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黛玉,贾母忙招手令黛玉过去,“我的儿,怎么昨儿不来?可是家里忙?你家里的那些人太也不成个体统了,看看,小脸儿都尖了。“
黛玉赶在贾母伸手之前行了个礼,便被贾母拉到了怀里。听言,黛玉微微皱了下眉头,却忍住没发作,道:“我也只是帮李姨略管一两样,倒是不忙。我们家里人不多,事儿也少,只是离不得人。”
贾母就如没听到黛玉对李氏的维护一般,依旧慈祥地笑着,道:“今儿是你宝姐姐的生日,我原想着叫你来享受两日。你却是个实诚了孩子,歇息一两日还能误了什么大事。”
黛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事上与贾母纠缠不休,转而说起了别的,“老祖宗,今儿是薛家姐姐的生日,您老是和我说话,岂不让薛家姐姐心中不痛快。”黛玉不想与宝钗喊得那般亲密,又不好却了贾母的意,便只喊一声薛家姐姐,尊重她年纪比自个儿大。
贾母笑道:“你当人人都和你一般?你薛姐姐最是大方和气的,才不会与你一般见识。”说罢,又推黛玉起身,“罢了,我也知道你们是嫌弃我人老,自去与你姊妹们说话。”
黛玉笑着顺着贾母起了,道:“我倒想与老祖宗亲香,只恨我不会说话,没得总叫人生气。今儿是薛家姐姐的好日子,可不敢惹老祖宗生气。”说罢,便走开与三春等人见礼。
因今儿天稍稍好了些,又是薛宝钗的生日,黛玉过来也是客,不好太过随意,也不能强过宝钗去。便选了一身粉嫩的夹袄,下面系一条翠绿的绫裙,只在裙角绣了一只桃花,又选了一件白狐狸里子翠绿缎面的披帛,上面零零散散一簇簇、一朵朵绣着粉嫩的桃花,堪堪围住肩头,宽至半腰,在胸前用两根绸带系住,带子尾端坠着两只白绒球。头上双髻,一面别着一只钗,一颗翠绿的球,下面缀着两朵桃花。耳中桃花小耳钉,这样一装扮,煞是可爱,宝玉瞧见,却是直直盯着不挪眼。黛玉也不去管他,只管和三春等人说话。
有上次的事情,今次见面,史湘云对黛玉一直都是淡淡的。黛玉也不计较,说起来,史湘云与薛宝钗一样,并不是黛玉的直属亲戚,认真细较起来,湘云的父亲是贾敏表哥的堂弟,比起薛宝钗都又要远一层。何况她本就对黛玉不怎么样,实在没必要为其多费心思。
因今儿是宝钗的生日,凡事以她为大,便坐在最上面,迎春反而在下面,便与黛玉挨着了。宝玉本是挨着贾母坐,若是下来,一般坐在后面。为了亲近黛玉,求着迎春换了位置,“林妹妹,十五那一日,我好容易求着老祖宗答应,请你和两位表哥来吃席,怎么不来?”
探春见迎春要下去,忙和惜春挪了下椅子,让迎春坐在前面。
黛玉暗自头疼,难怪一直觉着怪异,贾母怎么会如此不知礼数,原来是为着这位,道:“劳二表哥记挂着,确实是没时间。大哥和二哥过了节十八便要走,要带的行礼,随身跟着的人,每一样都要仔细,色色都要斟酌,怎么不用时间?家里的丫头婆子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我们都没好生过节呢。”
宝玉道:“两位哥哥已经走了?”长吁短叹了一回,又道:“林妹妹,你也不比伤心,自有再见面的时候。我家也是你家,如今,你一人在家也是无趣,家里姊妹也多,不若就在家里住下,我们也能陪着你说话解闷。若是担心姑父不答应,你也不必担心,我去求姑父,再说,还有老祖宗呢。”
迎春也说道:“是啊,林妹妹,若是在家无趣,便来家里住几日。”
黛玉虽感他一片关爱之情,只是他太不懂人情。别人家再好,怎么比得了自家。更何况,他家也并不好。遂摇头拒绝,道:“谢二表哥、二姐姐记挂着,若是有时间,定会来的。大哥二哥是去做有用的事,虽不能再陪我,我却不伤心,只是担心他们只身在外,人年轻,又要管着一方百姓,不知又该吃多少苦头。在家里,说话的人虽少了一些,却也并不孤单,明哥儿于今也会说话了,每日问题花样百出,直闹得人头疼。爹爹现在也得了闲,时常也能与爹爹说说话,更觉着每日更忙了一些。”
宝钗道:“真真林妹妹好福气,两位哥哥是同榜进士,又一同外放为官。虽官职不大,却是一方的父母官,最是能施展抱负的地方。凭两位哥哥的为人,定能造福一方民生,可是功德无量。宝兄弟,你正经也该好生用功读书,来年也能如两位表哥,岂不叫老祖宗高兴?”
宝玉最听不的这些话,只是今儿是宝钗的好日子,贾母等长辈俱在屋内,不好发作,便只作没听见。
见宝玉这个样子,宝钗一时脸上下不来。不过想着贾母在上头,略尴尬阵子,自己缓了过来,依旧与人说笑。
依旧与黛玉说话,“住在家里不好么?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云妹妹都在,我们一起说话解闷不好么?”
宝钗今儿说话倒是中听了一些,虽依旧是奉承话,但尺度很好,语气之中也并不亲昵,反还透着丝丝的疏远。黛玉暗自点了点头,听见宝玉的话,又连连摇头,道:“二表哥,不是不好,只是没有有家不住而住别家的道理,”话说完,又想起这话正射着宝钗,见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觉有些尴尬。遂转了头与迎春说话,不再理会宝玉。
黛玉面色虽平常,心内却是烦死了,恨不能就离了这里。
因说起礼物,黛玉方想起东西还没给宝钗的,扭头看了一眼雪雁,使了个眼色。方扭头看向宝钗,笑道:“薛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知你家里不缺什么,不过是个心意。随意准备了几样小玩艺,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望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