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黛玉心里也是一阵喜悦,犹自不敢相信,再看王爷王妃以及水溶面上的笑容便知没想错,自是高兴。
二人跪下,接过丫头手里的茶,“请老太太喝茶。”太妃自是接了水溶手里的茶,随即交待了几句便叫起。
黛玉暗想李氏与林淋交待的话,高举茶碗过头顶,按着水溶的话,“请老太太喝茶。”太妃并没有为难,接了茶,黛玉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太妃抿了一口,便把茶碗递给了丫头,“溶儿媳妇,既是进了我们家的门,便当以溶儿为重。他是受过苦的孩子,心却是极好的,我看着你也是个好孩子。往后,溶儿身边有你服侍,我也放心。”说罢,便示意身后的嬷嬷拿了一只红木戗金的盒子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早年太上皇赏的,如今我年纪大了,这些东西倒是用不上了,你们年轻,这东西虽老,样式却不显老,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没见着新出的杨氏能越过这一个的,我看着,倒也极合你的品格儿。”
众人都不知是什么物什,那嬷嬷便笑道:“娘娘倒是舍得了,二奶奶赶紧收起来,仔细娘娘反悔。”
水汐拊掌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定是那套白玉首饰,原也配二嫂子。”
听言,黛玉便知定是太妃的心爱之物了,忙摆手,道:“想来定是老太太的心爱之物,黛玉万万不敢收。”
太妃怒道:“给你的你就拿着,不过是个死物,值什么?我一把年纪了,也用不上这个,放着倒是白糟蹋了。”却不是真个生气。
王妃忙笑着解围:“快拿着,老太太这是欢喜了呢,可不敢惹老太太生气。”
黛玉便忙接了,又谢恩:“谢老太太赏。”
言罢,便起身,把盒子递给了含俏,又与王爷王妃敬茶,因昨儿拜堂已得了赏,今儿自是免了。接着便是水洺与韩氏,却是不用跪了,只端了茶便好,自也是有表礼。最后是水汐给水溶与黛玉厮见,黛玉自是备了表礼与水汐。
却说那太妃为何忽地改了性情?却不是因为旁的,一则是左颜得圣上赐婚,已是无望;二则便是水溶黛玉婚期已近,却并未听得有黛玉生病或是旁的什么不好的消息;三则儿子媳妇,便是孙子,也一门心思想着这门婚姻,她又最是疼水溶这个孙子,不好太过,凉了孙子的心;四则娘家也并没旁的更合适的女孩子,便有那年龄相当的,不说远近,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也想着,若是黛玉能破了水溶这克妻的命,以后再扶持一个侧妃也是好的。这么一想,也就歇了为难黛玉的心。
因没见着孙子孙女,王妃便问:“善哥儿和姐儿呢?怎么没过来?”
韩氏忙道:“昨儿个客人多,几个孩子玩得也好,疯得厉害,竟是没顾得上他们兄妹。两个都出了一身的汗,姐儿还好,玩累了便睡了。善哥儿却直闹到了三更将尽才睡,许是又招了风,晚上便有些发热。善哥儿一向壮实些,喂了红糖姜水,早起倒是褪了热。姐儿却是不行,早上便是身上都发烫。我也不敢大意,连善哥儿也不敢抱过来。”说罢,又与黛玉说:“等他们兄妹好了,我再带着他们兄妹过去与你磕头。”
黛玉忙摆手,道:“孩子身子重要,有什么打紧,该我去看他才是。”又说:“孩子病着,可请了大夫,可不敢耽搁了。”
韩氏忙倒:“已经请了大夫,吃了药,正发汗。”
太妃忙问:“可是请的外头的大夫?”
韩氏点了点头,道:“原是要去请太医的,只是常往我们家走的沈太医给娘娘请平安脉去了,我们两个也是等不及,听说这位孙大夫医术极好,尤善儿科,才请了家里来。以孙子媳妇看来,脉息也是好的,方子也开得好,吃了药,姐儿便好多了。”
太妃点了点头,道:“这也罢了,还是请个太医过来再看看才好。”
王妃自是担忧,“很是。”
说着,长安王便吩咐人道:“拿了我的帖子,去请了李太医过来,若说看小儿的病,再没有谁能越过他去的。”
听言,太妃点了点头,也道:“洺儿溶儿小时候,都是他看的病,只是如今他年纪也大了,却不知他有没个好徒弟。”
长安王道:“听说有两个极出色,已是得了他八成的真传,只是缺些磨练。”
见已是去请太医,众人也都放下心,太妃便命传饭,又说:“今儿溶儿媳妇新进门,原是高兴的事,今儿也不必分桌了。”说罢,又与韩氏说:“善哥儿不好,你做妈的想必也没得心思,倒不必在我这立规矩了,先回去照应着,吃了饭,我们再去你那瞧瞧。”
韩氏笑着应,又说:“老太太这般疼着他,为着这心,必定也好得快些儿。”一面又与黛玉说:“今儿就偏劳妹妹了。”说罢,便自去了。
一时丫头们摆好了桌子,太妃自是北面坐了,水洺挨着东面坐了,接着便是水溶和长安王,空了几个位置,便是水汐挨着太妃坐了。王妃坐,黛玉更不可能坐。见丫头们用杏黄色的绸巾包着一把乌木镶银的筷子,黛玉自是忙上前接过,一面便安放起来。
方毕,转身便见王妃捧着羹与太妃进上。黛玉心里一阵难受,也不知是谁人定的这规矩,都做祖母的人了,见着自个儿的婆婆,还得立规矩。余下的,黛玉自是一并拿盘子装了,叫了个丫头端着,一一捧长安王水洺等人。
再上饭时,黛玉就不叫王妃动手了,一并用盘子端了捧与几人。
这一个月,黛玉是新媳妇,按说是不必守规矩的。见太妃不发话,知是想立威,长安王心里暗叹了一声,方道:“今儿蓉儿媳妇才进门,这规矩便不用守罢?再说,家里就这几个人,有丫头们服侍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