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随着一声充满了绝望，愤怒到极致的低吼，一个高高的身穿棉睡衣脚穿棉拖鞋的大男孩被粗暴地推了出来，同时被扔出的还有他的一件长款的棉羽绒服。紧接着“咣当”一声，厚硬结实的木门被狠狠地摔上了，紧紧地。楼道里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又灭掉，浓浓的黑暗瞬时包围了他。已是高三学生的张栋自然不再害怕这一时的黑暗。也许是早已习惯了这情景的上演。他已记不清这是他多少次因玩网游而被赶出家门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恐惧得忍不住地大喊大叫，惹来周围四邻八舍的抱怨，于是向他关着的家门很快地就敞开了，然而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训也毫不留情地挨上了，那份难以想象的疼痛不但是肉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伤害都使得他没齿难忘，只有在他的游戏中，一次次快乐的冲杀里，一次次获得胜利的骄傲里，似乎都得到了缓解，甚至完全地忘却。因此无论父母怎样得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他依然如故，我行我素，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但他也不想再受到那所谓爱的伤害。于是他改变了战略战术，斗智斗勇。那就是千方百计地在玩游的时候不让父母发现，一旦不小心被发现了，被无情粗暴地请出了家门，哪怕是在很深很沉的夜里，即使他从小就怕黑，他也决不会再大喊大叫，他只是咬着牙竭尽全力地忍耐着，等着他们的气消，开恩。当然是每一回都是他旗开得胜，安然无恙地回归。最先妥协的总是疼他爱他的妈妈，可惜心软好说话的老妈在家里大多时候说了不算，每一次都要等到消了气的老爸“熟”睡以后，老妈才敢一边絮叨着他怎么怎么不该玩游戏，一遍遍地叮嘱着他第二天后一定向向他的爸爸老实认错，许下承诺，一边麻利地给他打开了家门，习惯地伺候着他洗漱睡觉。每一次，他总是这耳朵听着，那耳朵冒着，没有一次觉得醒悟愧疚，自然第二日，也不会在老***（老爸）面前许诺什么。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做为生活在这个电子横飞的时代里的年轻达人，还有谁没有疯狂地玩过游戏，更何况除了学习，没有什么特好的他呢！离了游戏，他的人生得少了多少快乐。
这个时候，小区的楼家住户的最后一盏灯光也不知在何时熄灭了，夜，已开始了沉睡。
按照惯例，张栋在他的家门外老老实实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老爸如常的迅速地熟睡，仁慈的老妈尽快地给他开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站得腿脚都感觉到了酸疼麻木，于是他就蹲下来歇歇，歇息一阵子，再站起来，站久了就再蹲如此反复，折腾得全身都散了架似的没有一丝力气，他多么想尽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地睡上一大觉。凭直觉，早已过了老爸消气的时间了，而眼前的门却仍旧紧紧地关闭着。他贴耳细听，也听不到里边一丝的动静。难道这一次他失算了吗？连素来以他为先的老妈也站到老***那边去了吗？难道他们要同仇敌忾地对付他了吗？沉着冷静的他不禁有些着慌了，“咳咳”他故意地大声咳嗽，狠狠地跺着脚，楼道的感应灯都被惊得亮了数次，然而紧闭的家门依旧如故。无计可施的他彻底失望了，看来今夜他们是铁了心地弃之如敝屐了。
沉睡的夜也快醒了吧，张栋不敢想像天大亮时，楼上所熟悉他的人在看到他的狼狈模样时的眼神，怜惜，是嘲笑，还是鄙夷，反正都是让他颜面扫地的目光。他不能再呆在家门口了。
张栋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慢慢地摸着黑下了楼。幸好小区门口锁着的两扇大铁门之间还能容人进出。
街上空无一人，就连流浪猫儿狗儿都没有，甚至街边上的老法梧桐棵棵都入了梦，枝条上挂着的已枯萎了却迟迟不肯落下来的数片叶子也纹丝不动，除了头顶上送下来的昏黄灯光还有点暖意，到处都是清冷清冷的静，二月的夜，依旧有着让人发怵的寒。
