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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重新坐下,黛玉自然挨到了林海身边。有贾政在,宝玉倒是不敢再黏着黛玉,乖巧地坐在贾母身边。

平生,贾政最是赏识学问好的人,不管是沽名钓誉也好,附庸风雅也罢,总之,他对林海是极为欣赏。今日有他在此,加之宝玉也很是乖巧,看着宝玉也觉着顺眼多了,连带着面上也有了慈父样儿。因问到刚才说什么,宝玉也是个实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的,吞吞吐吐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给说了。

许是见着他父亲面色柔和,胆子也大了起来,又说:“我有一妙字,极为适合林妹妹。”却是有邀功的意思。

黛玉心中恨得不行,刚才还说着放过你,如今贾政在这,更好了。不等贾政发作,拉着林海的胳膊小声问道:“爹爹,表字是什么?我可有?怎么没告诉我?”大小正合适,满屋子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海看着黛玉极其无辜的小脸,那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娇嗔。若不是了解她,还真被她骗了去。林海心中是思潮翻涌,一时间,高兴,疑惑,无奈……全涌上心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贾政却是极为恼火,却也不好在林海面前训孩子。毕竟这也是自己的独子,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畜生,你妹妹的字也是你能给的,没大没小。”声音因压抑而显得生硬。

贾母自然不依,忙搂了宝玉在怀:“他才多大点,知道什么?也是他们姊妹和睦的缘故,不过小孩子间叫着好玩,多大点事。”

黛玉原本也没想着贾母会斥责宝玉,却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话,不禁对贾母冷了心。果然还是自己的孙子好,亲疏有别啊。原本也不该抱幻想,这个时代,只怕也只有林海会这般不在意自己是个女孩子而百般疼爱,凡事处处用心。在别人眼里,女孩子不过是别人家的,是外姓人,何况自己还是个外孙女,只有儿子孙子才是自家人吧。

贾母发话,贾政自是不好再说什么。黛玉无所求,自然也不在意了,忙笑着说:“原来是要长辈赐字的,那爹爹可要给我想个好的,不然我可不依。表哥既不知道这事,舅舅也不要怪表哥了,不过是玩笑话。”

宝玉见有贾母撑腰,竟在那里小声嘀咕:“我觉得‘颦颦’二字确实合林妹妹的品格。”

“宝玉混说什么?”后又问,“可有什么缘故?”贾母并没有生气,板着面孔是做给林海看的。宝玉从小由她教养,哪里还看不出来,是以也不怕。

这回,便是林海,也不由地皱了下眉头,这也太娇宠自个儿的孙子了,难道黛玉便不是自己掌心里的宝,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黛玉可不是林海,有这般好的修养,却是不愿隐忍,只歪着头看着三春等人问道:“二姐姐可有表字?”

迎春自是没有,她还没月莹大呢,只是不好说,嘴张合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来。黛玉原也没想着有谁能说出来,便又问探春,接连问了几个,均是不说,倒叫一屋子的人都尴尬不已,林海几次拉扯黛玉想要制止均不能。黛玉问了史湘云后,自沉思了会子,自语道:“原来几位姐姐妹妹都是没有表字的,那为何表哥要给我取个表字呢,莫若二哥哥也为几位姐姐和妹妹取一个。大家都有,也不显我突兀。”

这下贾政忍不住了,贾母脸上也有些下不来,只听贾政厉声道:“畜生,整日里不思读书,如今倒还长学问了?小辈的字,自有长辈恩赐,岂能由你混取?今日怎么不去学里?又有什么说辞,你倒是说一说,我也听听。”气急之下,贾政忽地想起了今日并不歇假,此时又正是上学的时辰,宝玉却在家里。

此事确是由黛玉架薪点火引起的,就算不为这一条,林海也不能旁观,忙拦了贾政,道:“哥儿还小,他人聪慧,我见他也是极知礼的,慢慢教导,知道了也就好了。”回头又看着黛玉,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也是淘气得没边了。”

见已达目的,黛玉自是不会再说什么,旁人更是巴不得再不说这些个,忙忙的都岔开话题。

贾母便问林海述职之事怎么样,林海双手抱拳向皇宫方向,道:“蒙圣上眷顾,一切都很顺,职位不变,仍掌管江南盐政。只怕我能力不足,辜负了圣意。”

贾赦道:“妹夫倒不必自谦,我们兄弟二人,还有宁府的珍哥儿,在朝堂上也是常听圣上拿江南吏治作表率的,尤点明江南盐政清明,这不正是说的妹夫么?”

听言,贾母很是高兴,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个,想来圣上依旧让你管着这个事,必定是你做得好。你也不必惶恐,只尽力办好事,报答圣上隆恩,也就罢了。”

林海忙起身行礼,道:“谢老祖宗提点。”

是人便喜欢听好话,“我有什么能提点你的?”林海的态度以及话很是取悦了贾母,笑着说道,“不过比你们多吃几碗饭,多经了几件事罢了。”

又说:“我知道你在京里也是有房子的,说是也收拾好了,我也知你还有些故交要来往,也不留你,只是玉儿莹儿,你定不能接了家去。”方才听黛玉说话,贾母知所说的“家去”便是指的林家封侯时圣上赐的府邸,并没有收回,便知林海定不会住在贾府,这才有这么一说。

林海本就有这个意思,黛玉早知如此,自都不辞,林海笑道:“老祖宗不说,我也是要把玉儿留在府里的,也能多听老祖宗教诲,学些进退之道,只是多叨扰老祖宗了。”

“有什么叨扰的,玉儿不是我的外孙女了?敏儿这一去,再也不的见,见着玉儿了,我也只当见着我那苦命的女儿了。我是个爱热闹的,有这些个孙子孙女陪着我说说话,看着他们平安,我才好放心。”贾母感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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