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姜琳老是在家唉声叹气,总是在顾启昌面前哭丧着一张脸,弄得老顾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嘛,儿子失恋了心情不好的确是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可是年轻人的感情世界哪是他们老两口能参和进去的。
正说着呢,顾子期就一边穿外套一边从楼上下楼来,很明显地瞧见他们俩老的立马住了嘴,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唇角轻轻动了动,“背后议论人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啊。”
姜琳撇撇嘴,看了他一眼,“早饭吃了再走吧。”
顾子期上前去抱了抱姜琳,亲昵的跟她贴了贴脸,笑着说,“不了,早上有个重要会议,我得赶紧回公司。”工作!工作!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停止一切一切紊乱的思绪。
说完,又走过去抱了抱顾启昌,“老爸也得安抚一下。”嘿嘿笑着,刻意轻松的姿势表情让两老人更是揪心。
“先走了啊,晚上别等我了,我可能回来得比较晚。”今天他生日,一帮朋友提前约好给他庆祝。
姜琳一皱眉,还想说点什么,顾子期握着她的手很快打断了她,“知道了,蛋糕呢,我一定会回来吃的,你们的礼物呢,我也会回来拿,嘿嘿嘿……”
顾启昌拍着妻子的肩膀,一起在门口目送顾子期开着车子离开,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他们知道,子期不好受,没有那个女人的生活,很难。
“老顾,你说那个女人,怎么那么狠心哪?子期那么爱她,她怎么就狠得下心丢下他?”转身,姜琳抹了一把泪,心里轻轻地叹着气。
顾启昌笑了笑,“哎,我说啊,咱们儿子也确实该吃点苦头。”
姜琳一听,抬头瞪他,“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子期他都这样了你还说这风凉话,顾启昌我告诉你,你要再这样说,我、我跟你没完。”每个当妈的都护着自己儿子,容不得他受一丁点的伤害。
“瞧你,急个什么劲儿?难道我说错了吗?这分明是子期那臭小子负人家在先,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非谁不可的,人家陈小姐可是有深度的女孩子,她才不愿意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你想啊,子期就那样把她套在身边那么多年啊,给过她名分吗?给过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自尊了吗?再说了,子期也没有明确的许给别人一个未来,琳琳我问问你,要是你,你愿意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一席话,说得姜琳哑口无言,最后只是垂下脑袋一个劲儿地叹气,“子期真是糊涂啊,糊涂……”
顾启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慰她,可她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抬头看她,许久,才说出一句话,“老顾,我们、我们可是负了苏悦一辈子啊……”
顾启昌怔了怔,手慢慢从她背上滑下来。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心里一直都隐隐作痛,同样作为女人,我难能不知道她的伤她的痛呢?我知道她爱你,尽管你跟我结了婚有了子期,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你,有时候我都在想,若不是当年我父母的咄咄逼人,现在苏悦她就不会一个人生活了。”苏悦的寂寞和隐忍,她又怎么不明白呢,那么年轻一个女人啊,就那样远远地守候着这个早已有了妻子的男人,她的一生,何其孤独。
“琳琳,其实,这些年最难的,是你。”顾启昌握住她的手,早已洗尽铅华的眸子里闪耀着明亮的光芒,他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围绕,尽管已是年过半百,他还是能让面前的女人如此动心,不亚于当年的第一次见面。
顾启昌是了解姜琳的,这么多年一来,对着子睿对着苏悦,她的心里就没有一天舒坦过,那么愧疚那么亏欠,她的生活如何安稳?
当时顾人城人在高位,顾启昌又创办了顾氏,那样敏感那样惹人注目的身份地位,一年到头真的很难得去探望苏悦一次。姜琳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解他的情深意重,于是常常一个人去福州看望苏悦去陪她聊天逛街。她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不仅能跟她成为朋友,还能打开她的心结让她坦然面对所有的一切。有时候顾启昌是很佩服自己的妻子的,虽然她没有苏悦那般温柔动人温顺如玉,但是她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确是一般人所不能比拟的。
就连那么张狂那么桀骜不驯的顾子睿,对待这个让自己母亲孤独终老的女人,也是相当尊重。他也明白,身处这样的环境,真的有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顾启昌把妻子拥入怀中,闭上眼睛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你肯定,一直都以为我没有爱过你吧?”顿了顿,又说,“其实,是有的。”
姜琳泪流满面,紧紧抱着他,嘴里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老不正经的,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
闻言,顾启昌哈哈大笑。其实想要做到云淡风轻,又有何难?
