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黄庆便将整理好的资料一摞摞的搬进天字一号房。
“少爷,这是九年来最后一批卷宗了。”黄庆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堆满了半个房间的书卷资料,身子又抖了抖,嘴唇上的两撇胡子显得更歪了。
止人间半靠在床上,手机捧着一本书,借着窗床头的烛光翻阅着。“辛苦黄掌柜了,你去休息吧,书都放在这里,不用管我了。”止人间抬起头对着黄庆笑道。
“少爷您有事就喊我或者庞非那小子,老奴先退下了。”黄庆告退后,嘱咐名叫庞非的小二,让他在门口侍候着。
待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止人间自己一人时,翻阅书卷的速度突然变快了起来,一开始是一目十行,到后来便成了一目两页,很快,一本书卷里的内容便记在心中。
“出生后的前九年一直在看书,后九年一直在练剑,讲道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看书的速度更快。可……这么多卷宗,没有三四天我也看不完啊。”止人间看着半屋子的书,心里苦笑。
“九年前与师兄来施州城看来还是没有瞒得住有心人的眼睛,黄家的人知道,那么,另外八家也便都知道了。”之前止人间只是告诉黄庆要近些年的卷宗,而黄庆却刚好搬来了这九年内的资料,要是上辈子,止人间还愿意相信这只是个巧合,但这辈子读的书多了,心眼也多了起来。
“好一个黄家,当年被师兄拆了一座门庭,竟然直接让人来施州盯梢,还真是牢牢抓住不放。不过,他们还是不清楚我的身份,大一辈的还不敢乱来。”止人间一心二用,一边思索着师兄给他讲过的黄家,一边翻记着卷宗,突然止人间停了下来,有人敲门。
“止少爷,夜深了,我熬了瘦肉粥,给您端来了。”是庞非的声音。
“进来吧。”止人间放下书,从庞非的盘子里端起一碗肉粥,闻着香味倒还真有点饿,“你倒也机灵。”止人间对着庞非笑道,庞非其实年龄并不比止人间大,只是可能因为当店小二颇为劳累,显得略微要成熟一点。
“你也回去休息吧,吃了这碗肉粥,我也有了困意。”止人间吃完的空碗放回盘子里,对着庞非挥了挥手道。
待庞非退走关上门后,止人间灭了蜡烛,盖上被子,“当少爷还是好啊,吃饱喝足睡大觉。”
在止人间闭上眼睛开始舒舒服服睡大觉的时候,在施州城千里外的东北方向,岚郑国青州城外,一座深山里,黄府却灯火通明。
“府主,施州传来消息,山上下来一人,确定为九年前同止战下山的孩童。”黄家议事厅中,坐满了人。
“这件事是否要通知殿里的人?”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头询问上座的府主。
“十殿的人开始在俗世行走,又是一场乱子,还有其他的消息呢?”在议事厅最上座,坐着一位黑脸威严的中年男人。
“消息传来,此人名叫‘止人间’,身背黑竹剑,推测是止战的弟子,年龄应该在十八岁左右,修为……修为还是一重天一层。”禀报消息的人有点惊讶。
“一重天一层?九年前他就是一重天一层!施州那边是否确定?”大厅里议论纷纷。
“安静!施州那边是黄庆在盯,应该是真的。”家主拍了拍手,议事厅里骤然安静,只剩下府主一个人的说话声。
“大长老,八殿那边就汇报说十殿一少年下山,通知到便行,殿内不管俗世,估计也不会理会,我们则是需要再派人去接触一下。”
“老朽先去给殿里汇报了。”一开始询问家主的老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家主,九年过去,说他到了三重天修为我们都不会惊讶,但为何九年还待在一重天一层?”有人突然问道。
在场每个人清楚,世间众生修炼,终究绕不开天地玄黄的顺序,天境便是先天修道的境界,地玄黄则是后天武者的境界,只有从黄境到了地境圆满,才有可能突破到天境,也就是一重天一层,像黄府最优秀的天才,是十五岁的时候才突破到了天境。
而九年前,止人间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的时候,才是个小不点,那时候便已经有了天境修为,当时黄府上下惊为天人。
“止战的弟子不应该九年来都在原地罚站,大家觉得该派谁前去试探?”黄家主皱着眉头问向在座的众人。
不是他们太小题大作,而是因为他们和山上的恩怨太深,二十年前,就是他们现在坐的这块地方,有一座跟现在一模一样的黄府,但那一天,十殿来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他们的老家砸成了废墟,砸完了还不算,还杀了不少人,其他八大殿的人间势力看够了他们黄家的笑话,当年要不是老本家出来人,将其劝走,这个世上可能就没有黄家了。
“家主,我认为我们派去一重天四层的弟子最为稳妥,止人间身为止战的弟子,越级挑战是必然的,万一对方临阵突破,四层弟子也依旧游刃有余。”厅内一名中年妇女说道。
“六姐讲得倒是有道理,但人家直接出手将其斩杀了呢?”在中年妇女旁边坐着一名面容阴柔的男子娇笑道。
“不可,老祖宗们定下了规矩,十殿内耗不可避免,但长辈不可伤残或者杀死晚辈,若有违反者,十殿共诛,魂飞魄散。”黄府主皱着眉头历呵道,“就按六长老说的,选比我们小一辈,修为最好在一重天四层,人选你们商量,我去趟殿里。”黄府主说罢,离开议事厅,消失不见。
“天已经亮了,就让黄天声去吧,他年纪修为都差不多。”
“赞同”
“无异议”
……
大清早,施州城南风居,止人间早已盘膝吐纳修炼。
“还是不行,体内真元毫无波澜,既不增加,也不减少,我这可是天生天境啊,就白白浪费了十八年,在一重天一层待了十八年了啊!”止人间皱着眉头,那一对剑眉的精神气仿佛真的要戳瞎双眼。
“算了,不管了,师父说时机到了自然可以修炼,问师兄,师兄也只是让我多走路。”
思考着,止人间背着黑竹已经走下楼,对着庞非点了点头,示意不用管自己,来到南风居门前。
“今日便去施王府见见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