长这么大的张栋一直过着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的两点一线式的简单生活。即使在假期里，他也是一天到晚地宅在家里，除了应付应付作业就是撒了欢地打游戏。在这所小城里，除了家和学校算得上他熟门熟路的地方，其它的都是让他感到陌生而会迷路的地方。他不知道身无分文的自己在这样的深夜里该到哪里去，只是那么茫然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拖着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他感觉双脚累了，麻麻得有些疼，眼睛也积满了困意，重重的眼皮睁不开。他好想往回走，回到自己暖和的房间里，舒服地躺在他自己的床上，狠狠地睡一觉。他多么希望上帝能够发发慈悲，让自己的爸爸妈妈立刻出现在他眼前，心平气和，和蔼可亲地对他说：“儿子，回家吧，都过去了。”他一定会诚恳地向他们承认错误，并心甘情愿地做出高考前不再打游戏的保证。然空空如也的现实，都在告诉他这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一份奢望。他的父母已经完全放弃他了，不再给他回头的机会了，他记起今夜暴怒得几近发疯的老爸，那架势仿佛他不再是他的儿子，而是来讨债的仇家。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似乎这夜越发得冷了。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谁比自己更可怜的人了。倘若他知道，他再多等那么几分钟的话，坚持不下去的父母还是会为他打开家门，像原来一样无耐地妥协，他一定不会离开家门半步，现在也一定不会有如此绝望的想法。只不过，今日他等待的时间比平日里多加了半个时。其实，等待对于门外的他是份煎熬，可对于门里的父母更是一份过犹不及的折磨。他们不知道这次妥协了，下次是否还要这样上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张栋的爸爸面对着如此执迷不悟的儿子，他流泪了，无声地。好几次他都是硬着心肠阻挡了要去开门的老婆，直到熬到他们说好的时间点，他才无耐地示意老婆去给开门。然而家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这小子真地走了吗？”已躺下但根本没睡的张栋爸猛地坐起来，虽说有些将信将疑。“这可怎么着，这大半夜的，他能到哪里去？”张栋妈急了，慌了，忍不住地埋怨着“我说不要再管了，你偏不听，结果呢！要是出个好歹，你就等着后悔吧”。
“还怨我，还不都是你平日里惯的，我这么做图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好。眼看着再不管，他就废了，难道你想养一个废了的儿子？，关键就是揍得轻。”张栋爸一边急忙地穿衣，一边气恼地嚷嚷。而张栋妈早已慌慌忙忙地下楼找去了。
看着外面一条条四通八达的街道，他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两个人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找，他们多么希望无处可去的儿子只会在家的附近徘徊，等着他们来找，但是他们在附近来回寻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张栋的影子。
“回去吧，他什么也没带，能到哪里去，说不上猫哪儿眼看咱着急哩。”张栋爸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要不还是报警吧”张栋妈联想起最近看到一些不好的新闻，什么十三男孩，因父母不让玩手机而跳楼自杀，还有什么十六岁少女，因玩手机，父亲说了她几句，她一气之下而投江而死。她越想心越发觉得忐忑不安。
“别胡说八道啦，报了警，还不弄得满城风雨的，你儿子又像我一样的好面子，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上学了？”
张栋爸一口拒绝，“真是小题大做了。我看还是回家等着吧，他走累了也就回来了。反正明天又是大礼拜，不上学的。”
是的，一直朝前走着的张栋已是很累很累了。忽然他发现在街的对过有一家霓虹灯不断闪烁着的网吧——《春天网吧》，那里边可是过夜的好地方，既暖和，又有的玩，虽然张栋从来没有去过网吧，在他老爸的高压严酷政策下，他从来没有去过网吧，只是在学校里从同学口中绘声绘色的显摆上，网吧时玩游戏的天堂。如今没人管的他正好去纵情地体验一把。
然而他的欣喜有些过早，还未等到若狂的时候，他就猛地记起自己面临一无所有的现实。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正当他犹豫着还要不要横穿马路，走过去的时候，从网吧里边走出一位“救苦救难”的红衣天使，向着他翩翩而来。虽说他和她还隔着一街宽的距离，还有昏暗的灯光阻挡，加上自己六百多度的近视，他全然看不清楚她真实的模样，但他凭着感觉她就是他的美丽天使。
美丽的天使似乎就是特意来迎接他的，明显因为他的出现而加快了脚步。近了，近了，四米，三米……张栋忽地感到了紧张，紧张得感到不真实，长这么大，接触的同龄异性中除了君子之交的女同学，还真没有别人，更甭提在这孤单寂寞的深夜里，能遇到这么美丽热情却又如此陌生的女孩，他的心头在狂喜的同时，也禁不住浮想联翩：“究竟是天使，还是妖精？”
“是你吗？你是吧，是……？”热切奔放的天使也许终于记起了少女该有的矜持，在离他大约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她刹住了脚。但这也足以让张栋看清楚她了。她细条个儿，黑直长发，雅致清纯的鸭蛋脸儿，裙式的火红大衣配着过膝长靴，俨然一副大姐大的社会范儿。不知怎的，向来对于着装毫不在意的张栋竟然读出了夸张，故意和别扭。“啊？啊，我……不是，不是。”张栋自然清楚她是认错人了，连忙摇头摆手，同时也为刚才的自我多情感到脸红。
