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家的关系有些复杂,顾子期和顾子睿不是同一个母亲,姜琳是顾启昌的原配妻子,结婚后生下了顾子期。
而顾子睿的妈妈苏悦,是一名外科医生,听说是早在姜琳之前认识顾启昌的。他们曾经深深地相爱,只是后来她出国深造就与顾启昌分开了,等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结了婚,但是她仍旧私下与顾启昌来往,最后生了顾子睿。苏悦一直生活在福州,而顾家老爷子对顾子睿的疼爱则让她很放心把儿子留在顾家。
顾子睿从小性格就很叛逆,每次去同安都会调皮捣蛋搞得军委大院的人鸡飞狗跳,众人敢怒不敢言。
但是那家伙自小就异常地机灵勇敢,深得顾老爷子的宠爱。他认定了这小子是当军人的料,于是从小到大都给他灌输上军校当军人的理念。所以顾子睿那骨子里一直流着军人的血那也就顺理成章了。
“好啊好啊,哈哈哈,小丫头可不能言而无信哦。”听童雅珂许诺要常来探望他,顾爷爷心情大好,气壮山河地笑起来,一屋子人也就跟着乐开了。
“爷爷,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众人齐齐往那儿看过去,一时间屋子里异常安静。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疲惫,脸上的皮肤是黝黑色的,浅绿色的衬衫套着军裤和短靴,就那样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热闹的一切。
是他。
顾子睿,他回来了。
那一刻童雅珂那小小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静止了流动一样,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根本不敢看他,把头埋到低得不能再低,心里一个劲地叫骂着,怎么那么倒霉偏偏在他回来这天跑来见爷爷?早知道早上出门就该多烧几支高香。
“小兔崽子,你可算回来了。”显而易见,能见到顾子睿,最开心的就是爷爷。
“子睿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顾启昌扶了下眼镜望着他,心想这小子怎么还那么没长进。
“回来再说也一样。”语气跟刚才一样,不疾不徐不温不火。
“快过来让爷爷看看长壮了没有,哈哈哈。”老爷子向他招招手。
顾子睿从裤袋里拿出手,站直身子慢慢走到爷爷身边,经过顾子期和童雅珂身边的时候眼睛都没有斜一下,完全就当他们是不存在的。
“臭小子,你这一走就是五年,可让我担心啊!”冷不防的,老爷子一拳挥向顾子睿的胸口,还没站稳就疼得他张大嘴把想叫又叫不出来,心想你这老家伙还真下得了手。
正低着头的童雅珂听到那重重的一拳落在顾子睿的胸口,倒抽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正好与他对视。
本来她还有些不知所措,谁料顾子睿竟像不认识她一样转过头去望着爷爷。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啃咬了一下,微疼。
“快坐下吃饭吧,子睿肯定是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吧,快快快,拿凳子过来。”姜琳呼唤佣人过来伺候,对顾子睿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啧啧啧,阿姨还跟以前一样关心我啊。”顾子睿这话,显然是在讽刺姜琳,非要整得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才乐意。
“赶紧坐下,怎么话那么多。”顾启昌把佣人拿过来的凳子给他安好,示意他坐下。
从进门到坐到饭桌前,顾子睿自始至终没有跟童雅珂和顾子期打过一句招呼。
“下个月你哥哥就要跟你嫂子订婚了。”
刚夹好菜要往嘴里送,顾启昌就对顾子睿说了这句话,于是筷子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好几秒。
自从顾子睿回来之后,除了爷爷偶尔想起说几句什么之外,屋子里显得有些沉静。
虽说吃饭的时候要埋头苦干尽量少说话,但是这样的气氛也太过诡异了吧。
童雅珂伸筷子出去夹排骨,刚碰到就被人抢了先。
实在是纳闷,这个顾子睿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啊,心里一不爽就要让她难堪,吃个东西也不给她痛快。
罢了罢了,惹不起我躲得起,于是再去夹别的。
看来他是存心不让她好过了,她的筷子每碰一样东西他都会去抢,看得桌上的人都有些郁闷了,童雅珂干脆收手端起杯子喝茶。
你总不会过来跟我抢茶杯吧?她心里默默地想着。
哪知道顾子睿潇洒地仍开筷子,站起身绕过爷爷走到了对面的童雅珂身边。
他要干嘛他要干嘛?吓得童雅珂大气不敢出,闭着眼睛都快憋死在那里了。
顾子睿慢慢弯下腰,凑到她耳朵面前轻声地说,“这就是我嫂子吧,长得还人模狗样的呢。”说完直起身子嘿嘿一笑,拍拍顾子期的肩膀,“子期你的品位跟我差不多啊。”
“子睿,好生说话!”顾启昌见他那放肆的样儿不由得眉头紧皱。
“滚回自己的位子去。”爷爷见那家伙有点过分了,也冷不丁地扔出一句话。
打小爷爷就是顾子睿最尊重的人,只要是他开了口,再怎么不乐意顾子睿都得照办。
顾子期看得出童雅珂很难受很尴尬,于是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是啊,该面对的怎么着都得面对。
“饭桌上就好好吃饭,不该说的全给我吞回肚里去。”眼见爷爷有点动怒了,大家全都乖乖地低下头使尽扒饭。
这顿饭吃得那是一个难受,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离开同安送童雅珂回家的路上,顾子期一直没有跟她说话,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或许今天我真不该去看爷爷。”童雅珂叹了口气。
“如果仅仅是为了避开子睿而不去看爷爷,那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呢?”顾子期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的雅珂可不是这样的人。”
“子期,你真那么爱我?”仰头望着顾子期,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可那双眼睛里的清澈透明从未消失过,不由得惹人怜爱。
“你说呢?”他的确爱她,至少对他而言,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想要保护的女人。
那晚除了顾子睿,所有人都没有留在大院,谁心里都清楚,他是顾家老爷子的心头肉。
“子睿,心里难受?”爷爷坐在床上享受着孙子非专业的按摩。
“爷爷……”他不想说这些烦心事儿,只想好好给爷爷捏一捏。
“哈哈,你小子心里想什么你。爷爷我一清二楚。”说完还扭头看了他一眼,讪讪一笑,“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想法?”
“得了吧,有您这么挖苦我的吗?”火气一冲,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一倍,疼得老爷子哇哇乱叫。
“你这混球趁机报复你爷爷呐?”
“爷爷。”顾子睿在爷爷身边坐下,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一双眼睛突然就那么暗无光泽。
“乖孙子,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既然现在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你也就别再转牛角尖了。”握着顾子睿的手拍了拍,接着说,“子期可是你的亲哥哥。”
“爷爷,我想调回南京军区厦门野战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