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黛玉的话还未说完,水汐脸上的笑意立马化为羞涩,一张小脸便通红。毕竟年纪小,又不是黛玉这种二十一世纪的人,脸皮薄,自是受不住,起身按住黛玉便挠向她腋窝,二人笑闹起来。
十月十三,梅花开得最艳的那一日,李氏亲自到黛玉的房中,遣走所有的丫头仆妇,亲自问了黛玉一个问题——知否中意水溶?黛玉心中一震,虽羞涩,然,还是点头了。就在第二日,长安王府遣了媒婆来提亲,聘礼整整占满了整条街,黛玉与水溶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过了这繁忙又欢喜的一段时日,黛玉才想起,林海怎么会就这么同意把自己嫁给水溶呢,难道不顾祖训么?心中很想问林海,毕竟是个年轻的姑娘家,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满肚子的疑惑,只得压在心里。
黛玉还未从这件事里面走出来,时间便到了十一月。
因莫言任满回京等缺,早起便有小厮回来说中午便能到家。是以,吃了早饭,黛玉便没回院子,与李氏一面说话,一面等侯。
李氏正问着:“你去二门上问问,大爷可到哪里了?”
一语未完,便有丫头进来回说:“大爷大奶奶已到了门前,就要到大门了。”黛玉与李氏喜不自禁,忙起身迎到了大门前。
李氏一人北面坐了,莫言夫妇二人自是与李氏磕了头,方在东面坐下了。黛玉见二人坐下,忙笑着上前福了福身,笑着问好,道:“黛玉见过哥哥,嫂嫂。”
这会子与杨氏面对面,倒正好可以瞧仔细了。只见对面的女子:柳叶眉,眼眸水润,小巧玲珑的鼻子,红唇薄厚适中,肤若凝脂,梳着八宝髻,头上一支飞凤金钗,凤嘴衔着两颗拇指大小的东珠,鬓边一只紫色菊花,身上对襟长褂,系一条紫色撒花长裙。许是被李氏与黛玉盯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微染薄晕,微微低着头。黛玉见其轻轻地拽了莫言的衣袖一下,莫言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那只小手一下,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似在安慰。见其言行,只怕性子是个活泼的。
黛玉话还未完,那女子忙不迭地起身扶住了黛玉,一面说:“妹妹快不要多礼了,”说罢,从手上取下一个翡翠手镯,拉了黛玉的手,与她戴上,一面说:“我也不知妹妹喜欢什么,这镯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是我妈妈小时候打的。原说我再有个妹妹,便姊妹二人一人一个。没想成,我却是我妈的幺女,便多了一个出来。今儿总算是有了个妹妹,便与你一个,也成全了我的心思。”
黛玉也不推辞,笑向莫言道:“大哥可是知道我的,是个不知道客气的人。给我了,便是我的,嫂嫂若是后悔了,可再不能了。”
如今都大了,莫言已成婚,黛玉也定了亲,心里面虽无差别,可在这言行上,却不能再如小时候那般亲密。莫言只是笑道:“三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这性子却是一点子也没变的。”又说:“你嫂子这一路问我,不知给你预备什么,只要你喜欢便好。”
李氏再一旁笑道:“我看再是不错的,你们兄弟两个倒是一样的看法。年前,惊云回来时,两人一见面,这说的第一句话可不也是这句话。”
黛玉的脸微微红了,咬着嘴唇撒娇道:“李姨,今儿嫂嫂刚进门,也不说在嫂嫂面前给我留个体面。”
一语说得众人都笑了,都道:“原来你也要体面啊。”黛玉尴尬地看着李氏,呐呐道:“你们都要体面,怎么我就不要体面了?”众人更是禁不住,便是杨氏初见面的人,也笑趴在桌子上。无形中,竟是放开了许多。
笑过,黛玉不由地有些卖弄,看着莫言问道:“我那庄子如何?”原来莫言昨日便能到的,只是在半路,车辕坏了,误了时辰,好在天黑前也赶了神京郊外,便去了香樟林里歇了一晚。
莫言自是道好,杨氏道:“真是好心思,外面的林子也好,清清淡淡的香味儿,倒比那花香味儿还清雅,难得的是大冬天的,还这么郁郁葱葱的,也惹人爱。那屋子,比咱们平常家里的屋脊都要矮,胜在暖和。屋里的摆设也合我的脾性,简简单单,大大方方,又舒服,又实用,又引了那天然的温泉水来,倒是比我们南面还暖和。原先我还想着,是什么人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后来听你大哥一说,原来是你,真真叫人难以置信。我还只当你哥哥是爱妹成痴,尽说好听的,这一见面,我便知道,这话再无不是的。”
杨氏这话句句夸赞,任是黛玉脸皮厚也禁不住,红了脸,苦着脸,看着杨氏,说道:“嫂子,可没有这样夸人的,叫我再怎么好意思见人。”
杨氏被黛玉的样儿逗乐了,笑道:“我再不说了,可好?不过听说你那闲居屋子可是紧俏,我好容易来一趟京城,赶明儿定是要去逛逛。”
说着话,便有丫头进来回报:“老爷和二爷回来了。”
李氏笑着说:“老爷可有说是直接过这里来,还是请大爷去外书房说话?”
那丫头忙答道:“老爷和二爷是直接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子,便见林海和少云二人,一前一后进来了。莫言忙赶上前去,跪在林海面前:“侄儿给叔父请安。”杨氏跟着也跪了下来,林海忙虚扶了一下,急道:“你这孩子,出去了三年,又成了家,还想着稳重了,怎么倒比先时还急躁了,这地上都是石头,仔细咯着了,文静媳妇,你也赶紧起来,这北方冷,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又训斥跟着的丫头,“还不把你们大奶奶扶起来。”他自己却亲手扶了莫言起来。
莫言夫妇道:“不过就这一会子,哪里就冻着了。”
莫言少云兄弟两个见面,也是感叹不已。二哥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