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自是一一介绍了,“这是我娘家的二嫂子,这是我姐姐,这两位是我两位表嫂,那一位是侄儿媳妇。”说到胡氏时,黛玉几乎舌头打结,侄儿媳妇这四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这侄儿媳妇实在是太大了。
那嬷嬷也只看着成毓姝和月莹笑道:“怪到看着有些面善,原是王妃的姐姐,这二奶奶倒是和王妃一样的品格。”对于王熙凤和薛宝钗胡氏只淡淡地说了句“天仙似的美人”便再无二话。
几人一番厮见,方才各自坐下。丫头们忙捧了茶上来,那嬷嬷方看着黛玉笑道:“老奴也不敢多留,喝了这杯茶也该回宫了。”
黛玉忙说:“急什么?嬷嬷难得来我们府上一趟,一杯茶怎么行,怎么也得吃了晚饭才许走。”话是这么说,却也知是留不住,以来宫禁严苛;二来太后身边只怕是离不开这位主。
李氏等人忙应和,那嬷嬷也只笑着摆手,道:“早就知道府上厨娘的厨艺好,老奴倒是想留下来,只怕两位娘娘等得心焦。”
黛玉微微一愣,便知另一位定是晴太妃了,与自家这位太婆婆一比,高下立分。心里一暖,对这两位不常见的长辈是真心的感激,“如此,黛玉也不敢多留嬷嬷,府里今儿做了桃花糕,虽不能比宫里的御厨,吃个新鲜,嬷嬷带些回去。”
那嬷嬷忙说:“求之不得,说起来,上次娘娘吃了王妃那大半荷包蜜饯,直说那味儿好,王妃若还有,老奴少不得候着脸皮伸手要了。”
“什么要不要的?”黛玉忙摆手,道:“嬷嬷怎么不早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个儿家里腌的,还多着呢。”
吃了一盏茶,那嬷嬷果然便要走,韩嬷嬷早把东西预备好了,一个折枝梅花的瓷坛子装了蜜饯,连封也没开,另一个五彩戗金的大捧盒。
那嬷嬷看了一眼,笑道:“回去娘娘定是要骂奴婢了,一点亏也不吃,送出来多少,回去还是多少。”
宫里的嬷嬷走了,王熙凤和薛宝钗跟着也告辞。黛玉略挽留一二,便着郁嬷嬷送到了二门。
那位胡氏,从头到尾,除了请安和请辞时说了一句话,几乎没开口。
桃花是否致人流产,我不知道,但是它确实有活血的功效,美容上品。
三人回到贾府,先去见贾母,把在北静郡王府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又伺候贾母用了晚饭。贾母想起贾桂身子不好,宝钗这出去了一天,只怕也是担心,打发邢王二位夫人时,便也打发了宝钗,“桂哥儿今儿似乎好些了,你先回去瞧瞧,我明儿去瞧他,”说着,顿了顿,看见站在下面的王熙凤,“凤丫头也回去吧,有你大嫂子和宝玉陪我说话儿便好。”
薛宝钗自是随王夫人去了荣禧堂,一路无话。门口的丫头看见二人忙行礼问好,里面的丫头听见,也迎了出来,玉钏儿打起帘栊,王夫人看见,便问:“桂哥儿可睡了?”一面说着话,一面和宝钗先后进了屋子。
“李妈妈哄着才睡。”
王夫人在炕上坐了,宝钗立在一旁。听言,王夫人扭头看了宝钗一眼,指着下首的椅子,道:“这会子就咱们娘两,你也不必立规矩了,坐罢。”
宝钗自知这会子做媳妇不比原先做姑娘,只是笑着推辞,“看太太说的,伺候太太原是媳妇的本份。”王夫人指着椅子只不说话,宝钗这才谢了恩坐下。
王夫人接着方才的话,说:“桂哥儿既睡了,等会子你去瞧瞧便罢了,”说罢,叹了一声,“你也别说我心狠,不让你见桂哥儿,实在是他和他老子一样,病不离身,你又年轻,没抚养过孩子,又管着家,我自不放心,才把桂哥儿接在身边养着。”
宝钗心里怎么不怨,却不能说出来,不止不能说,还得笑着应承,只笑着说:“太太是为我和二爷好,我若还怪太太,岂不是白托了这人身?莫说太太为桂哥儿操的这些心,我也有不及一二的。”
见宝钗说话小意,王夫人自是高兴,拉了宝钗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叹道:“你明白我的心便好,”说着,似又想起什么,“听你们的意思,见着林丫头,你哥哥的事,你也没提?”
要说这薛蟠,还真是惹事的主,先时流放,因王子腾巡边,薛家使了银子,多有照顾,竟没吃多大的苦,去岁太上皇仙逝,大赦天下,薛蟠也在其中。回来后,家里越发败落,没了银子,他交往的又多是些酒肉朋友,自多被人嘲笑,薛姨妈又管束得紧,哪里还住得下?不出两月,便闹着说要去南边跑货。
薛姨妈想着他流放这几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先前正要定亲,出了那档子事,哪里还有人家肯把自家女儿嫁过来的?好容易遇着大赦天下,活着回来了,哪里忍心逆了他的心意,又想及宝钗从前说的话:家业迟早要叫给薛蟠的,薛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学着做事,往后可怎么接管?遂应了,交待了几个忠心的老仆跟着,便打发了薛蟠上路。
哪里知道,薛蟠根本是个不省心的,好容易得了条命回来,只恨不能把这几年的全补回来,又见自家母亲但凡是自个儿提的便点头,行事越发的没了忌讳。不过是吃酒时错听了一句话,便动了怒,手下也没个轻重,打死了人。
闻言,宝钗苦笑道:“王爷二十几了,林妹妹好容易作了胎,太妃王妃哪里不把林妹妹放在心尖子上,就连太后都赏了东西下来,她身边的嬷嬷也口口声声说长安王妃说了不许林妹妹操心,我哪里还好提?”
不知是不是元春没了,王夫人感同身受,对于薛蟠,王夫人倒是真希望能救下来,“你也别太担心,叫你兄弟别舍不得,多多的打点,不可苦了人。你妈那里,有时间你也回去一趟,多劝着些。”说罢,顿了顿,又道:“我们老爷也出了京,你舅舅也不在,大老爷那里定是指望不上的,史家倒是有人,只是隔得远,难说,只怕还是得靠着北静郡王。明儿叫琏儿去略提提,毕竟是亲戚,看在你林妹妹的份上,想来王爷也不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