其实，猛地停住脚步的她不是因为矜持，而是在看清了张栋样貌时忽地意识到自己也许招呼错了对象。虽说张栋容颜也算得上俊美，长得仪表堂堂，特别是那双藏在眼镜后的眼眸很是引人注意，不大不小，深沉却又温和，憨憨却又不失灵活，使人瞅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但似乎比起她的男神还是差一大截儿，尤其是再看他那不伦不类的穿着，她无语得只想笑。她相信她的总裁级的男神绝对不会这样邋里邋遢上街的，虽说这时候的街上鲜少有人。她立刻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灿烂和兴奋，唯剩下嘴里满满的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啥，没啥！”已恢复平静的张栋大方地挥了挥手，为了俩人都不再尴尬，他快速地离开了这个最明亮的地方，只留下不知在等着谁的李佳。
望着张栋渐行渐远的背影，李佳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发烫的脸颊慢慢地冷却下来。她刚要转身回到网吧去，就和不知何时杵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撞了个满怀，顿时一股腥浊却怪得无法想象的气味直冲她的鼻息而来，令人晕头恶心。李佳慌忙后退了几步，躲开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且有些猥琐得很有“味”道的陌生大叔。“公主（李佳的微信）公主我，我，白马王子！”那“味”大叔急急地介绍着自己，他不但清楚地报出了他自己的微信名，而且同时还说出了她的，声音似乎很熟悉，面孔却很陌生“不是你约我在这家网吧门口见面的吗？”
欧，MYGOD，难道眼前这个老男人就是那个懂她爱她，视她为生命的全部的男神吗？曾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必须要和他聊上一会，听着他带着柔情的甜言蜜语，才能够慢慢地安然入睡。每当她欣赏起他发给她的那些有滋有味的生活照的时候，她的心海里总是禁不住荡漾起一圈圈幸福和甜蜜的浪波。这难道就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决定要和他浪迹天涯的白马王子吗？怎么会，怎么可能呢？她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续的熬夜使眼睛出现了问题。此时的她倒是宁愿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也不愿意相信摆在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一个年龄和她爸爸小不了多少的中年大叔怎么能是自己欣赏崇拜的男神呢？不行！绝对不行！她意识到自己是上当了，受骗了。
“不，不不，大叔肯定认错人了”。李佳一边慌慌地地否认，一边急急地后退。
“错不了，微信里你好多的照片我可都留着哩，都聊了一年了，这感情，我哪里会弄错呢，嗯！不信你好好看！”这怪味叔一边得意地朝她晃了晃手机，一边腆着一张老脸向她步步地紧逼。
“你一定是捡了别人的手机，或者盗了别人的微信号。”李佳做着最后的努力。
“哈哈哈……”他有些狂野瘆人地笑起来：“小妮子你太看得起我啦，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哩。”
“好啦，好啦，别给我装傻充愣的了，就是你没错的了，我的小美人！”怪味大叔对李佳的一再否认显得有些气恼和不耐烦了。
“可微信的你真的不是你呀！真的不是你！”李佳一边无力地嗫嚅着一边慌慌地继续往后退去，可已退无可退，后面的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挡住了她的退路。
“呵呵，那可怪怨不得我，谁让你把虚拟的网络当成了真实的生活呢！如果我在网上凭着真实模样出来跟人搭聊，哪个会理彩我？”
“告诉你吧，现在的我可是很抢手的，有好几百个美女网友争着青睐我，你，可是我万里挑一最最钟意的一个哟。”他一边得意忘形地显摆着，一边把他那只肥腻的手伸向了李佳的下巴。李佳嫌弃地快速地把头往旁边一躲闪，使他的手落了空。
“咋的，想反悔不成，耍老子？哼，告诉你没门的！你耍老子还太嫩了点儿，老子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得多。劝你还是识相点，老实地乖乖地跟我走，从此以后我拿你真地当公主一样捧着你，当香娘娘一样贡着你，一起甜甜蜜蜜。若不然，莫怪我无情，对你动粗，你可知道真惹恼了我，我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他恶狠狠地威胁着，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狰狞吓人的凶相，同时两条肥胖粗壮的胳膊重重地打压在李佳俏弱的肩膀上，如同一把无形的铁锁牢固地锁住了她，令她的手脚软得不能动弹，不能挣扎。
