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愣,略有些为难,道:“这个,李姨没与你说?那瑾嬷嬷也没与你说?”
黛玉愣了愣,也是,便是瑾嬷嬷不与自个儿说,李氏没理由不与自个儿说吧?细想想,好似李氏是说过的,便是瑾嬷嬷也说过这话,又好像一个也没说起过。那段时日学规矩什么的,心烦气躁,确实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想起那会子做了笔记,便想着要找了出来看看,又想起,书本那些东西,只怕都送到那边府里去了,只能等过了这个月再说了。对着水溶,难免便有些尴尬,干笑道:“那一阵我糊涂得紧,学了些什么,除了今儿用到的,倒是没记住多少,许是李姨说过我给忘了。”
黛玉这般,却惹得水溶一阵大笑,自然也惹得黛玉恼羞成怒,修理了一番了事。
吃过中饭,二人在院子里走了会子,自回房歇息,少不得又有一番痴缠。
第二日一早,黛玉先去太妃房里请了安,便又去了王妃屋里。看见黛玉来,王妃倒是欢喜,留了黛玉说话儿。没多会子,韩氏与水汐也来了,看见黛玉,俱是笑着说:“你来得倒早。”
黛玉忙起身迎了迎,笑道:“我前脚刚进来,你们后脚就到了,不过比你们略早一星半点的,也值得你们说叨。”
说着话,水汐挨着王妃坐了,韩氏与黛玉下面顺次坐了。丫头们上了茶来,并一些点心新鲜的果子,看见一盘子新制的冰糖葫芦,摆在黛玉面前的大多是山楂果的,黛玉却是有些好笑,便看了水汐一眼。水汐看见,笑道:“你也别看我,母妃知道你爱吃这个东西,才特特做了这劳什子出来。”
听言,黛玉心里一暖,道:“多谢母妃四妹妹费心。”
一旁韩氏见黛玉略有些拘谨,忙笑着道:“我就知道母妃是偏疼小儿子的,我自是没得话说,都是一样做媳妇的,怎么母妃也偏疼妹妹呢?看看,看看,一点子小吃食,母妃也记得这般清楚。我就说呢,府里也没人爱吃这劳什子,怎么母妃想起吃这劳什子来,原是为了妹妹。我往日的辛苦,竟是比不得妹妹一个零星儿,这这才进门,便分了母妃一半的心走,长此以往,哪里还有我的立身之地。”
一语未完,几人便笑得不行,茉莉站在王妃后面,拿美人锤锤着肩膀,笑着说道:“大奶奶说这话也不害臊,大奶奶进门这些年,王妃就少疼了?不过一点子吃的,大奶奶就这般拈酸吃醋的,也不怕二奶奶说您小家子气。便是奴婢等人看着,也替您臊得慌。”
王妃笑道:“这话倒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听着这几人说笑,黛玉只管抿着嘴乐,一时不敢插言。听言,韩氏也不怪罪,笑道:“罢罢罢,不过是看着妹妹才进门,太妃欢喜,母妃欢喜,便是四妹妹也只有说好的,我有些发酸罢了,倒叫你说了这些来。我便是小气,也没得这般小气的。妹妹本就得人意儿,不说太妃母妃,便是我见着,也欢喜得很。好在做了我们家里的人,往后便能日日在一起了。”
王妃笑道:“玉儿脸皮薄,又是新媳妇,你多少也收敛一些,吓着了玉儿,别说溶小子不依,便是我,也是不依的。”
韩氏笑着拉了黛玉的手,道:“妹妹别笑话,我自见着你,便欢喜得很,倒是盼着你进门,只是林大人舍不得你,才挨到今年,照我的意思,那一年你及笄便该迎进门。今儿见了你,心里高兴,说话便有些没了顾忌,也是拿你当自家人的意思。”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嫂子说这些作什么,若是大嫂子一味客气,才叫我不自在呢。大嫂子是将我看作一家人,说话才随意些,我再不知事,若是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便是个糊涂人了。”
听言,王妃笑道:“你们两个这般和睦,我便放心了,一家子,就该是这个样子。”
见王妃和气,韩氏似乎也好相与,在几人的说笑下,黛玉也放松了一些。才敢大胆地说起话来,想起善哥儿和姐儿生病的事,自是要问候,“善哥儿和姐儿怎么样?可好些了?”
王妃也问道:“昨日月季过去看了,回来说已经退了热,晚上可有又发热?”
韩氏点了点头,道:“他们兄妹两个,身子一向好,吃了两贴药,便退了热,也没得反复。善哥儿已是大好了,我想着他才好,便没让他去学里,今儿歇息一日,姐儿还不能见风。”
王妃道:“这也罢了,他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也不要太拘着他了,越性让他多歇两日。”说着,又看向黛玉,“听说你有个兄弟,和善哥儿差不多大,叫什么名儿?可也上了学?”
黛玉道:“是的,大名就叫作明玉,与善哥儿倒是同一年,只大月份,生在正月初五,去岁启的蒙。”王妃又问请的谁作西席,黛玉笑道:“他这会子年纪小,一则怕他受累;二则怕拘了性子,爹爹又正得闲,便没请夫子,每日下午学半日也就罢了。凭是这样,他还是不依呢,每次见了我,便诉苦,撒娇撒痴的,叫人哭笑不得。”
王妃道:“亲家的学问是好的,能得他亲自启蒙,却是哥儿的福气了。”又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昨日善哥儿是病着,那最是个淘气得不行的,挨着上学,便走不动道儿,赶明儿叫他们两个一块处处。”
水汐也说道:“照我看,他们两个倒是不用比的,明哥儿是比善哥儿强多了,这门小,都知道护着外甥。”
王妃自是问缘故,水汐便笑着讲了在南国家园看见的事,“还是去年的事,”一面说着,一面还用手比划着,“明哥儿这般大,黎哥儿这般大,一个走路还不稳当,一个就亦步亦趋地跟着,黎哥儿一个不稳倒下,明哥儿上前扶,两个在地上滚作一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