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赛焰嗓门儿一抬。
“一家老小吃喝穿戴，哪样不要钱？咱家现在除了种地，还有啥进项？”
“你去厨房里瞅瞅那盐罐儿，是不是打算吃完那点儿，家里以后就不用买盐了？”
“豆腐不够你吃的，还想吃鸡？你这胃口比地主老爷还大呢？”
“平时买块豆腐，还没上桌就被抠着吃完了。现在怎么着？看不上豆腐了？不吃别吃，以后不买了，老娘还能省两钱儿呢！”
被老娘喷得无言以对，夏陌连声道歉。
“娘哎，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多嘴。”
一边忏悔，一边骂自己嘴欠。真是枪打出头鸟。
江赛焰发了顿火，心里舒畅多了。
生了那么多儿子，全都在地里刨食儿，这么一大家子，光靠种地，一年下来，兜里都落不了几个铜板儿。更别提，家里还有读书人。
江赛焰想不明白，怎么家里这么多进过学堂的，就没个能读出声响的？难不成是因为脑子不行？
再看这臭小子，虽然没什么能耐，却生了个好闺女。有虎丫在，家里赚些银钱，日子也能好过点儿。
没人再提野鸡的事儿，夏陌筷子下的飞快。
没有肉吃，吃块豆腐也挺好的。
“老二，吃过饭就去河边把你衣服洗了。衣服都在外头扔了几天了？再不洗就该发霉了。”
饭后，夏陌抱着木盆往河边走。
就几块麻料衣服，搁几天能怎么了？
还发霉，又不是皮子，发什么霉？
家里明明有水井，还让他出外头洗。他一大老爷们儿，让人看见在河边洗衣服，腰杆子还直的起来吗？
“夏二，这是去哪儿啊？”
张家的小子一出门，就看见夏陌抱着个木盆。
“不去哪儿，出来走走！”
夏陌将盆子往身上一扣，露了个盆底给对面的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
身后的张小子摸了摸脑门。夏陌这小子怎么回事，抱着个盆子出来遛弯儿？
夏天的中午，太阳正毒。农家人吃了饭，一般都会在床上小睡一会儿。
夏陌挑这个时候出来，为的，就是不让人看见他这个洗衣的“妇男”！
将木盆放在地上，夏陌一头栽进了河里。
“真凉快！”夏陌泡了会儿从水里钻了出来。
用木盆打了一盆水，夏陌将皂角往里一放，衣服一扔，搓了两下就不管了。
“先泡会儿，待会儿再洗！”
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干了，夏陌走到河边的树旁坐下。
树上的蝉鸣声不停地响起，夏陌捡起块石头抛了上去。
“真烦！”
夏陌眼睛一眯，昏昏入睡。
“爹，醒醒！”
挤了挤眼睛，夏陌睁开眼。
“闺女，你咋来了？”
“出来找你！”
洗个衣服，洗了一个时辰。她还以为人让水冲走了，所以才来河边看看。
夏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脖子有些疼，可能是扭着了。
“你出来的时候，搓衣板都没有带，奶奶让我给你带过来了。”
夏陌接过搓衣板，把盆里的衣服往出一捞，往石头上一甩，“砰”、“砰”地敲了起来。
“爹，搓衣板不是这么用的！”
“我知道，搓嘛！等我敲完了再搓！”
等夏陌觉得敲着差不多了，将手里的搓衣板放下。
“不用搓，光用敲的，咱就能把脏东西全部敲没了。”
夏陌将衣服拿起，展开一看。
“靠，怎么会有这么大个破洞？”
衣服上，夏陌的脸从破洞口露了出来。
“爹，衣服敲坏了！”
五件衣服，夏陌敲坏了三件。他将衣服过了遍水，扔进了盆里。
“看来我不是洗衣服的料啊！”
夏陌抱着木盆回去，将洗过的几件衣服晾在了院子里。
“夏陌，你给我出来。”
夏御扛着锄头正准备下地，就看见了院子里晾着的“破衣”。
“这怎么回事儿？”他指着破衣发问。
“如您所见，破了！”夏陌回答的颇为……理直气壮。
“你还有脸说，让你洗个衣服。你给我洗成这样？”
夏御发现，这儿子生来就是为了克他的。
一天不惹他生气，这小子就一天皮痒痒。
“我这不是新手嘛！第一次洗衣服，能洗成这个样子，已经够不错的了。”
五件衣服，只洗坏了三件，夏陌觉得成果十分可人。
“这叫不错？五件破三件，你还有理了？”
“不是还有两件好着呢吗？破了的拿去让娘补上一补，完了我照穿。”
他们家的衣服，就没几件是不破洞的。夏陌觉着再破上一点，也没有多大关系。
“这么大的洞？你说怎么补？”
穿出去让人见了，以为他夏御苛待孩子呢！这衣服，即便补好了，穿出去也是会被人指点的。
“补不了就不穿了，您先前不是说做抹布吗？拿去用好了。”
“你个臭小子，没衣服你穿啥？”
夏陌靠在门板上，盯着夏御身上的衣服瞧。
“爹，你不是有两件压箱底的衣服吗？反正你也不穿，不如拿出来给我穿。”
好衣服，就应该穿在身上。压在箱子里见不着光，这不是糟蹋东西吗？万一发霉了怎么办？
“你想都别想！”夏御扛着锄头气呼呼地走了。
他就那么两件好衣服，臭小子还惦记他的。怎么不见他把衣服拿给他穿？
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现在还想霸占他的衣服，真是个不孝儿。
下午的时候，隔壁的清花婶子过来串门。江赛焰抱了簸箕坐在门槛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家老二今天不在啊？”瞧着院里安静的样子，似乎孩子们都出去了。
“吃完饭就没瞧见了，估计又去哪儿转悠了。”
“夏陌都二十多了，你没打算给他娶房媳妇儿？”
“老二娃都有了，哪有人看得上他？再说，他那媳妇儿说不准还回来呢！”
“你问这个干嘛？”这清花婶子，看着也不像是关心自家老二的人。
“呵呵，这不是有人拜托我，来上你这儿探探口风吗！”清花婶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