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淋这么说,见着贾母也不谦虚一下,几人便也不好提贾母上头这话,便顺着林淋的话说了些恭维之语,又拉着林淋说些黛玉有福气等语。
郁嬷嬷替黛玉绞面,李氏便出来了,出贾母以外,各人都站了起来,与李氏道贺。李氏问侯毕,便与林淋说:“今儿劳动你了,回头多喝一杯。”
林淋笑着起身,道:“自个儿的外甥女,说这些个作什么,不过,这酒,一杯哪里够?也不必你劝,我也是要多喝几杯的。”说罢,便与贾母道了得罪,便自进去了。
这外间与里间只是用花格隔开了,外面坐着,也能看见里面。
贾母等人自是拉着李氏说话,“这几年,你服侍玉儿也是极用心的。”
“服侍?”虽恰当,不过,贾母话里似乎有提醒抑或是警告的意思。巾帼方才屋里黛玉的举动,李氏真的已经不在意这些个了。是不是正室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黛玉敬她若母,明哥儿是林海唯一的儿子,林海也无意续弦,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何况,一日为妾,便不能为妻。对于贾母的话,李氏听过,也就罢了,摇了摇头,道:“这是应该的,”说着,听见帘子响动,抬眼一瞧,见是朝阳,用小茶盘端了一碗面进来。知道是与黛玉吃的,看见贾母等人在这,沉着脸,骂道:“亲家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在,怎么只端一碗进来?”
朝阳半蹲着着声行了个礼,一面告罪,一面说:“原没虑着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会来,小厨房里只煮了屋里几个人的份,方才寒露姐姐已吩咐紫儿去大厨房传了,想着姑娘只怕还赶着上妆,便先把姑娘的端过来了。”
李氏这般,贾母心里还是受用的,忙说:“横竖不是外人,这原也是她一心为着主子,玉儿这一天都不得吃点子东西,早上原该吃些。”说着,便让朝阳进去。
朝阳只抬眼看李氏,李氏看了眼屋里,见林淋才梳好头正摆弄着凤冠,点了点头,道:“快进去吧,叫玉儿趁热吃了。”
朝阳才进去,细雨便进来回话,“夫人,早饭已得了,是摆在屋里还是外面?”
虽说客随主便,但这里贾母年纪最长,李氏也不好就做决定,便问贾母的意思:“这里倒是有些挤,外面倒宽敞些,不知老祖宗是什么意思?”
贾母道:“就这么几个人,省得跑来跑去的,就摆在这里吧。”
趁着摆桌子,细雨又与李氏说:“夫人,这会子前面客人也要到了,姑奶奶的意思是请夫人到前面去,”说着,眼角扫了一眼贾府诸人,“亲家老太太太太们便由姑奶奶过来招呼。”
李氏点了点头,“今儿事忙,你们也不必出去,有什么事,只管交待小丫头去办,你们几个只守着姑娘便是。”细雨答应了一声,便去了里间。
见摆好了桌子碗筷,李氏便来让贾母等人,众人推辞一番,也就坐下了,见桌上没有李氏的席位,贾母便说道:“你忙了这么会子,定也没有吃,都是一家子,不用讲那些客套话,留下一起吃点子。”说着,便吩咐丫头搬椅子。
李氏忙拦住,一面说:“多谢老祖宗想着,我却是赶在老祖宗前头了。一早起身,在屋里就着点心喝了碗粥,这会子也不饿,”说罢,又说:“我也不能服侍您老了,前面也得我去安顿,我便先过去招呼,您老随意些。”
听言,贾母却指着凤姐儿说:“我这个孙子媳妇倒也能经些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去做,回头多敬她一杯酒也就是了。”
凤姐儿忙笑道:“就知道老祖宗看不得我闲省,还说今儿过来姑老爷家享受享受,却还是个劳碌命。”显然,这是玩笑话。
李氏笑着说:“琏二奶奶是来做客的,怎么好劳动她?再说了,我们家里客人并不多,管事的也都还顶事,琏二奶奶只管消受便是。”
从昨儿个过来,林海面也没见过,李氏倒是热情,也客气,但总觉着有股疏离,不像与张家那般亲密。贾母自也是能明白的,想起元春的过世,也有些无奈。还要说什么,便见又有丫头进来请李氏,贾母便也不再提旁的,连声催李氏快去。李氏应了一声,又进里间与林淋黛玉说了一声,才扶着青雪的手出去了。
没一会子,月莹便过来了,先给贾母等人请安,便进来看黛玉,黛玉已吃好了,林淋正与黛玉上妆。从镜子里看见月莹进来,忙打招呼:“莹姐姐吃了没?”
月莹笑道:“才和二嫂子吃了过来的。”说着便问林淋。
林淋笑道:“还是你有良心,我为她忙了一早上,也不说问我一声的。”
自沐浴出来,看见屋子各处的大红喜字,便莫名的紧张,整个人如在云端,连面也没吃几口,对于旁的人,旁的事,再是没从心里打过的。听眼,脸便有些发烧,赧然道:“姑妈,是玉儿粗心了,姑妈赶紧先去吃点子,这里不急的。”
林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我与你说笑呢,起身便吃了的。”说罢,又说:“哪里能不急?我与你李姨亲自去皇觉寺替你求的签,今儿卯时正出门才大吉大利。再说了,姑妈可只有这一个机会,自是要把我们家玉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
一面说着,一面给黛玉描眉画目,看着差不多了,菡萏又拿了金冠递给林淋,黛玉看见,忙摆了摆手,急道:“不忙,等到了时辰再戴。”
林淋看了黛玉一眼,有些无奈,又看了一眼花冠,想着这北静郡王倒是极了解黛玉的,做了这么个别致的东西送来。点了点头,扭头看见寒露和银霜捧了衣裳过来,笑道:“你们倒是乖觉,你们也知道她。”说着,便坐到了一旁的罗汉床,看黛玉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