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乾拿到令牌,即便是思绪混乱,也还是红了红脸,毕竟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十六岁少年。
曼妖则是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笑着离开了。
对于此事,墨池倒没有反应,只是看到那枚“圣”字令牌时稍稍有些惊讶,很快就面色如常。
凌乾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九曲化形丹最初就没瞒过他们,现在九曲化形丹的效用已经过去,但他们对待自己如之前一样。
随后又觉得自己被曼妖耍了,心中又羞又气,最后拿着令牌离开都没有跟曼妖打声招呼。
凌乾走之前向墨池打听了城主的事,原来城主就是墨池照着自己的模样画的,但画好后是交给了伏魔堂的人,这样画出来的人理论上可以维持三个月,但为了不让别人瞧出破绽,一般一个月会换一次,城主几乎从不出城主府也是这个原因。
再次到伏魔堂,上前询问的还是之前那个拿着金色大刀的小胡子。
“你,站住。”
不过几天时间,可小胡子似乎已经不认识凌乾,伏魔堂的本事,凌乾也差不多知道了,看来眼前这个小胡子的记忆已经被洗去了。
凌乾没有说话,只将“圣”字令牌递给他,他没有接,看到令牌的第一时间就单膝跪下了。
“恭迎主人。”
结界如同泡沫一样,“嘭”的一声碎了,和上次寒碜的小洞完全不同。
进入伏魔堂,一片金光闪闪。
可凌乾现在却对眼前的这一片金黄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金色,是凤凰木的颜色。
是枯骨树以前的模样。
申钟海是故意将伏魔堂建成这样的,他可能是在怀念,也可能是将其当做自己的目标……
凌乾用“圣”字令牌顺利进入天牢,救出狄言和厉天成,只剩小宛还没有踪迹。
之前凌乾猜测小宛可能在上观山脉,因为当他提到上观山脉时,申钟海的反应很大,可在知道静云的事之后,凌乾又觉得小宛不在那里。
申钟海对上观山脉的反应如此剧烈,只是因为秦玉兰诞生在那里,静云又在山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二人来说,在上观山脉的日子都是最平静的,而且所有的起因都源于上观山脉。
小宛会被申钟海藏在哪里?
凌乾有“圣”字令牌在手,在伏魔堂出入若无人之境,周围的守卫不仅不拦他,反而对他敬畏有加。
可翻遍整个伏魔堂,凌乾硬是没找到东方宛。
“凌乾,你说这是小秋?”狄言将变成婴儿的温怜秋抱在怀中,看了许久。
“狄言,对不起……”凌乾之前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将温怜秋真实的身份告诉他,最后他决定什么都不说,有的事若是说了或许会成为对方的心魔,不管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
他若从此疏远小秋,那自然是不好,可他若为了小秋从此走上寻找惊鸿分身的道路,从此失了本心,那又怎么办?又或许他为了小秋的安全,将她封闭在天罗山中……
最后,凌乾告诉狄言,温怜秋是不小心中了伏魔堂的毒,为了解毒,吃下了一种名为还原丹的丹药,所以才变成了婴儿,并且记忆全无。
狄言本来就对凌乾没有防备,关心则乱,就相信了凌乾的说辞,他这会儿还问,其实并不是怀疑,而是不安带来的不真实的感觉。
“毒药对她以后有影响吗?”狄言问。
“没有,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要是还有影响,就活不下来了。”凌乾的回答让狄言稍稍安定下来。
可过一会儿,他又会问:“这真的是小秋吗?”
