递了过去。碗虽然破,但是里面却隐隐传来一丝丝夹杂着灵力的清香。
灵米,孩子在心中默念道,最劣质的灵米,应该是普通米和灵米混杂的,这么低等的米,难以下咽,但是身体很疼,仍然无法动弹,只能微微扭头,避开了少年喂过来的汤勺。
孩子头扭的突然,少年一时没来得及收手,一勺热乎乎的米汤全都泼在了孩子脸上,脸颊被烫的有些火辣辣得疼,一股烦意从孩子心底窜出,冷冷的看向了少年,这一家人莫不是自己得仇人。
“你这孩子,笨手笨脚。”妇人慌忙上前,准备用布去擦孩子的脸。
少年吞了一口口水,将碗放在床边,抢在妇人之前,将孩子脸上的那些粥小心的刮在了手心,小心翼翼的捧着,放到了自己嘴里。
妇人似乎有些心酸,口气放缓了,一边擦着孩子脸上剩下的粥渍,一边道“阿宝,妹妹要补身体,委屈你了,等赚了钱,一定给你买灵米吃。”
少年憨憨的咧着大白牙笑了起来,道“娘和妹妹好好的,我心里就高兴。”
孩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着实无法理解这群蝼蚁连饭都吃不上,高兴个什么劲儿。不过她也没有继续拒绝妇人把她的脸擦干净,有人伺候还是不错的。瞅了瞅那碗低贱的米粥,能补一下身子也算是那碗粥的功德了吧。
妇人眼见孩子似乎对米粥有兴趣,激动的涕泪横流,一会儿功夫就将一大碗粥全都给孩子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