晚上从外面回来已经很晚了,父母却一直在客厅等他,为了给他过三十三岁的生日,为了亲手给他递上礼物,为了亲口跟他说一句,子期,生日快乐。
他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不。
以前,和陈嫣在一起的时候,他和童雅珂约完会一定会去她那里,吃她特意学做的寿面。那碗面,味道不怎么好,可他却万般喜欢。
人总是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那时不管陈嫣为他做多少好吃的,他都敷衍了事的尝过便完事,丝毫不会理会她有花多少心思多少时间。陈嫣爱他他不是不知道,好几次沉迷在她温热的体温里他都快要迷乱快要灵魂失陷,可是最终却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他记得,那天陈嫣是如何冷冷地笑着说那句话的。
顾子期说她的个性跟他很像,可她却说她不屑,她不屑与他相似。
她说,顾子期,你听好了,从今以后她陈嫣跟他一点关系都不再有。她说,她不要他了,她不想挣扎了,顾子期,这一次,我真的要离开他了。
时隔多日,记忆犹新,每每想起一次,心如刀绞。
陈嫣,倘若我告诉你,其实早在慕尼黑的时候我心里的天平就已倾向你了,你会怎么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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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雅珂从郝韵文那里听说了一些顾子期的近况,鉴于立场有些尴尬,她也没有过多的去关心他,只是偶尔跟顾子睿唠嗑的时候有跟他提过。
她告诉子睿让他没事的时候偶尔去看看子期,感情那么好的两兄弟总能相互给予一些鼓励和支持。
可是顾子睿那个家伙,不但不去,还唧唧歪歪说一大堆歪理,什么男人的感情没有你们女人想的那么脆弱啦,什么她让他做的那么些无聊又庸俗啦,等等等等,气得她直翻白眼。
不过那个人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知道,他有背着她偷偷的去找过子期几次。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死要面子,她就不明白了,让他承认自己对一个人的关心有那么难么?
她突然想起那天乔昱对她说的一番话,她说,子睿这个人,他属于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而他心里对别人的关心真的要用心的才能体会得到。
那天她去商场给顾子睿买东西,在楼下的婴儿用品店碰到了乔昱。当时她很惊讶,但是一转念又不自觉地开心起来,她都要做妈妈了。
“真好,乔昱我可真羡慕你。”童雅珂一激动,亲昵的姿态又显露了出来,拉着乔昱的手有些乐过头了,“应该还只有两个月左右吧?”她看了看她的肚子,没有太明显地凸出来。
乔昱一愣,心里想着,童雅珂我们好像不太熟吧,说起来还算得上情敌呢。可是童雅珂那种女的,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乔昱笑着点点头,“嗯,七个星期。”
童雅珂高兴起来就有些眉飞色舞了,“哇,那么早你就来给宝宝买衣服了?呵呵,你真是心切呀。”
“是啊,我都快三十岁了,当然是很想要个孩子了。”乔昱也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喜悦。
想了想,一转念,“对了,你跟子睿现在怎么样了?”其实,她现在对与顾子睿,就像自己,甚至有些自以为是的把他当成了亲人。
童雅珂抿嘴一笑,有些害臊,“哦,我们、我们就那样啊。”小女人,一脸的傻笑早已把她的甜蜜公诸于众了。
乔昱笑了笑,这对怨偶总算是有了好的结果,真所谓是众望所归。
“雅珂。”以前她都是连名带姓称呼她,如今只叫这两个字,说实话,她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小尴尬。
倒是童雅珂,她没察觉出什么不妥,于是睁大眼睛望着她,“嗯?”
乔昱站得离她很近,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微笑着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输在了哪里?”不是因为还爱着他,也不是因为不甘心,她只是,真真的想要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