凌乾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那是小秋,虽然成了婴儿,但是很健康。
最后狄言抱着温怜秋,坐在廊道上,流下了眼泪。
凌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知道,狄言已经接受现实,他在一遍遍的发问中,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他要承认自己的弱小,承认温怜秋被伤害,并为此负责。
“谢谢你,凌乾师兄。”
以前那么多句谢谢,那么多句师兄,只有今天,这一次,狄言是用了十二分的真诚,并且牢牢铭记。
“狄言,小宛还没有找到,我不能离开,你要是不放心小秋,就先带她回去。”
“嗯……”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到底还找不找人啊?怎么就这儿坐着了?只有我一个在瞎忙活?”厉天成远远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抱怨。
“你有发现吗?”凌乾问。
“没有。”
“我把整个伏魔堂差不多都找了一遍……”
凌乾说着,突然想起申钟海曾经将大殿的墙壁升起,里面是炼丹炉和丹药库房。
这意味着伏魔堂肯定还有其他密室,只是他不知道。
“有人吗?”凌乾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你喊什么?这里就我们三个!”厉天成不耐烦。
“还有小秋!是四个!”狄言反驳。
“嘁!”厉天成不屑。
“主人有何吩咐?”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和凌乾想的一样。
有这个“圣”字令牌,伏魔堂的人对待他就像对待申钟海,其敬畏甚至超过申钟海。
“我要伏魔堂的密室图纸。”
“主人,为了机密,图纸已经烧毁,工匠也无一幸存。”
黑衣人说话没有高低起伏,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伏魔堂的规模不小,当初建成肯定请了不少工匠,可他们竟然将人全都杀了,黑衣人对此也肯定习以为常……
“那你知道伏魔堂的密室么?”
“知道。”
“带我们去。”
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凌乾再次到了大殿。炼丹炉,库房这些凌乾已经知道,最后他们头顶竟然也缓缓移动起来,原来如此!
伏魔堂大殿从外面看富丽堂皇,如此高度肯定不止一层,只是大殿修得巧妙,利用可以反射的金色砖墙扩大了视觉感受,进而让人忽略了高度。
随着穹顶的移动,凌乾他们居然能看到部分蓝天。
原来整个穹顶才是一体,下面的大殿反而是借助了穹顶的地砖。
凌乾脚尖轻点,攀上穹顶。
上面是一个类似栈房的地方,空间不大,但东西很齐全,床,案桌,凳子,蜡烛都有,能看出有人使用的痕迹。
凌乾在床上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是小宛的银针。
凌乾肯定东方宛之前就被关在这里,可这个房间很小,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底,根本藏不了人。
银针是东方宛的武器,东方宛并不知道凌乾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她眼里这不仅是自己的武器,更是凌乾保命的东西,她绝不可能随意乱扔。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东方宛很可能是自己从这里离开的,难道有什么东西比事关凌乾生命的银针还重要?
脑中的假设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可凌乾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伏魔堂擅长蛊惑人心之术,甚至能抹除记忆,或许小宛也着了道……
凌乾越想越慌,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虽然目前伏魔堂的人都因为“圣”字令牌对他敬畏,可他尝试过询问申钟海的事,却是一个字都问不出。
明显,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甚至是静玉儿说的诅咒,这让他们对于命令中禁止的事丝毫不敢违背。他们能泄露的消息,比静玉儿告诉他的还少。
凌乾打探花姑他们的消息,可却被告知花姑已经被押送至总部,无法召回,除此之外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总部叫什么?在哪里?花姑他们会怎么样?全都没有答案。
最后,凌乾让厉天成与狄言带着变成婴儿的温怜秋先回师门,并告知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希望天罗宗那边能找到关于东方宛的消息。
至于凌乾自己,则决定留在长陵郡。
一来城主府已经不是他的敌人,二来长陵郡到伏魔堂并不远,而且那里人流繁杂,消息灵通,或许会有小宛的音讯。
凌乾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厉天成和狄言,厉天成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甚至还帮凌乾说话,反驳了狄言想留下的意愿。
厉天成说小秋现在情况不明,还得带回师门仔细检查,万一还有恢复的机会也不一定,而且打探消息人越多越引人注意,只需要留下一人即可。
对于厉天成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有态度上的大转变,凌乾都觉得不习惯,甚至一度以为厉天成又有什么阴谋,因为他上次这么帮着自己说话,就是想害自己。
可最后,厉天成真的就带着狄言和小秋回去了,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将他身上的晶石给了凌乾,说打探消息需要钱财,让凌乾留着用。
凌乾有城主府这个掩护,钱财方面根本不用操心,但凌乾不愿将这些事告诉给厉天成,所以没有多说,只默默收下厉天成给的晶石。
凌乾先到了墨池那边,要用城主府做掩护,还得经过他的同意,虽说曼妖给了自己“圣”字令牌,可在凌乾看来,这东西他们能给,自然随时能收回去,也就没有太将这令牌放在心上。