想像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等李佳完全明白状况已经晚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摆脱他的纠缠。呼救？街上空无一人，对过的春天网吧倒是满人，但对于那些玩得忘我的“大家”能不能听得见还值得考量；报警？似乎也行不通，为了不让自己的父母能够定位到自己她早早地把手机关了；反抗？她看着眼前这个虽矮胖却粗壮的怪味大叔，她决不是他的对手。
“大叔，我错了，放过我吧，我给你钱！”李佳只能苦苦地哀求。
“钱？我喜欢，人我更喜欢。甭费话了，天这么晚了，老子没空和你叨叨！”他似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他迅速地用单臂环扣牢牢地锁住李佳的脖颈，似拖似夹地把她朝不远处的小面包车弄去。
这时的李佳自是拼了命的反抗挣扎。但力量的悬殊还是让她离面包车越发越近。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断绝望地自问。倘若他还在就好了，不知为啥在这关键的时刻李佳竟想起了仅有一面之缘却已经离去的张栋。
也许是天不该灭她，想起了曹操，曹操就如愿地来到，高高大大的张栋正大踏步地朝她走来。其实，张栋也不知道为何走着走着又往回走了，也许是他还惦记着网吧门口的明亮，或者是下意识里只想看看她还在不在。果然她还在，看她被挟持的模样似乎是遇到了大麻烦。
“你放开她！”他冲过来大声地喝斥道。
“哥，咳哥咳——”。正努力挣扎的李佳抬眼看到了张栋如同见了大救星，边咳边大声地喊了起来。同时李佳的手脚也似乎因张栋的到来而解了咒语，有了更大的力气。她竟轻易地挣脱了这怪味大叔牢牢的圈固，犹如一只离弦之箭唰地冲到张栋身后，怯怯地看着一时被张栋震住还没回过神来的“骗子大叔”。
“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想去里边蹲蹲的话，你就给我老实地呆着别动。”张栋大义凛然地逼视着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哥？咋没听你说过？”这怪味大叔将信将疑地咕囔了两句，又睃了几眼满身正气的张栋，思量了几秒钟，虽有些不甘，但还是灰头土脸地匆忙地钻进他那辆破面包车里，一溜烟儿地开走了。
危险已解除，劫后余生而松懈下来的李佳却像个孩子似趴在张栋的后背上“哇”地大哭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哭得张栋的心里也随之酸酸的，但他不知怎么安慰，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哭着。今夜真是静而不静啊！
也许是李佳终于意识到趴在还不相熟的男孩的肩背上如此肆无忌惮地通哭有些不妥，特别是在这么深沉安静的夜里，也许她是哭累了，她慢慢地停止了哭嚎，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张栋那有点宽阔又有点温暖的后背。
“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家在？”这时候出租车是不好打了，路边倒有几辆共享单车，只是张栋没有手机，也不知到她带没带。
回家？她还有家吗？不，她似乎没有了，有也是二宝的家。她既然已经选择放弃，就再也不会回到那个没有她丁点儿位置的家。
“你呢，这大半夜的怎么还在大街上遛弯，看这样子是被父母撵出来的吧”。李佳没有理彩张栋的好意，她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一边反问一边猜测道。
“嗯”。张栋老实地点点头。
“难道你就打算就这样走一夜吗？”
“没办法，出来时啥都没带，手机，钱包，还有身份证，连网吧都去不了。”
“那你敢不敢跟本姑娘走呢，我可是比你富有哟。至少不能让你露宿街头。”
原来在网吧附近还有一个小宾馆。李佳拿她的身份证又开了一间房给张栋。张栋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还有年龄，她竟然比他还小一岁。怪不得他看着她这身比较成熟的打扮感到别扭不得劲。
“谢谢！谢谢”他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听得李佳直皱眉。
“一个有家不想回，一个有家回不去，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而已，不必客气。”李佳不等张栋再说一次谢谢，忙笑着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谢谢！”张栋还是在心里又说了一次。
在这冬春交替的夜里，不知道有多少父母不能安然地入睡，又有多少孩子睡得不很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