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说着,很快便到了林淋的院子,果然见众人都在。看见黛玉进来,几个小辈都站了起来,笑道:“娘俩几天不见,就有这么多体己话说?这么半天才来。”
黛玉笑着上前问好,一面道:“何曾?我是看着今儿天好,走过来的,可不是耽搁了时辰?早知道,该请了姑妈到到落满亭坐坐,那两棵桂花树开的好花,满院子都闻到了。”
林淋笑道:“今年你们兄妹俩,一个娶一个嫁,倒是连节也不曾好过。我也是这几日闲下来,逛园子时闻见香味才想起的,吃了中饭,叫上你李姨,一块过去坐坐。”
看见雪雁也来了,黛玉本坐末席,便拉了她坐在下首,“你现在身子重,王嬷嬷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闻言,雪雁面上一红,却也掩不住欢喜,道:“我特意来看你,你倒说这话,既不待见我,我这就走。”说罢,作势便要起身。
黛玉自是忙拉住她,一面却笑向对面的月莹道:“于今她的脾气倒是见涨了,我才说了一句,这就恼了。”
雪雁自是不依,要起身闹黛玉,又想起自个儿于今不比往日了,只得恨恨地瞪着猴到林淋身边的黛玉。众人见她们两个这样,都笑了,林淋一面拉着黛玉在身边坐了,一面说:“都嫁人了,一个个的,还是孩子样。”
中饭便摆在正房里,男左女右分作两桌。饭毕,林淋提议,酒就摆在落满亭。明玉和黎哥儿两个笑家伙正是好玩的时候,水溶倒也格外的爱他们,那两个也极欢喜他,一个牵着袍子,一个抱着腿就不撒手,倒惹得林淋和月莹几个看着黛玉的那笑,都带着深意,倒叫黛玉不好意思。
到申时正,眼看着日头都西沉了,黛玉方在众人的劝说下依依惜别。上了马车,黛玉的情绪便有些低落,水溶倒是能理解黛玉,便拉着黛玉说起今儿明玉和黎哥儿,却也能转移了黛玉的心思。
回到长安王府,二人便直接去了太妃屋里,王妃等人俱是在,倒也省得二人再往王妃院子里跑。二人给太妃王妃磕了头,太妃自是问了细节上的事,便到了晚饭时辰,便都留在太妃屋里吃饭。
因有儿媳,弟妇嫂子在,饭毕,长安王父子自是寻了由头自去了。太妃嫌人少,索性连王妃也留了下来说话,因想着李氏的话,黛玉便没了往日的忐忑,也是有些小意的意思,见着太妃等人欢喜听什么,便拣些活是编一些说出来,倒也和谐。许是今儿心情都不错,说着,竟是忘了时辰,二更尽了方才散了。黛玉已是疲累得不行,回去洗了澡躺床上便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还有些暗,水溶睡得香甜,呼出的温热之气沿着额头吹向发丝。外面传来阵阵“簌簌”的响声,心里猜测许是下雨了。也不知怎么的,黛玉这一醒来,却是极清醒,再没半点睡意。怕吵醒了水溶,也不敢翻身,心里便七想八想起来。总觉着昨日似乎少做了一件事,许久,才想起,似乎屋里少了一样东西,便是昨日回来时,没见着吱吱。
心里越想着这事,便越是觉着不对,僵了这会子,半边身子便有些麻了,吱吱的窝里床边也不远,想着水溶睡得也沉,略动一动想来也吵不着他。才略转了下身子要拿美人锤,水溶便迷迷糊糊醒了,话还没说,先就伸手把黛玉拉回了怀里,一面说:“是不是渴了?”
水溶话音才落,便听得外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衣裳摩擦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进来,一个声音问道:“二爷,可是要茶?”
水溶这么一问,黛玉倒还真觉着有些渴了,又见人都起了,轻轻嗯了一声,水溶打了个呵欠,看着窗外,道:“兑一杯温水来。”
今儿值夜的是怜香,自从进了,所见所闻,皆是水溶如何的宠爱黛玉,即便的一口茶,也有诸多说法,心里自是有些酸涩。正是伺候太妃伺候得好,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黛玉那一声“嗯”自也是听到了她耳里,彼时,怜香的手正伸向水溶平日用的盖碗,听得水溶这声吩咐,心里便不是滋味,想要将错就错,却不敢。忙取了一个干净的盖碗,倒了半杯滚水,又兑了凉开水,估摸着水温好了,这才端了进去。才到床边,便见帐子里伸出一双骨节均匀的手来,怜香自是认得这是水溶的手,心里微微有些激动,一时竟有些失神,待水溶有些不耐地催了一声,方忙把盖碗递给了水溶。
“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许是才醒,嗓音有些嘶哑,只是语气里的冷淡疏离,半点也没比白日的少,怜香心里自是有些失望的,却也不敢不遵,否则,只怕是连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有,忙忙地应了一声便走了。
黛玉微微抬起了身子,就着水溶的手喝了小半盏,水溶见黛玉摇头,便就着杯子把剩下的喝了。才要把盖碗放出去,便觉着身上一沉,原是黛玉压了过来,水溶心里一动,便生出一丝旖念来,还没成型,待见到黛玉动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见黛玉的手伸向了帐子,便急忙放下碗,挥手拉住了黛玉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便往被子里放,嘴里还叮嘱着:“仔细冻着,有什么事吩咐丫头做,或是我服侍你也好。”
黛玉略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昨晚回来便没见着吱吱,我想看看它。”
水溶醒来便听见外面下雨的声音,方才拿茶也觉出天有些凉了,自是不会允许黛玉去看。想起昨晚回来似乎真没见着吱吱,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只是吱吱确实太老了,不知是病了还是怎么了,知道吱吱对于黛玉的重要,水溶一时也不敢冒险,便拿话劝她,道:“昨日我们都回来得晚,旁人也服侍不好它,想是含俏带了它去她屋里了,等起身了再叫含俏抱了来你看,哪里就这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