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水溶过来,雪雁忙起身福了福,而后站到黛玉身后。
看见水溶,黛玉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高兴,暗叹了一声,只得把方才的心思丢开。听言,嗔道:“王爷管得可真宽,连我的丫头也教训。”
见黛玉说话时眼中带笑,知她是玩笑话,便也笑道:“我替你们说和,你们好了,却来说我的不是,真真这好人做不得。”
这里服侍的人还没置全,不过是选了几个佃户家里勤恳的媳妇子过来打扫,黛玉有些担心水汐,遂与雪雁说:“我们去寻汐姐姐吧,这里她也不熟,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雪雁见黛玉精神很好,也知她是想走走,便随黛玉出了亭子,一面说:“姑娘也不必担心,有菡萏姐姐跟着呢。”
那面水溶见黛玉出来,便也不进去了,只站在亭子外面等黛玉。二人并肩而行,水溶问道:“我看你这庄子倒不像是为自家建的?”
黛玉笑问道:“何以见得?”
“若只是自家用,何必修那许多的池子?”水溶指着温泉方向。
“你倒是手脚快,什么时候过去的?”
“我骑马,自然比你们快。”
“果然,是我痴了。”说罢,黛玉又扭头看着水溶,正色道:“你说得很对,开始修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这些。后来制图纸的时候,我便想,反正闺阁中的小姐们也没个消遣的地儿,我每日呆在家里也无趣,倒不若把这里利用起来,也好叫那些小姐们有个玩乐的去处。”
水溶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可有和伯父说起?”
“你也知道我爹爹的,我说什么,但凡我提出来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危害到旁人的事,他俱是同意的。这次的事,我一说,他自然也同意,不过却不许我出头。”说到这里,黛玉倒是有些遗憾。从来未做过生意,倒真想尝试一下。
水溶点了点头,扭头看见黛玉的表情,知她心思,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伯父也是为你好,再说,做生意是很累的。”
黛玉忙往一旁让了让,顺手拍掉水溶的手,嘟嚷道:“怎么就不长记性?”又说:“我省得,有什么法子?”
似乎也极乐意看见黛玉怒嗔的模样,水溶也不计较,笑道:“你管着整个林府呢,也不嫌累,还想着做掌柜?”
黛玉撇嘴道:“这怎么能相比,家里的事李姨早捋顺了的,我也一直跟着管家,又都是家里用惯了的老人,没有那起子偷奸耍滑的,我不过是每日点点卯。凡事都已有了章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想起家里嫂子每日忙乱,依旧难保有那些吃酒闹事的,再一想,林海家本就人口简单,家里奴才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确实比自家要省事得多。不禁又想,黛玉这个性子,这一年,可是一点也未变过,真进了王府,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儿。
说着话,二人穿过一片葡萄林,到了一处院子前,寒露估计是守在这里,看见黛玉和水溶过来,忙上前来请安,又说:“郡主去摘桃子了。”
黛玉笑道:“是不是菡萏那小蹄子哄她?虽说这时节也是产桃子的季节,可你们都是知道的,这里天暖,桃子比外面足足早熟了一两个月,哪里还来的桃子。”
寒露也不怕,只是碍着有水溶在,不好太过随意,却也抿着嘴笑,道:“奴婢等人何尝没告诉?只是郡主说:‘说不得树上还有些毛桃子,你们没注意,这会子正好熟的呢。’说着,也不管奴婢等人死命的劝,就去了。奴婢想着,姑娘只怕回头要找郡主,便留在这里等。”
听言,黛玉笑骂道:“既想着我着急,怎么不回去找我?”
水溶看着黛玉与丫头斗嘴,乐得在一旁观看。寒露让黛玉坐,待她回头找水溶时,却见他正坐在屋里喝茶吃点心。恨得牙疼,正要说话,却见水汐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声音压抑着兴奋,“我就说,定然还有桃子的。”果然便看见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绿萼手里捧着东西,正是用帕子包着几个果子。
二人忙招呼她坐下,丫头上了茶来,水汐吃了一口,因兴奋两颊生晕,比往日多了一份艳丽。此刻水汐还未从兴奋中出来,只是炫耀着她的桃子。毛桃子握在年轻女孩子的手里,绿是绿,红是红,白是白。
黛玉忙用帕子包起她手里的桃子,一面吩咐丫头,说:“赶紧去提水来,伺候郡主洗手。”一面又责怪水汐:“看回头不嚷手疼,这桃子的毛摸着软和,却扎手呢。”从未做过粗活的手,还如婴儿一般柔嫩。
听言,水汐倒是无所谓,绿萼变了脸色,道:“方才郡主还用裙子兜了桃子的呢。”
黛玉也顾不得旁的,忙拉了她便往一道门而去,“赶紧去洗个澡。”
绿萼和雪雁忙跟了上去,含俏则说:“姑娘和郡主先去,我和剑兰去拿衣裳。”
好在洗得及时,水汐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
二人出来时,明玉也醒了,想着时辰也不早了,几人便坐车各自回府不提。
贾宝玉的寿宴第二日,便有贾府的婆子过来报说:“老爷宾天了。”那时林海李氏正随侍城外,黛玉接待的。听言,想了半日,方想起是宁国府那位一心修道连爵位都不要了的贾敬仙去了。
说了些节哀等语,打发了那婆子,又请了林伯来商议,制了祭品。贾赦贾政尚可,贾珍贾蓉因是嫡亲的父亲祖父过世,自是请旨回府治丧。林海李氏二人已是知道了,回来见黛玉这事处理得十分好,便任由黛玉安排,一概不过问。
宁国府之事黛玉自也没什么可忙的,一应交给管家处理便好,只是庄子里的那些装饰之物却是马虎不得。细细整理了一些必要的物什,又请了水汐共议。水溶有空时也跟来,话不多,却每每都是提到点子上,为黛玉解了不少为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