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知道黛玉的心思,自上了马车,便拥了黛玉在怀里,说些趣事分黛玉的心。黛玉倒也知水溶的心思,若是往日,多半便会不由自主地被水溶引开了,实在是今儿不同,便是黛玉自个儿想,总也是又转了回去,与水溶说话,便有些答非所问。
也不知行了多久,黛玉似乎觉着才上车,便听见外面有人问话,原是到了宫门口,侍卫查验宫牌。进了外宫,便换了轿子,一行又查了有三两次,又行了会子,轿子忽地慢下来,水溶隔着帘子说道:“玉儿,你先去万寿宫里,我迟一些便过去。”
水溶原是说过了的,黛玉点了点头,点完方想起水溶看不见,忙应了一声,“你先去吧。”接着便听水溶又与外面的人似乎在交待什么,不必想,黛玉也知是些什么话,原本因水溶离去而忐忑的心略微安定了一点,没多大会子,轿子复又前行,黛玉知水溶已是走了,便想着还有多久到万寿宫。
黛玉数着数,也为了安些心吧,待数到两千七百八十九时,轿子便停了下来,黛玉正想着是不是到了,便听外面的小太监隔着帘子说道:“王妃,已经到了万寿宫。”
外面也有小太监传话:“北静郡王妃到。”
没多一会子,又一声声的传黛玉进去。便见一个宫装的女子笑着走到黛玉面前,“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安好,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引王妃进去。”
听言,又见其服色,黛玉便知是太后身边得用的女官,并不敢受礼,微微侧了身,受了个半礼,一面说道:“劳烦姑姑了,还请姑姑前面带路。”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笑声,黛玉也不多想,听见门口的宫女传觐见便忙进了屋里,见着正中间一个富贵的老太太,便知是太后了,自是上前行跪拜大礼,太后忙令方才引黛玉进来的宫女道:“快搀起来。”又说:“快过来,叫皇祖母仔细瞧瞧。”
黛玉不敢拒绝,忙走了上前,叫太后拉着坐在了身旁。黛玉这才细细看了太后一眼,慈眉善目,黛玉一时也想不到,竟是觉出几分亲切来。太后原也欢喜水溶,尤其是后来两人未婚妻亡故后,更是心疼一些。如今见黛玉好生生的,虽见着单薄一些,却也有些欢喜,待见了黛玉面容,尤其是眼神澄澈,便多欢喜了两分,“果然好样貌,难怪溶小子心疼得紧。”
太后话音方落,下面一个女声说道:“依我看着,竟比才封的兰贵人还要俊俏。”
黛玉心里一惊,方才真是昏了头了,竟把屋里还有人的事给忘了,竟害羞去了,忙往那说话之人看去,却是一个中年的妇人,衣裳首饰并不华贵,却有一股天然的贵气,叫不不敢小觑,身旁听得太后说道:“这是晴太妃。”
这晴太妃黛玉是听瑾嬷嬷说起过的,乃是太后的侄女,与太后的关系最是好。黛玉忙起身又与太妃行礼,太妃忙笑着叫人扶了起来,一面笑道:“好孩子,这里就咱们娘两,不必这么多礼。”说罢,便示意身后的宫女端了个盘子过来,道:“这孩子看着就惹人爱,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玩。”
那宫女揭了上面杏黄色的帕子,却是一对玻璃翡翠镯子,一只玉兰花样的钗,一只玉簪花的钗,却都是同样的翡翠。太后看见,笑道:“这几样东西倒是称这丫头的品格,你却是见过不曾?”
太妃笑道:“我日日与你在一起,何曾见过?不过昨儿收拾东西时见着这劳什子,倒也见得人,才拿了出来,”又说:“我是不敢与姑姑比肩的,只不知姑姑拿什么作表礼?”一面又与黛玉说:“太后的好东西多着呢,若是差了一星半点,万万不可受,自有我给你做主。”
黛玉见太妃准备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十分难得的东西,也十分合心意,自也不敢就接了。不过是推辞了几句,太妃便说嫌弃等语,黛玉自是谢恩收了,见太妃这般说,忙笑道:“我没什么见识,只太后娘娘与太妃娘娘的东西自是好的。”
二人都笑着说:“这孩子一张嘴巧,说出来的话叫人欢喜。”说罢,太后身边的姑姑忙拿了托盘出来与黛玉看。却是一整套的东珠头面,最大的有鸽蛋大小,最小的却如米粒,颜色光泽俱是一般无二,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太妃点了点头,笑道:“也还罢了,倒是适合年轻的孩子。”
太后笑道:“我们多大年纪的人了,这些个也用不上了,不如给了她们年轻的孩子们。”说着,见黛玉面上表情,想着这丫头还真是藏不住心思,心里却越发的怜爱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宫里斗了一辈子,实在是厌倦了,到老了就格外的欢喜这些年轻而有心思纯碎的孩子。想起长安王府的那一位,暗自摇了摇头,都老了,还计较那些个作什么。自然,这些她也不好说。见黛玉似乎有拒绝的意思,佯怒道:“皇祖母赐的,不可拒绝。”
见太后说到这个份上,自是不好拒绝,忙谢了恩。
才说着,便听外面太监宫女一叠声地唱道:“皇后娘娘到,兰贵人到。”
太后太妃二人听了,俱是笑着说:“她们今儿怎么来了?”又说:“快请进来。”
黛玉被太后拉在身边,无法起身,有些惶惑。待听得有脚步声进来,黛玉方略抬了抬眼。当先是个中年妇人,看着似乎与王妃的年纪差不多,也能瞧见年轻时定是个美人,身后的兰贵人却是被皇后挡着,黛玉也不能仔细瞧,一时也看不见。
待皇后与兰贵人与太后太妃请安后,太后才放了手,一面与皇后说:“你这是知道溶儿媳妇今儿进来,才过来看美人的吧?”见宫女摆了垫子,黛玉也十分机灵地起了身,忙笑着说:“这是皇后,那是兰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