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心里明白,这坏人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若能有选择,她倒是不想参合进这件事里来,一则王妃有吩咐,她又是长安王府名堂正道的管家媳妇;二则善哥儿可是长安王府的嫡长孙,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么?
才回到院子里,便见半夏神色略有些奇怪地迎上来,“回来了,玉妹妹可好些了?”
半夏点了点头,上前搀住韩氏,一面扶着往屋里去,一面说:“奴婢回来前,二奶奶已是醒了,吃了药正睡了发汗,听菡萏说还吃了半碗碧粳粥,想来是无事的。”说到最后几个字,便有些心不在焉。
半夏是陪嫁过来的大丫头,说来,也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对于半夏的一些习惯自是了如指掌。知道半夏这是还有话未完,便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罢。”
半夏才略一犹豫,便听得韩氏一声冷哼,苦笑道:“奶奶,二爷把老太太赐的惜香和怜香还有几个婆子送了过来,说是请奶奶发落。”
听了这话,连韩氏面上也只有苦笑了,暗叹一声:“这二弟想来是心疼得紧了,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想着,心里也不禁有些羡慕。女人么,一生不就是想着能嫁个好男人,这长安王府倒是出好男人的地方。若没有水溶在一边比着,自个儿的夫君水洺又何尝不是个好男人,知道疼人,原先屋里也有两个,大婚前便打发了,后来这两个却是太妃赐下的,水洺也不怎么亲近。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着,二人已到了门口,几个丫头争着打起帘栊,屋里的丫头看见韩氏进来,俱是请安问好。韩氏便在窗户底下的炕上坐了,秦姨娘立马捧了茶在一旁伺候。韩氏似乎想着什么事,半天也没接茶,过了好一会子,似乎渴了才想起,伸手要茶。秦姨娘一丝儿也不敢马虎,麻利地把手里的盖碗递到了韩氏手里,一丝儿也不差,连碗里的茶水一丝儿波纹也不见。韩氏接了茶碗,却也不喝,只管拿碗盖一下一下地拨着茶叶。又有半柱香的时辰,韩氏方放下碗盖,把茶碗又递给秦姨娘,“重新沏一碗来罢,要煨得严严的。”说罢,方问半夏,道:“人在哪里?”
“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便先关在柴房里了,命叶家的看着呢。”半夏等了半日,才听她主子问话,忙答了。
看水溶这个样子,只怕是立等着答复了,正好这会子也得闲,心里有了计较,便说:“叫人领了过来。”
看着半夏出了门,便自坐着想事情,有一会子,忽然想起什么似乎,手上的动作有些大,炕桌上的茶碗就碰翻了。秦姨娘忙上前拿了帕子给韩氏擦,连声问道:“奶奶可烫着了?”
见秦姨娘上前,冬青便没好过去,度韩氏面色,知韩氏心不在这上面,便说:“在屋里,穿得也不多,只怕里面的衣裳也湿了,奶奶还是赶紧换件衣裳罢。”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往卧房走去。
韩氏这会子想着事呢,哪里想着找秦姨娘的麻烦,“先不慌,你去看看善哥儿和馥姐儿可醒了,醒了就送到母妃那里。”
正好山丹进来回事,看见秦姨娘蹲在韩氏面前,韩氏裙子上****了一大片。还以为是秦姨娘冒犯了韩氏,又见韩氏似乎没有发作的意思,倒是有些奇怪。不及细想,连事情也不回,便也往卧室跑去,一面说:“奴婢去拿裙子来。”
冬青见有山丹,又有秦姨娘在,想着等会子要处理的事情,善哥儿和馥姐儿在确实不好。便应了一声,也不去拿衣裳了,扭身揭了帘子便往外面去。
由二人伺候,换好了衣裳,韩氏也不在这屋里坐,打发了秦姨娘,自扶了山丹的手,去了东厢她平日回事点卯的屋子。
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前后进来,怜香倒还镇定,惜香却是连站都有些站不住的样儿,那两个婆子正是绿园守门的两个,又是府里的老人,早就知道韩氏的手段,听得大奶奶传唤,浑身瘫软,哪里还走得动道,只是一见冬青皱眉,少不得强撑着过来,见着韩氏,双腿一软,便瘫到了地上,更是一个劲地磕头,口称有罪。
听言,韩氏冷哼了一声,道:“哟,我倒不知你们犯了什么错有什么罪,你倒是说来听听。”话是问的那婆子,眼睛却是看着怜香,眼中的冷意更盛。
这两个婆子也是个聪明的,想起早上水溶问的那几句话,心里便有些不安,后来见水溶什么话也没说,又放了二人回去,依旧叫她们守门,便没当回事,哪里知道,这才多长时间,就到了韩氏这里。这大奶奶可是个玉面阎罗,平日里见着人都是笑眯眯的,长得也好,又温柔的样儿,都当是个好拿捏的,可当初那些人,现在府里哪里还见得到。许是风平浪静太久了,都安逸惯了,竟也忘了韩氏的手段。
见韩氏问,另一个开始没来得及说话的忙抢着说:“奴才不该不仔细看着门,放了二奶奶的松鼠出去。”
“你们两可知罪?”听言,韩氏不置可否,抿了一口茶,却问起一旁的惜香和怜香来。
怜香头上的发丝已有些散乱,三三两两垂下来,她本就长得有些娇媚,这番情景,更添了几分媚态,不显狼狈,却是更加的勾魂夺魄起来,韩氏真是越看越不喜。见韩氏问,犹自梗着脖子,道:“奴婢并不知犯了何错,还请大奶奶直言。”
惜香却又是另一种美,婀娜婉约,柔柔弱弱,只怕是见着的男子,少有不想着把她搂在怀里好生安慰的。从韩氏开口,身子便抖个不住。这会子听见韩氏问话,抬头对上韩氏的眼睛,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忙又低了下去,怯怯喏喏道:“奴婢不知。”都带了哽咽之音,真真是叫闻者心疼,可惜面对的人是个女子,只叫韩氏更是厌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