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很讨厌自己,她深知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活该,是自己的懒惰,自私,可笑的自卑心毁了自己,让自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顾念啊,就是不能改变自己,她克服不了自己的懒惰,所有人都觉得她懒,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懒,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其实不懒,只是不愿动,可是不愿意动,不也是懒吗?
顾念说自己是“没有公主命,偏偏有了公主病。”顾念对自己的评价很精准,他就是个长不大的任性小孩,顾念对自己的评价是,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其实,顾念小时候也挺讨人厌的。
从医院出来后,顾念原来的学校不接收她了,家里人带她回了老家,在老家幼儿园里,顾念又成了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
顾念对重新上大班,记忆也很少,但是到底还是有记忆的。记忆最深的,应该是刚进幼儿园不久的那次游戏,那时自己进新幼儿园只有一周。
那时班里老师组织了一个小游戏,班里的孩子分成五组,第一个从这边跑到那边摘一下来一个小纸条,然后跑回来和第二个击掌,换第二个跑过去摘纸条然后回来和第三个击掌,直到最后一个跑完,看哪个小组的孩子先跑完,纸条用线挂在树上,那时所有孩子都上了,除了顾念,是的,除了顾念。所有孩子都被安排好了,只有顾念被忽略在外,那时顾念就站在旁边,看着其他小朋友在老师指挥下玩耍,没有人管她,也没有人理她,那时顾念第一次知道了一种东西,叫做“遗弃”,或者说:“遗忘。”
幼儿园对顾念来说的第二个记忆,叫做嫌弃。那时的顾念刚好到了换牙期,有次上课,顾念发现自己有颗牙齿松动了,顾念很好奇,一直拿手指晃那个牙,然后牙出血了,顾念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好像又不疼,她把血都吐了出来,但是吐地上又好尴尬,于是撕了一页纸。把血都吐纸上包起来,附近没有垃圾桶,顾念于是就把纸放在了椅子脚旁边,就这样上了上午最后一节课,两点的时候下课回家吃饭,顾念饿惨了,就赶紧回家去吃饭,然后吃过饭上学,顾念就看见两个老师在那里讨论着说,这么恶心的小孩,没教养,桌角的纸包被弄散了,血水流了出来,一个老师走过去用扫把把纸扫走,嘴里还说着“也不嫌脏,净做些恶心人的事。”再多顾念分辨不出来了,老师看向她那嫌弃的眼神,让她手足无措,低着头走出教室,等老师打扫完了,才敢回去。可能是顾念过于敏感吧,所以,顾念感受到了老师的嫌弃和不高兴。也许那份嫌弃和不高兴不是对她,可是那时候的她对号入座以后,再也忘不了了。
幼儿园对顾念的第三个记忆,叫做很笨,顾念在听不见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聪明的小孩,直到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表,教孩子们看时间,顾念看着圆圆的表,不确定自己曾经是否学过这个,毕竟以前幼儿园已经读完了啊,老师看顾念盯着这个表,让顾念回答这个表是几点,顾念呐呐说不出话,老师有些嫌弃,说自己已经交了好几遍了,还不会,真笨。顾念就这样被打上了笨的标签,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其实还有一个记忆,顾念上幼儿园时,有个小女孩成绩特别好,很听老师话,老师就让小女孩帮忙管班里的孩子,自己出去开会或者什么样,顾念班里还有个很调皮的男孩子,故意捣乱,在教室到处跑,管孩子的小女孩气急了,拿着老师常用的小棍追着男孩子打,男孩子很灵活,躲来躲去,结果木棍不小心打到了顾念眼睛上,小女孩吓得赶紧问顾念没事吧,顾念疼的一直哭,小男孩说,你把顾念打哭了,等着老师回来骂你吧,小女孩气得说还不是小男孩故意往这边跑,然后,追着小男孩打,没有人再理顾念,理那个哇哇哭的孩子,顾念没有再哭了,等老师回来,问起这件事,顾念看着小女孩和小男孩紧张的样子,说:“我没事、”这件事也就继续不了了之,小男孩和小女孩还是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顾念还是像以前那样坐着看他们打闹,一个人的孤单,叫孤单,一群人里一个人的孤单,也叫孤单。顾念那时想,自己一定很讨厌吧,不然,为什么没有人和她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